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奇道“那你餓不餓？”

小順子道“怎麼不餓，前年俺姐自己嫁給鎮子上殺豬的王屠戶，換了一袋小米，俺才挺過來。

不然早就去陰間看俺爹孃了。”

李傑歎了口氣，道“貓有貓道，狗有狗路。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小順子道“你真要去鎮上？”

李傑道“真去，比白米飯都真。”

小順子堅定地道“俺陪你去。

俺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

俺就躲在鎮子外，你幫俺向俺姐要口吃的。”

李傑道“好吧。”

小順子就帶著李傑朝北向鎮上走去。

村外天色還是灰灰濛濛，村北有個小坡，樹木長得稀稀拉拉，卻成了一片精心打理過的樹林。

小順子道“這是村長李長山家的，俺小的時候還在這裡抓過螞蚱。

俺姐出嫁時，送給村長家5斤豬板油，村長讓俺看了兩年林子，每天給俺一稀一水，俺在林子裡套過幾次小獸，總算是活了人。

今年年景不好，他不讓俺看林子了，俺家的房子和房後的樹全抵給他了，這幾天他的稀飯比熱水還清......”李傑默默不語地聽著，感受著這一世的生活。

突然看到路口有塊石頭，上麵寫著三個大字“林子南”。

原來這個村的名稱是林子南啊。

最讓李傑高興的是，字雖然不是漢字，但自己竟然認識。

一路無語，小順子的見聞出了樹林就再也無語了。

經過5個村子，小順子道“俺聽村長說過，過5個村子就到了鎮上。

鎮上的圍牆可高了，老鷹都飛不過去。”

話音未落，北方上空飄起一線濃煙。

李傑不由得雙眼一緊，道“狼煙，鎮上出事了。

小順子，快趴到道邊去。”

小順子道“李老頭你怎麼了，一驚一乍地，這麼冷的天，趴到道邊去，凍壞了怎麼辦？”

李傑心道“就憑著我退休看了20年電視劇，這個鎮子必是出大事了。

年景如此，不是外敵入侵，就是遭遇匪禍。”

於是對小順子急吼一聲“呔，小順子，今天你聽我的，如果能逃過一命，以後你就是我的乾兒子了。

如果鎮上冇有出事，到了鎮邊，我將身上衣服脫光了給你，我自己光著身體進鎮子裡。”

小順子喜道“俺從小就冇有穿過褲子，你的上衣俺不要，褲子留給俺就行。

今天你怎麼說，俺怎麼做。”

李傑領著小順子趴在路邊，帶著小順子離開了道路，慢慢向鎮子爬去......到了鎮子邊，隻見鎮子裡火光西起，隻聽人聲鼎沸，狂吼聲、求饒聲不絕於耳，隱隱還帶著微微的哭聲。

再近些，隻見鎮子裡飄著兩麵大旗，一麵上書“陳”，另一麵上書“吳”，有人高叫著“兒郎們，仔細地將糧食收拾好了，裝上馬車，向南再搶一個鎮子去。”

隻聽一陣山呼“諾。”

不一會兒，鎮子裡跑出十幾匹馬，為首一人身穿紅衣、手裡握著一把丈許長的長槍，向李傑、小順子來的路上狂奔。

後麵跟著三輛馬車，滿滿地都是糧包。

再後有一些人提著菜刀、拿著木棍，吆喝著跟著車隊向南跑去。

李傑、小順子默默地趴伏在地上，轉著頭看著這隊人馬遠去，首到不見了蹤跡，這才坐了起來。

小順子驚魂未定，大口地喘著氣，全然忘了他光著屁股坐在涼地上。

李傑也不急，等著小順子慢慢回過神來。

李傑對小順子道“小順子，你剛纔說過什麼話，還記得吧。”

小順子點了點頭，道“李老頭，俺記得。”

李傑斥道“你還敢叫李老頭，不孝順的東西。”

小順子看了看李傑，道“李老頭，俺雖小，但是你太老了，你也不能將俺怎麼樣。

我怕什麼？”

李傑勸道“這世道，這年景，活下去纔是真的。

當然能吃飽就更好了。

跟著我，你能活下去，甚至吃飽飯。

離開我，轉眼之間你就難活。

手打鼻子跟就見啊。”

小順子猶豫了一小會，起來對著李傑跪下來，叩了三個響頭，哭著叫了聲“爹。”

李傑起身，將小順子扶起來，問道“小順子，從今後，咱爺們倆相依為命，活下去，有飯吃，不挨凍，娶媳婦，生個娃。

好不好？”

小順子大聲答道“好。

爹，俺以後都聽你的。”

李傑笑道“你以後就叫李順。

是我第一個兒子，雖然是乾的。

走，咱爺們倆進鎮子去。”

小順子害怕地道“爹，鎮子裡剛還遭過土匪，俺不敢進去。”

李傑道“李順，跟著爹，你能想明白的就去想，想不明白的你就去做。

不想不做，老天不會養活閒人的。

走吧。”

鎮子的大木門大開，李傑帶著李順走進了鎮子。

滿眼望去，街麵上堆著橫七豎八的十幾具屍體。

街麵上的幾戶商家門洞大開，畢家米鋪的牌子傾斜地落在地上......李傑走近檢視，街麵上的屍體髮型一致，都是些精壯漢子，卻渾身被扒了個精光。

李傑對李順道“這些可能就是官兵了，遇到馬匪，不敵被害了。

馬匪將他們的衣物都扒了，哎。

這是真好漢，真爺們。”

李順害怕道“爹，咱們怎麼辦？”

李傑道“看看這幾家鋪子的人怎麼樣了。

如果有受傷的，就治治。

冇有活的人，就看有吃的、穿的冇有，最好能找些木棍、刀具，防身之用。”

李順應了一聲，隨著李傑一個鋪子一個鋪子地查詢起來。

一個鋪子，人全被害了，衣服被扒得乾乾淨淨，吃的、用得什麼都被搬空了。

下一個鋪子，也是如此。

李傑的臉色沉了下去，道“這些馬匪，真狠毒啊。

殺人越貨，天理難容。”

溫家布店裡，李順找到一條染滿鮮血的褲子，估計是馬匪怕紅色的褲子犯了為首匪徒的忌，丟棄的。

李傑道“李順，穿上它，記住這條褲子主人的仇。”

李順應了一聲，將褲子小心翼翼地穿好了。

王屠戶的鋪子也被搶了，李順姐姐、姐夫的屍體一樣很慘。

李順放聲大哭，李傑默默地看著，歎了口氣，摸了一下李順的頭，仔細地翻找起來。

李順將姐姐的屍體抱起來，移到後院。

又將王屠戶的屍體拖動著，突然發現王屠戶的身下有一把殺豬刀。

高喊道“爹，爹，俺姐夫的殺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