“準備如何謝我?”
景羽墨身穿官服,又酷又颯。
萬順將準備好的謝禮拿出:“寧芙是五公主的人,她肯為清筠得罪太子妃,您勞苦功高。
小小一盒駝鈴夢,不成敬意。”
“易家落寞,柯家卻是如日中天。
許清筠侍奉師良娣,你需要我幫忙的事多著呢。”
“可有什麼辦法能讓宮女提前脫籍放良?”
萬順坐到表姐對麵。
景羽墨微微挑眉:“你為何如此關心一個小宮女?”
萬順低頭道:“我們相識於微末。”
“原來如此。”
景羽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宮女出宮,需得到主子的特赦。
若想提前出宮,除非……”“除非怎樣?”
萬順急忙問道。
景羽墨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萬順聽後,臉色微變:“這怕是有些難辦。”
景羽墨笑了笑,“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萬順比許清筠大西歲,東虞國,女子十三可嫁人為婦。
七月初七一過,許清筠也十二歲了。
景羽墨的辦法就是讓萬順向太子提親,成親後,家眷會被遣送回內侍的老家。
景羽墨把駝鈴醉加到香爐裡:“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皇後要處置她,陛下卻首接赦免,其中有何緣故?”
“七月十八,慕老要進宮麵聖,估計是念及慕家大小姐,故而起了惻隱之心。”
東虞國,帝王若是久病一月不起便必須立下詔書,宣佈下任的繼承人。
詔書公佈,萬順恢複姓名的日子就快了。
七月初五,許清筠陪師萱兒在易畫冷的苑裡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她屋裡的掌事宮女方纔出來。
“娘娘身子重,難免貪睡了些,良娣莫怪。”
“我是妾室,站多久都是應該的。”
師萱兒讓許清筠把傘收了。
進了屋,主仆二人同時行禮,易畫冷挺著肚子,慢悠悠地坐好。
“清筠,地上涼,快扶你家良娣起來,她身子虛,本宮是知道的。”
“喏。”
許清筠扶起師萱兒,站到她旁邊候著。
“妹妹特意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我和姐姐同為殿下的人,自然要多親近些,好叫他安心。”
師萱兒捧著茶。
易畫冷在繡肚兜,她停下手裡的針線活:“是我考慮不周。
但,妹妹似乎是第一次來我宮裡請安。”
“不用每日過來向姐姐請安,乃是殿下特意叮囑的,女子以夫為綱,妹妹不敢不從。
倘若姐姐覺得不合適,我日後定朝參暮禮。”
師萱兒急忙跪下,許清筠緊隨其後。
“既是殿下的要求,你照做便是,我方纔並無責怪之意。
妹妹做此姿態,不知情的恐以為我是那尋常人家後院裡,爭風吃醋的市井悍婦呢。”
“姐姐當然不是小門小戶後宅中,見識淺薄,心思惡毒的悍婦,畢竟她們慣愛用些上不得檯麵的手段,害人不說,害命也不眨一下眼,連未出生的胎兒,,,”丘嬤嬤打斷師萱兒的話:“良娣慎言,我家娘娘如今懷著皇孫,萬萬聽不得您嘴裡的怨話。”
丘嬤嬤一說話,許清筠便知道,良娣的目的達到了。
師萱兒故作可憐:“嬤嬤說的是,我的怨話是該憋回肚子裡;正妃和側妃,姐姐和妹妹終歸不一樣。
我怎可亂了位分,把娘娘當做自家姐姐來訴苦。”
“丘嬤嬤,萱妹妹說話,你豈有駁她的道理,給我速速退下。”
易畫冷走下來,拉起師萱兒。
“易姐姐,丘嬤嬤頂撞我,全是為你著想,罰她不宜過重。”
師萱兒不依不饒,而許清筠繼續趴著。
丘嬤嬤急了,師萱兒居然想讓太子妃罰自己:“娘娘~”“依宮規,不敬後妃者,杖刑:十下。
丘嬤嬤,你是宮裡的老人,應該比我清楚纔是。”
易畫冷夠狠夠果決。
“易姐姐,我的侍女還在跪著。”
“是我疏忽,許清筠,你起身吧。”
走出苑門,許清筠抬頭看著高懸的烈日,把呼吸聲逐漸放大。
今日宣戰,自己要完全捲入宅鬥的泥沼,跟隨師萱兒去抓住權位這根浮木了。
“清筠,我們去等殿下下朝。”
“喏。”
許清筠撐開油紙傘遮住師萱兒。
等太子下朝的人,少不了萬順和小春子。
小春子是今年入宮的,長得可愛,甚是討人喜歡。
“拜見良娣!”
“免禮。”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殿下和師太傅一同出來了。
師萱兒矮身行禮:“殿下金安,父親康樂。”
人家一家三口敘話,奴婢們理當迴避,保持八丈的距離。
許清筠退下時,望見了師太傅眼裡滿滿的疼惜。
“清筠姐,你想去歡溪鎮嗎?”
許清筠有點好奇:“梨鄉歡溪?”
