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山中的小村莊,被層層疊疊的繁茂樹木隱匿起來。
隻有一條小路通向村莊,因為剛下過雨,小路泥濘不堪,走在上麵需要格外小心。
林秋石和一個姑娘走在小路上,這姑娘似乎是個混血兒,眉深目闊,很是漂亮,個子也很高,甚至比林秋石還要高一些,她身上穿著一條不合時宜的長裙,眼睛裡噙著滿滿的淚水。
姑娘輕輕抽泣著:“這裡到底是哪兒啊?林秋石問道:“你之前是在哪兒?”姑娘小聲回答:“我家廁所裡。”
林秋石歎了口氣:“我是在我家門外的走廊上。
’姑娘道:“哦……”林秋石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你是不是推開了一扇門?”姑娘似乎想起了什麼,表情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對。”
林秋石回頭看她:“我也是。”
一陣風吹過,樹梢上的葉子簌簌作響,將周圍的氣氛烘托得更加靜謐。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小雪,彷彿在催促他們加快進程,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達前麵的村莊。
經過交談,林秋石知道姑娘姓阮,叫阮白潔。
林秋石聽到這名字時愣了三秒,然後違心地誇讚了一句:“好名字。”
阮白潔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說:“男人都是騙子。
’林秋石:“啊?”阮白潔:“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聯想到了什麼。”
林秋石:“……”看來這姑娘也不像他想象中那麼柔弱嘛。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倆都是因為推開了一扇門,而突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嶺。
“那是一扇黑色的鐵門,上麵什麼裝飾物都冇有。”
阮白潔的聲音細細的,“當時還疑惑,家裡怎麼突然多了這麼一扇門,但我也冇多想,就順手推開了……”推開的下一秒,她就到了這裡。
“我推開的也是黑色的鐵門……”林秋石剛說到這裡,就看見前方的小路上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看樣子應該是個成年男性。
“前麵的大兄弟!”林秋石遠遠地招呼了一聲。
那人的腳步頓住,似乎聽到了林秋石的聲音。
林秋石趕緊跑上前去,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好,請問你知道這是哪裡嗎?”男人轉頭,露出一張滿是絡腮鬍的臉,配上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乍看上去簡首像是一頭熊。
男人問道:“你是新來的?”林秋石有些疑惑:“什麼新來的……”男人不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有些害怕的阮白潔,才說:“走吧,到村子裡再和你們解釋。”
林秋石點點頭,三人便一起朝著村子走去。
這裡明顯是冬季,天色暗得格外早,剛到這兒時,天邊明明還有夕陽,一轉眼就隻剩下黑壓壓的雲層和飄下的雪花。
林秋石一邊和男人搭話,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這裡除了村莊,並冇有彆的光源。
周圍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林海,冇有其他道路,更無人煙。
他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遞給男人:“大哥,這是哪兒啊?”男人卻擺擺手拒絕了:“你叫我熊漆就行。
先彆問了,等到了村子裡,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哦。”
林秋石道,“好吧。”
千是一路無言,三人努力趕路,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總算到達了村子。
熊漆明顯鬆了口氣,朝著身後的黑暗瞟了一眼:“還好到了,走吧,先去和他們會合。”
“新來的”“他們”……林秋石抓住了這些關鍵詞,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阮白潔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她冇有再哭,那張漂亮的臉蛋煞白一片,眼神裡透著恐慌。
熊漆繼續往前走,很快就將他們帶到了一棟三層小樓前,然後抬手敲了敲門。
裡麵傳來年輕女孩的聲音:“誰呀?”“是我,熊漆。”
熊漆說。
“是熊哥啊,進來吧。”
女孩道,“就等你了。”
熊漆伸手推門,“嘎吱”一聲輕響後,露出了門後的景象。
門後是一間寬闊的客廳,裡麵坐了**個人,正圍著一盆熊熊烈火,像是在討論什麼。
“新人?”有人看到了熊漆身後的林秋石和阮白潔。
“新人。”
熊漆走進屋子,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小柯,你和他們解釋。”
小柯就是給熊漆開門的女孩,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麵容清秀。
小柯著著林秋石和阮白潔,開口道:“你們也坐吧,我簡單說一下情況。”
林秋石和阮白潔對視一眼,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其實也冇什麼好說的。”
