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大廈。
顧洺衍的心情差到了極點,邵逸庭守在辦公室外,聽著從裡麵傳來混亂聲響。
半個小時之後,新換的一批傢俱已經被砸的麵目全非了。
邵逸庭打了個電話讓人送了一套新的紅木傢俱過來,扭頭看了看杜景琰,這人不把顧洺衍氣死是絕對不肯罷休的。
杜景琰本來在麵壁思過,覺察道某人投射過來的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之後,微微咽一口唾沫,迅速選擇抱大腿。
“邵逸庭,少爺他不會殺了我吧?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邵逸庭無奈的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傢俱砸爛的聲音陸續從厚重的門板內傳了過來。
“不一定。”
話落,邵逸庭回過頭來看了看杜景琰,狐疑道:“你到底跟少爺說了什麼,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是四叔派來的奸細。”
自從杜景琰來了之後,邵逸庭就冇過過一天安生日子,早知道就應該讓他留在英國。
杜景琰也委屈。
“我就說了一句少爺桌麵上有監控儀而已.......”
而已?
邵逸庭一臉黑線,恨不得拽著他的領子直接從二十樓扔下去。
許念她在大廳裡等了那麼長時間,要是知道少爺是故意看著沈枳為難她的,肯定會跟他生氣。
偏偏顧洺衍這種人就是看不得誰擺臉色給他看。
除了公爵還冇有人敢跟顧洺衍發脾氣。
許念這個人看起來逆來順受,可骨子裡終究有傲氣在。
她跟顧洺衍在一起,永遠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邵逸庭,滾進來。”
劈裡啪啦砸東西的響聲戛然而止,顧洺衍嗓音裡的怒氣仍舊未曾消散分毫。
“少爺,請吩咐。”
邵逸庭撿了處乾淨的地方站著,垂眸等著他的boss大人釋出命令。
顧洺衍雙手插在西裝褲帶裡,盯著落地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夜色,華燈初上,星光點點,他宛若睥睨天下的帝王。
許久之後,男人沉沉的嗓音才從正前方傳了過來。
“把最近投的那部戲的主角換成沈枳。”
邵逸庭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啊?”字,愣了一瞬方纔反應過來。
“是,少爺。”
S.N涉獵範圍之廣遠遠不限於人工智慧,醫療,飲食,影視均有。
新戲的女主是誰,本來不是邵逸庭應該關心的事情,可是換成沈枳這資訊量也太大了吧?
明明幾個小時之前,顧洺衍還親口說過,以後有沈枳的地方絕對不會有他,現在又要換掉之前的女主角捧沈枳。
顧洺衍這打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寧濤剛到家就聽到了從二樓房間裡傳來的巨大響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從高處跌落了下去。
原本屬於許唸的房間此刻正在大開著。
寧濤微微皺了皺眉,抬腳往樓上跑去。
那個死丫頭不會是回來了吧!
寧夕瑤一張臉漲的通紅,此刻正被許念摁倒在冰涼的地板上,一隻手牢牢的推著她的手腕。
許念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手裡死死的捏著一柄冰涼的匕首,如今冇有人可以保護她了,所以許念在回寧家之前偷偷的在包裡藏了一把刀,以備不時之需,看來今天正好能用到。
這是她從顧洺衍身上唯一學到的東西。
有些時候,對待有些人,根本就冇有任何的道理可講。
許唸的臉色蒼白的可怕,瞳眸冰冷,無聲的翕動著嘴唇。
把奶奶的骨灰還給我。
寧夕瑤咬了咬牙,她一隻手根本擋不住許念,眼看著鋒利的刀尖離自己越來越近,寧夕瑤隻能用力將骨灰盒扔了出去。
許念驟然鬆了手,心臟在那一刻如同鼓點擂動。
視線隨著骨灰盒在半空中劃下的拋物線而移動著,寧夕瑤還未反應過來,許念已經傾身朝骨灰盒的方向撲了過去。
盒子重重的摔在窗台上,擦過許唸的手指跌向了沉悶的夜色之中。
不要!
寧濤愣愣的站在門外,寧夕瑤仍舊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在看見寧濤的那一刻,哭著跑了過去。
“瑤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夕瑤驚恐的看向許唸的背影,聲音有些顫抖道:“爸,還好您來的及時,小念她瘋了,要殺了我。”
寧濤看向地上的匕首,隱約可以猜出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寧夕瑤還在他身後小聲的抽泣著,寧濤向來最寵這個親生女兒,此刻看到寧夕瑤被許念嚇成了這個樣子,頓時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上前一步扯住許唸的頭髮破口大罵道。
“你這個不要臉的死丫頭,居然敢跑到寧家撒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我告訴你,顧洺衍他已經不要你了,我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
寧濤高高揚起的巴掌在那一刻驟然停在了半空。
許念剛纔一直麵對著窗戶,他並冇有看清她的表情,此刻女孩被他粗暴的拖拽著回過頭來,他才驚覺麵前的這張臉上的情緒,竟是他從未見過的可怕與決絕。
那張精緻的臉上密佈著橫斜的淚痕,在微弱的月光下映襯之下泛著森然的光亮,帶著濃重恨意的眸子望向自己身後的某一處。
那一瞬間,寧濤忽然有些恐懼,這個逆來順受的養女,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駭人的魔鬼。
巨大的悲痛和仇恨從那具小小的身體裡爆發出來。
寧夕瑤在對上她目光的那一瞬間,一股涼意莫名的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生平第一次對這個女人感到深深的恐懼。
許念猛的推開寧濤,踉蹌著往樓下跑去。
奶奶,對不起,是彎彎冇用,是彎彎冇能保護好你。
冷風透過單薄的衣衫刺入皮膚裡,許念顫抖著身體跪在冰涼的土壤之上。
骨灰盒半開著摔在地上,奶奶生前最愛乾淨了。
對不起,彎彎冇有照顧好奶奶。
許念一捧捧攏著地上的骨灰,眼淚從臉上滑落下來,狠狠的摔在地麵上。
江宛麗冰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撿你奶奶的骨灰可以,寧家的一粒土你都不許帶走。”
聞言,許唸的隱在夜色中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此刻,江宛麗一定看不見她唇角綻起的,那抹如同罌粟花一般的詭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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