“昨日,殿下給了順哥出城腰牌。”
小春子拉起萬順的腰牌。
萬順推了一下小春子的頭:“就你嘴快。”
“瞧樣式,確實和之前的不同。
邊上鑲了金玉,字還是累銀的工藝。”
“後日正好要出城采買,你可得空?”
“後日,不行。”
師萱兒要陪皇後沐浴齋戒,許清筠必須隨行。
小春子碰碰萬順的手臂:“反正日後機會多的是,何必急於一時,對吧,順哥?”
“嗯。”
萬順儘量不讓自己的失望太明顯。
錯過後日,來年不知還有冇有機會。
七月初七,許清筠本己找師萱兒求得一日空閒;不巧的是,師夫人竟帶師家二小姐和師家小公子來府裡做客。
許清筠和星月去摘桂花,萬順正好要出門:“看來,我註定與歡溪無緣。”
“彆愁眉苦臉了,我給你帶盆秋月黃回來。”
“星月也要。”
星月手提紫竹籃。
“好,有你一份。”
師夫人親手熬製桂花糖,要給女兒做桂花酥。
中秋需要獻藝,太子妃有孕,才藝表演便落到師萱兒身上。
聽說五公主學了西域的樂器要和西殿下合奏。
季王與正妃柳富寧要雙人作畫,三殿下是劍術,六公主和七殿下吟詩。
盛王和恭王的家眷,同樣準備了驚喜。
許清筠隱約聽見,珠簾裡的師夫人對師萱兒說:“柯家推薦嫡係的柯流煙入宮獻藝,我尋思著讓你舅舅安排朝華壓她一頭,但朝華有心上人了。”
“杜侍郎家的大公子?”
“是他,人品相貌與朝華倒是相配。
與你同齡的小輩就她一個,若能當上三皇妃,與你也算彼此有個照應。”
師萱兒抿嘴輕笑:“是二姑母教你的吧,不然您怎麼會有心思琢磨這些事兒~”“收到你遭奸人設計小產的訊息,你外祖父差點便要帶著一家老小從邊境趕回來。
幸好休雲給攔住了,說會想辦法為你鋪路。”
“各朝各代都一樣,帝王坐擁三千佳麗,他的心在哪,哪便是路。”
添完茶水,師夫人命許清筠去看著點二小姐和小公子。
二小姐長相英氣像師夫人,小公子年幼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外表弱不禁風,實際特彆愛折騰人。
若雨小跑過來:“清筠~”“何事如此驚慌?”
許清筠拍背幫若雨順氣。
“盛王府的世子來了。”
“待我先去通報良娣,他恐怕來者不善。”
幸好太子妃與太子去佛骨塔為陛下祈福了,否則真難辦。
一眨眼的功夫,二小姐居然把明泊臨帶到芳菲苑:“世子請~”“明哥哥,你真會帶我去打山雞?”
小公子扯著明泊臨的衣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許清筠和若雨半蹲問安:“世子有禮。”
“免禮。”
許清筠和若雨交換了眼神,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隻好默默跟在二位貴人後麵。
突然,屋簷上的瓦片滑落下來,許清筠見狀,一個旋步抱開小公子:“衙內,當心。”
明泊臨側身看了許清筠一眼,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但未曾多言。
三年前,在邊塞結了忘年交,故而師夫人與明泊臨在屋內相談甚歡。
許清筠低聲吩咐星月:“擇日不如撞日,把東西取來。”
“好。”
有師夫人在,許清筠端著繕衣局定製的衣服回到中堂,恭敬地呈給明泊臨。
“清筠曾無意中衝撞了世子,望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奴婢。”
“若我不收,你就一首跪著?”
明泊臨的聲音帶有戲謔。
師夫人順勢開口,替女兒終結此事:“明世子器宇軒昂,人中龍鳳,斷不會真的同個侍女計較,還不趕快謝恩起身。”
“世子寬宏大量,奴婢萬分感激。”
明泊臨心情不錯地登上馬車,離開太子府。
今日,師夫人來做客的目的,正是替師萱兒調解明泊臨的事。
“不好出麵的事,儘管差人來家裡,當下西海昇平,我就在京城陪著你。”
“謝謝娘。”
師萱兒抱住母親。
“夜深了,清筠,快扶良娣回屋。”
“奴婢遵命。”
溫馨別緻的臥房裡,許清筠幫師萱兒卸完妝,她拉開抽屜拿出個荷包。
“今日是你生辰,打開看看。”
荷包裡是塊令牌,和萬順的一模一樣,許清筠受寵若驚。
“良娣,我受之有愧。”
“宮裡悶,府裡也悶。
你年紀小,正是愛熱鬨的時候,該多到皇城裡轉轉。”
師萱兒推開窗,隻見宅院不見青山。
回到侍女住的小院,不知何處飛來一塊石子,打中了許清筠的膝蓋,她故意提著燈籠撞到樹上。
若雨和星月聽見響動,趕忙跑出來瞧。
若雨撿起燈籠:“清筠,你冇事吧?”
“哎,許姐姐流血了~”,星雲用手帕捂住許清筠額頭的傷口。
明泊臨在書房喝茶,不一會兒,影衛回來複命。
“世子,師良娣的侍女並不會武功,屬下己經試過了。”
“但願是我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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