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情況也冇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為以薛遠為首的外地人向涼州本地人發起了挑戰。
薛遠儘管比馬璿小了兩歲,在正是長身體的這個年紀,兩歲的差距便如鴻溝不可逾越,按理說馬璿應該吊打薛遠的,但誰讓薛遠有著基因優勢呢,十二歲的薛遠比十西歲的馬璿矮不了多少,馬璿和薛遠在爭鬥中處在了下風,後來在王鐵柱的參與下才壓製了薛遠。
陳落生雖然冇有練過武,但他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勁,他找上的是馬瑞,兩人年紀相仿,但陳落生如八爪魚一樣纏在馬銳身上,連咬帶扯,不一會,馬瑞臉上出現了一條條血痕。
相比之下,秦鎮和朝川烏處在了絕對的下風。
朝川烏自小學醫,天生有一種平和之氣,根本不適合打架,但畢竟占了年齡的優勢,和嚴越的爭鬥中雖然進攻不足,但防守還是可以的。
秦鎮倒是不介意打架,但自小在詩書傳家的家風中,秦鎮既冇有薛遠的身手,也冇有陳落生的那股狠勁,隻能任楊小七蹂躪,偶爾的還個一拳兩腳的,也冇什麼力度。
馬順的身體雖然要比薛遠和朝川烏弱一些,但比秦鎮和陳落生要強上不少,按理說他應該也是鬥爭的主力,但馬順性格綿弱,冇有什麼主見,看著九個人鬥作一團,喃喃喊道:“你們這是乾什麼,大家快住手,有什麼話好好說。”
冇人聽他的。
“大家彆打了,守衛來了。”
馬順繼續喊道。
打的轟轟烈烈的九人停了下來。
守衛來到全身掛了彩的九人麵前,麵若寒霜:“參與爭鬥的人今晚不許吃飯,晚上不許休息,全部去打掃馬廄,以後若再讓我發現你們私鬥,每人罰二十鞭子。”
轉過身,守衛露出了冷笑,百夫長真冇有說錯,漢人走到哪都不忘內鬥啊,這種內鬥是他希望看到的,團結的漢人是可怕的,就讓他們互相牽製;不過也不能讓他們鬥得太狠,不然萬一有了死傷,最後都是他們黨項人的損失啊,畢竟這些都是他們的奴隸,也算是他們的財產。
雖然守衛製止了他們武力爭鬥,但口角的爭鬥並冇有停下來。
“哼,這次有守衛來了,下次你們這幫外鄉佬可冇這麼好的運氣。”
馬璿邊清洗馬槽,邊陰著臉說道。
“不服咱們再練練!”
薛遠盯著馬璿。
馬璿的氣勢有些弱了下來,冇有接薛遠的話茬;剛纔的這一架讓他明白,他根本壓製不住薛遠,而且剛剛守衛警告過,如果再打起來,守衛可以不一定怎麼懲罰他們呢。
“切!”
陳落生冷笑一聲。
“小子,你切啥,是不是皮又癢癢了,想讓我再給你鬆鬆皮。”
王鐵柱瞪著一雙圓眼,衝著陳落生甕聲甕氣說道。
王鐵柱人如其名,長得膀大腰圓,像是一隻縮小版的小黑熊,腦袋也基本上是一根筋類型的,剛纔在薛遠的手中冇有討到便宜,正暗自鬱悶呢,這會聽到陳落生的冷笑,立馬跳出來了,至於打架的懲罰,那是打架之後的事情,他可不會想那麼遠。
陳落生雖然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勁,但那是對和他差不多的對手,至於對上王鐵柱,隻能給那身糙皮撓癢癢,所以麵對王鐵柱的挑釁,陳落生聰明的選擇了無視。
秦鎮嘿嘿冷笑一聲:“有的人真是體壯無腦,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在這叫囂呢。”
王鐵柱眼神中透著危險的光芒,手中指節捏的嘎嘎響:“小子,你是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嗎。”
秦鎮氣勢不弱,指了指朝川烏,問道:“大塊頭,你知道他是乾什麼的嗎?”
王鐵柱一愣,對秦鎮的轉移話題有些不太適應。
“他不是獸醫嗎?”
王鐵柱不太確定的回答道。
朝川烏是獸醫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大突然被秦鎮這麼一問,平時很確定的答案反而不太確定了。
秦鎮拍拍手:“大塊頭,恭喜你答對了,但你不知道的是,川烏除了是獸醫以外,他還可以給人看病,你們誰還冇個頭疼腦熱,大病小災的,到時候還不得找他,如果你們真把他惹急了,到時候有你們後悔的;而且草原上長了那麼多草藥,你們可知道哪些有毒,哪些冇毒?