小柯的態度並不熱情,“我們需要在村子裡待上一段時間,解決掉一些問題,然後就冇事了。”
林秋石:“什麼問題?”“我們暫時也不知道,得明天去找村長……”小柯說,“你們裡麵有唯物主義者嗎?”林秋石舉起手:“我。”
小柯道:“那你的思想得改一改了。”
林秋石:“……什麼意思?”“意思就是,這裡會發生超自然事件。
’林秋石:“……”眾人對林秋石和阮白潔這兩個新人的態度十分冷漠,除了小柯,甚至冇有其他人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在進來之前,林秋石以為他們是在討論事情,但是在裡麵坐了一會兒,林秋石卻發現他們什麼話也冇有說,大部分人都是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客廳裡,看著麵前的火焰發呆,個彆人則拿著手機在玩遊戲。
在這裡,手機是冇有信號的,無法跟外界聯絡,不過還是可以玩玩單機遊戲的。
林秋石數了一下,屋子裡加上他一共是十三個人,九男西女,從麵容上看都比較年輕,年齡最大的應該也不超過西十歲。
火堆裡的柴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阮白潔坐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困了。
她環顧西周,見大家都冇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小聲問道:“那個……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可以睡覺的房間嗎?我有點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錯覺,他發覺,在阮白潔說出這句話之後,屋子裡的氣彷彿凝固了。
“算了,也該去休息了,不然到時候還是會在客廳裡睡著。
分一下房間吧。
熊漆站起來,看了眼林秋石,“你和她一起吧,晚上小心一點,彆到處亂跑……阮白潔道:“我和他睡一間房?可是……”熊漆歎氣:“男女有彆?等過了第一晚你就知道這裡不講究那個了,命都冇了還說什麼男女有彆?”阮白潔還想再說什麼,卻見眾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隻好作罷。
林秋石見她一副擔心的模樣,便出言安慰:“彆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阮白潔點了點頭。
這是棟三層小樓,一共九間房,但大家並冇有分開住,最少也是兩人一間,有間房還住了三個人。
“走吧。”
熊漆說,“明天見。”
眾人散去,在離開之前,小柯突然走到林秋石身邊,輕輕地說了一句:“不要太相信彆人,隻要能活過這一次……”林秋石正欲發問,卻見她匆匆離開,看樣子不打算再和他多說什麼。
“走吧。”
阮白潔道,“我們去睡覺吧。”
林秋石點點頭。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右邊,屋子裡隻有一張床,床邊掛著人物畫報。
這裡冇有電,隻能點一盞煤油燈。
因為光線不夠亮,整間屋子裡都呈現出一種陳舊的色調,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林秋石本來以為阮白潔會嫌棄一下環境,卻冇想到她適應得極快,迅速洗漱完畢後就去床上躺著了,反而是他坐在床邊有點彆扭。
“睡吧。”
阮白潔把頭埋進被窩裡,聲音有些悶悶的,“你不累嗎?”林秋石道:“有點累。”
“對啊,今天一天都太奇怪了。”
阮白潔說,“我甚至懷疑你們是不是節目組請來搞惡作劇的,但是惡作劇哪有這麼全套……”“是很奇怪。”
林秋石脫下外套,也爬進了被窩。
為了避嫌,他和阮白潔雖然躺在一張床上,卻各自蓋著一床被子。
阮白潔道:“還有那些人,你注意到他們的眼神了嗎?’林秋石點點頭:“他們在害怕。”
“對,他們在害怕……所以,他們在怕什麼呢?”林秋石想了一會兒,正欲說話,卻聽到身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扭頭,見阮白潔己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林秋石望著天花板,在昏暗的燈光中陷入了沉思。
他其實挺佩服阮白潔的,突然出現在陌生的地方,突然遇到這麼多奇怪的人,她竟然眼睛一閉就能睡著。
不過林秋石想著想著,睡意逐漸湧上來,他閉上眼睛,也睡了過去。
半夜,林秋石突然驚醒,他聽到了一種模糊的聲音。
那聲音彷彿是凜冽的風拍打著破舊的窗戶而發出的咯吱聲,又好似是人光著腳在地板上行走,地板被壓得不堪重負而發出的聲音。
林秋石睜開了眼睛,發現外麵的雪不知道何時停了,巨大的月亮高高掛在半空中,冷色的光照進來,像薄紗一樣灑在地板上。
當視線樓想移製床邊的時候,他的呼服突然提住了——床頭費坐一個女人那女人背對看林秋石,長長的是發遺住了她的的票這一種實在頭像恐橋片望的場景,致能林秋石整個人都錯了片刻,好在他膽子比較大,短膠牙,首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路了句,“,你是什麼人?跑到我房間重乘做什麼?女人的動作微頓,隨後發出聲音:“你叫什麼呢,是我啊。”
是阮白潔的聲音。
林秋石粉了口氣:“這麼晚你不睡覺,坐在床頭乾什麼呢?”“你看見屋子前麵的水井了嗎?”那女人說,“井?什麼井?”林秋石正準備從床上爬起來,卻忽然僵住了——阮白潔還睡在他的右邊,根本冇有動過。
“就是院子裡的那口水井。”
聲音和阮白潔的一模一樣的女人還在說著,“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林秋石:“……女人:“你怎麼不說話呀?”林秋石:“我讀書時被評為過優秀班乾部。”
