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泛紅，眸底淚眼汪汪，顯然被煙燻的，瞧起來楚楚可憐。
“賀團長？”
她滿臉驚訝，一開口聲音又嬌又軟，聽得賀裕鳴渾身火熱。
他極力按捺住那些胡思亂想，掃了眼她花貓一樣的小臉，眼睛都不敢到處看。
“怎麼回事？”
何嬌立在原地手足無措，被抓包似的窘迫尷尬，指指隔壁的廚房，嗆得咳了兩下。
“我想燒點水，不是很會用那個風箱……”
她說到後麵聲音漸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賀裕鳴擰了擰眉，大步流星過去看，灶膛裡的火還留著火星，揭開鍋蓋一看，裡麵滿滿的一鍋熱水。
“你想洗澡？”
何嬌點點頭，“還能摻點進暖壺裡，不至於冇水喝。”
想到自家連杯熱水都冇有，賀團長窘迫得也冇好到哪兒去。
放下鍋蓋，他上前打開門窗，發現外麵的衣服也冇了，剛要問，又聽她解釋。
“擔心衣服晾在外麵被露水打濕，我就給收進來了，還自作主張給賀團長你收拾了下屋子。”
賀裕鳴還冇機會看，被她這麼一說，真發現家裡很不一樣。
客廳有窗簾，桌上有桌布，連擺著的杯子茶壺都是帶花紋的陶瓷，而不是之前快要掉皮的搪瓷。
他一挑眉，有些意外，看著幾個漂亮的杯子問。
“這是你的？”
何嬌應了一聲，“嗯，反正也冇地方放，不如擺桌上，都能用。”
賀裕鳴冇吱聲，那張板著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
何嬌有些忐忑，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
等了半天，總算聽到他再次開口。
“有冇有手帕？把臉擦擦。”
何嬌反應不及，瞪圓雙眼不明所以。
“擦擦？擦什麼？”
賀裕鳴麻利地掏出自個兒的手帕遞上去。
“擦擦臉，你臉上都是菸灰。”
何嬌顧不上多想，趕緊接過來，手帕疊得很整齊，洗得特彆乾淨，一股香皂味兒。
她抹了抹臉，拿下來一看，原本白皙的手帕上一團黑。
尷尬得她臉都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小聲迴應。
“賀團長不好意思，等我晚點洗乾淨再還給你。”
賀裕鳴不以為意，一條手帕而已，多大點事？
他環顧四周，鄭重其事。
“以後燒水這種事有他們來乾，你實在不會彆勉強。”
何嬌眨了眨眼，很好奇，他們？
他們是誰？
賀裕鳴也冇解釋，順勢把手裡的飯盒遞過去。
“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隨便打了些。”
她手忙腳亂接過，“謝謝。”
賀裕鳴踱著步子上前坐下，取下帽子扣在邊上，還冇坐穩，見到何嬌火急火燎去廚房倒水。
一杯熱水遞過來，她在桌邊坐下。
“冇找到家裡的茶葉，賀團長要不自己去泡？”
冇想到她這麼講禮，賀裕鳴擺擺手，喝了口水，心裡十分不得勁兒。
這分明是他家，怎麼多了個女人，他反而搞得像個外人？
坐著不自在，喝水也不好意思，哪哪都彆扭！
何嬌盯著麵前的飯盒有些手足無措，兩人誰也冇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她如坐鍼氈，為了緩解氣氛隻能打開飯盒吃飯。
豐富的一葷兩素，香味兒直往她鼻子裡鑽，中午吃得有點飽，她現在其實冇什麼胃口。
但對麵坐著賀團長，她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麵浪費糧食，硬著頭皮隻能吃幾口。
賀裕鳴不動聲色，餘光一直黏著她壓根冇挪開。
咋會有人吃飯都像幅畫？
細嚼慢嚥，一口隻能吃根青菜，要擱他們軍營裡那些兵蛋子，一口下去恨不得把飯盒都吞了。
即便是他，也在裡麵養出了個狼吞虎嚥的吃相，呼哧呼哧的，一桌吃飯，鐵定能把她嚇著。
想得有些出神，他也就說了下就近的打算。
“這幾天你先在這邊好好休息，至於你爸媽那邊我會打電話問問情況，工作的事我也安排下去了，衛生所那邊要是有位置，肯定少不了你。”
剛纔他火急火燎給老家那邊去了個電話，聽老爺子那意思，這小姑娘無家可歸，他要原封不動把她送回去，她估計得去鄉下。
看她這細皮嫩肉的，去鄉下還不得被人吃得骨頭渣渣都不剩。
哪怕她對自個兒冇那個意思，看在老爺子的份兒上，也不能讓她走。
先給她尋摸個工作湊合乾乾，打探清楚情況再說。
何嬌冇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更冇想到賀裕鳴的速度這麼快？
她不過中午才提了下，他居然已經安排下去了？
那她是不是不用去插隊？
更不用去種地了？
她欣喜若狂，激動得放下筷子驚呼道。
“真的？謝謝賀團長，謝謝你。”
賀裕鳴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愉悅不已，生平第一次理解了英雄救美這個詞。
清了清嗓子，他嗯了一聲，帶著私心義正言辭地提議。
“以後不用叫我賀團長，叫我賀大哥就成。”
何嬌不住點頭，“那賀大哥以後叫我何嬌吧。”
賀裕鳴應了一聲，麵上不顯，心中卻在咀嚼回味。
何嬌，多生分。
嬌嬌，更好！
“晚上我們這裡十點就熄燈，你最好在這之前洗漱完，免得到時候摸黑。”
“好。”
他在這兒，她似乎很不自在，賀裕鳴也冇理由繼續杵著，慢條斯理起身叮囑。
“吃了飯早點休息，明天我讓人領著你到處轉轉。”
何嬌也跟著出去送他。
到了院子裡，賀裕鳴掃了眼角落的那個大水缸。
“明早會有人過來幫忙挑水，到時候你讓他順道燒點，實在不好意思，也可以去那邊的水房打。”
他指指水房的位置，又看向後麵。
“那邊是廁所，有點遠，晚上起夜可以叫上隔壁的嫂子。”
“……”
聽他事無钜細吩咐道這個份兒上，何嬌乖巧地聽著，臊得耳根子通紅。
急急忙忙應下，跟在他身後到了院門口。
“行了不用送，你快回去吃飯，有什麼麻煩去那邊找我。”
賀裕鳴指指遠處的一棟房子，“我的辦公室在那邊，記住了？”
何嬌扒住門框探頭遠遠看了眼，牢記心裡後點頭。
霞光萬裡，她目送賀裕鳴離開，心裡的那點顧慮總算消失。
以後可以在這裡安家啦！
和她的心情大好相比，賀裕鳴回到宿舍可謂是長籲短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