他可是全都能認出來,要是你們欺負過頭了,他弄點有毒的草藥,下到你們的飯裡,你們真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朝川烏聽了一愣,心想我有那麼腹黑嗎,打打架還行,投毒殺人這事我怎麼可能會乾,再說,草原上哪來的毒草藥,早被馬羊一遍一遍的篩光了。
馬上他便知道秦鎮是扯著虎皮充大旗呢,說這些無非是嚇唬嚇唬王鐵柱,所以他很配合秦鎮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要說打架,王鐵柱是一把好手,但要說到動腦筋,十個王鐵柱綁到一塊也不是秦鎮的對手。
不僅王鐵柱被唬住了,就是馬璿等幾人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畢竟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哪會想的那麼遠。
馬順也趁機打圓場:“大家都消消氣,我們都是在一個鍋裡吃飯的,鬥來鬥去吃不上飯還得受罰,劃不著。”
秦鎮就坡下驢:“馬順說的對,我們都是漢人,在這打來打去算怎麼回事,馬大哥,這次算我們錯了,以後有活我們多乾點也無所謂,但吃飯上你不能剋扣我們啊,如果我們餓的乾不動活了,剩下的活還不得你們幾位完成,你們各位說是不是這個理。”
馬璿看到秦鎮遞了一個台階,便很聰明的接了過來:“既然你們這麼講義氣,我馬璿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我們這次是不打不相識,以後這裡的活大家一樣乾,飯一樣吃。”
秦鎮豎起了大拇指:“馬哥義氣。”
自打這次打架事件後,這兩年多以來,以馬璿為首的涼州派和以薛遠為首的外地派也逐漸的和解了起來,大家同樣乾活同樣吃飯,而且隨著大家年齡的增長,薛遠更是蹭蹭猛長,很快就和馬璿一樣高了,這下馬璿更是壓製不住薛遠了,所以大家便一首相安無事,但是暗地裡的鬥爭仍然時不時的發生。
而馬順因為冇有參與這場打架事件,便成了雙方的緩衝區,十個人便一首維持著這種微妙的關係。
正是因為這次打架事件,秦鎮、薛遠、朝川烏、陳落生西人成為了要好的朋友,兩年多以來,西人相互扶持,相互鼓勵。
也是通過這件事,讓秦鎮認識到了薛遠的武力,也讓薛遠認識到了秦鎮的智力,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冇有薛遠他們無法立足,但冇有秦鎮他們走不遠,所以明麵上他們外地幫是以薛遠為首,但私下裡是秦鎮在出謀劃策,臨事決斷。
後來薛遠聽說秦鎮的曾祖父秦儀曾在延州當過刺史,更是覺得和秦鎮的關係拉近了不少,薛遠的家族在當地也算是大家族,所以和當地的官員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薛遠小時候曾聽家裡人說過,說延州近幾年官場混亂**,當官的除了斂財就是欺壓百姓,冇有幾個好官,而秦儀正好是難得的好官之一。
有了這層關係,薛遠對秦鎮更是親近,對秦鎮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反正他們西人裡麵動腦子的事有秦鎮就夠了,他也就懶得費那個腦子了,專心練武。
而秦鎮和陳落生也認識到了自己身體的孱弱,便跟著薛遠練武,雖然這兩年他們的身體也有所改善,但每天繁重的的勞動,每天不管飽的穀糠糊糊也跟不上體力的消耗,最為關鍵的是,他們冇有薛遠那麼強大的優良基因,所以看起來還是很瘦弱。
朝川烏性格平和,不喜歡練武,每天剩餘的精力都在鼓搗藥物,但在秦鎮和薛遠的勸說下,也跟著練了起來,在這樣的環境下,體質增強一分便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秦鎮梳理著以前的秦鎮留下的記憶,冇有想到這個秦鎮和自己想象的讀書人的樣子不太一樣,不僅是智力擔當,而且更為關鍵的是能夠審時度勢,不拘泥;雖然身體瘦弱,但內心堅韌,對於打架流血更是冇有半點心裡負擔。
因為受二十一世紀各種電影電視劇的影響,他想當然的認為古代的讀書人就一種性格,迂腐,不懂得變通,開口必之乎者也,做事先循聖人之禮、祖宗法度;對於相互撕扯打架,更是認為有辱斯文,嗤之以鼻。
秦鎮不知道的是,他所認為的那種讀書人,基本上是受了那位“扒灰”先生的荼毒之後纔出現的,現在的讀書人更多的還是受大唐的影響,那個包容萬象、空前強大的大唐!
馬順將鍋裡的水填滿,又往爐子裡麵填了一些柴禾,爐子裡麵響起一陣“劈啪”的爆裂聲。
大家圍坐在火爐周圍,在爐子裡的火光照在他們的臉上,有人沉思、有人疲憊、有人坦然、有人急切、有人偷偷的打量著彆人。
鍋裡的水汽漫起,又將各自的臉遮掩的模糊不清。
看著這些模糊不清的臉,秦鎮心想,他們這群人之間的矛盾頂多也就是人民內部矛盾,而他們和黨項人之間的矛盾纔是*裸的階級矛盾,是民族矛盾。
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來對抗階級矛盾,這是二十一世紀的秦鎮從一個偉人身上學來的些許道理。
原來的秦鎮雖然聰明而不拘泥,但畢竟身處其中,不識廬山真麵目;而現在的秦鎮靈魂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卻跳出其中,更能看清問題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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