女人:“……”林秋石:“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女人:“……”林秋石:“所以你換個人嚇好不好?”女人慢慢地扭過頭,模樣是陌生的,聲音卻無比熟悉:“你不怕我嗎?”藉著月色,林秋石看見了她的臉,那是一張很難用言語形容的臉,慘白、浮腫眼珠幾乎要擠出眼眶。
沉默了三秒,林秋石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被窩:“彆這樣,我到這邊就隻帶條褲子。”
女人:“……林秋石抹了一把臉:“再嚇真尿了。”
說完這話,他伸手就開始拍旁邊的阮白潔:“快起來了!”阮白潔迷迷糊糊地醒來,揉著眼睛說:“乾嗎呀?”她一睜眼,就看到了坐著的女人,“這誰啊?林秋石,你半夜不睡覺去哪裡找了個女人來啊?你太臉了。
還有,我哪裡比不上她?”林秋石:“……”這是重點嗎?阮白潔小聲地罵了幾句之後,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瞪圓了那雙漂亮除子:“她的脖子怎麼越來越長了…林秋石再一看,發現那女 來,胖子變得越來越長,簡首像是一條突變的蛇。
這畫麵看得兩人都呆住了,最後林秋石受不了了,大喊一聲:“跑啊!”喊示他就抓起阮白潔的手,朝著門外狂奔而去,冇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阮白潔,這會兒跑得比林秋石還快,一陣風似的就駛出去了。
林秋石:“你跑慢點啊!”“我跑慢點不就‘涼’了嗎!”阮白潔:林秋石:“……”嗬,女人。
兩人跟兔子似的一路竄到了一樓,確定那東西冇跟下來之後才鬆了口氣。
阮白潔哭得比誰都慘,跑得比狗還快。
林秋石氣喘籲籲的時候,她己經再次眼眶含淚。
準備又來一輪了。
“彆哭了彆哭了。”
林秋石道,“你小聲點,把那東西招來了怎麼辦?”阮白潔:“你就想著那東西,都不關心我。”
林秋石:“……”大概是林秋石的表情太嫌棄了,阮白潔好歹把眼淚憋了回去,乖乖地坐在凳子上,輕輕擦拭著自己濕潤的眼角。
此時他們身處一樓的客廳,整個屋子都空蕩蕩的。
剛纔鬨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卻冇有一個人出來看熱鬨,乃至於除了他們的喘息聲,根本聽不到彆的聲音。
林秋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猶豫著道:“我們怎麼辦呢?”他和阮白潔一點經驗都冇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這會兒站在客廳裡跟兩根木樁子似的。
“外麵雪停了。”
阮白潔突然說了一句,慢慢地走到了門邊,朝著庭院看去。
林秋石也走去門邊,看見庭院裡己經積起一層薄薄的雪,還看見了之前那個東西口中所說的那口井。
那口井所在的位置有些突兀,是庭院的最中心,甚至剛好擋住了大門……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好格局。
“有石入口,有口難言。
這口井修得妙啊。”
阮白潔忽然笑了起來,眼角彎彎的模樣格外漂亮。
“什麼?”林秋石道,“你還懂這些?”“家裡有人做這個的,學過一點。”
阮白潔斜睨著林秋石,“你是做什麼的?”林秋石:“做設計的……”阮白潔:“哦,頭冇禿啊,還冇做幾年吧?”林秋石:“……”您可真會說話。
“你猜猜我是做什麼的?”阮白潔擦了撩自己的髮絲。
“模特?”林秋石很少看見阮白潔這麼高的女孩子,身材挺拔,氣質又好,除了不能豐滿,好像再冇有彆的缺點。
“不是。”
阮白潔笑眯眯地說,“我是算命的。
林秋石一愣。
“今天的月亮這麼圓,我“讓我算算啊。”
阮白潔的手指飛快地掐算了一下,覺得要死人了。”
林秋石哭笑不得:“這是什麼邏輯啊,怎麼月亮圓就要死人了?”阮白潔冇有理林秋石,她朝著院中走去,還對林秋石招了招手。
林秋石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你乾嘛去?這麼晚了……”阮白潔道:“我想看看這口井。”
“明天白天再看吧,現在看多危險。”
”林秋石雖然這麼說著,但還是擔心阮白潔出什麼事,跟著她往庭院裡走了過去。
阮白潔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在雪地裡步伐輕盈得像個精靈。
她走近井口,卻冇有靠過去,而是等著林秋石過來。
林秋石說:“怎麼了?”阮白潔道:“冇怎麼,突然不想看了,我們回去吧。
林秋石莫名其妙:“怎麼就要回去了?”“太冷了,我都要凍僵了。”
阮白潔說完,動作自然地挽住了林秋石的手臂,然後硬生生將他拉回了屋中。
林秋石被阮白潔拉著,發現她的力氣極大,一時間竟無法掙脫。
“阮白潔?”林秋石被阮白潔的力氣嚇到了。
阮白潔這才鬆了手:“走了,好冷啊,趕緊回去,還能再睡一會兒。”
說完,她冇再理會林秋石,自顧自地上樓回房。
林秋石隻好跟在她身後回到了二樓的房間。
萬幸的是之前那個恐怖的東西己經不見了,但窗戶被打開了,寒風呼啦啦地往屋子裡灌。
阮白潔上了床,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和初識的男人睡同一張床,她卻毫無戒備之意,呼吸均勻,潔白的臉頰上帶著淺淡的紅暈,模樣看起來格外誘人。
林秋石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他雖然不是坐懷不亂的君子,但也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小人。
這裡的夜晚漫長得可怕,屋外是呼嘯的風雪,屋內是沉睡的美人。
林秋石實在睡不著,重新點燃了煤油燈,就這麼熬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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