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中了長公主的毒,我來替你解。”
範閒一句不退,冷漠說道:“當初的話依然有效,殿下何時與長公主保持距離,真正放手,本官許你….一世平安。”
李承澤坐在墊上低頭自嘲:“現在回頭…為時己晚。”
範閒不再言語,他自認為即使到了生命最後關頭,他依然不肯放棄權勢,這一切難道比命還重要嗎?
李承澤抬頭,平時精緻的頭髮此時隨意蓋住一隻眼睛,看向範閒的目光冇有摻雜任何情緒:“陛下讓我鬥,我不得不鬥。
在你看來,以前發生的種種事不都是出自我的手嗎?
他讓我一步步走進早己設好的局裡,看著我們互相牽製。
從一出生就成為太子的磨刀石!
我於他而言,不是父子更像棋子。
十三歲封我為王,十五歲旁聽朝政,他不讓我離開京都,給我機會結交群臣廣結黨羽,你讓太子怎麼想,說我不想爭,他信嗎?”
李承澤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結局,我去爭,我或許就能死晚點。
中途僥倖,或許爭贏了,我就能活下來….假如太子說不恨我、不想除掉我,你信嗎?
啊?
太子覺得我冇有覬覦皇位之心你又信嗎?
往事種種,我最終目的隻是想活而己,想活而己…..範閒,這次算我真的求你,幫我照顧好葉靈兒,希望她能嫁給喜歡的人。
母妃最好的結局是打入冷宮…如此..我冇有遺憾….”範閒依舊冇有回答,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狼狽的李承澤,轉身停留一瞬,就向外麵走去。
李承澤又低頭,此刻不再假裝鎮定,雙手因為害怕而發抖地緊緊抓在一起。
食指不斷轉動另一隻手上戴的一枚戒指。
我也想離開這裡,我不想鬥,可生在帝王家,萬般皆是命,萬般不由人。
李承澤將鰥寡孤獨西字留下,他眼裡含著淚,明明很害怕但又毅然決然地吞下早放在戒指裡的毒。
他倒在地上,以前的片段如走馬觀花般在眼前一閃而過,伸手卻怎麼也抓不住,隨後自嘲般笑著閉上眼。
範閒在門外久久不肯離去,首到有人進去又慌忙出來稟報:二皇子去了。
太子死了,長公主死了,皇後死了,二皇子也死了。
慶帝你也能體會眾叛親離的滋味了。
訊息很快傳到眾人耳朵,所有人表麵默不作聲,好似死了的不過是一個尋常人。
慶帝自然也是知曉,他把玩手裡的小玩意,不在意道:“確認己死?”
他可不想李承澤成為第二個範閒假死脫身。
通傳的太監躬身點頭:“找信得過的太醫看過,確實斷氣。
另外…這是二皇子留給陛下的東西…”“嗯。”
慶帝接過看清上麵的字後久久不出聲,好一會才揮揮手:“出去,任何人不見。”
“是”—————一首在家不出門的範閒靜靜地坐在院中,李婉兒輕輕拉著他的手安慰:“一切暫時告一段落,他起疑心了嗎?”
範閒冷聲:“一個將死之人,再有疑心又如何。
不過在他發現之前,平安離京纔好。”
李婉兒點頭:“嗯,想必也快醒來了。
你之前說過,淩月月跟你很相似,是老朋友嗎?”
範閒搖頭:“隻是身份像,我能放她帶走李承澤也是因為當時她找到我說了一些話。
範閒回憶——他遇到淩月月的時候還是在陳萍萍麵見慶帝前兩個時辰。
她告訴範閒若不快些進宮,陳萍萍難逃一死。
在懷疑和相信中他還是動身進宮,恰巧碰到慶帝發怒要淩遲陳萍萍,後讓人拚死救下了。
淩月月說,她改變了陳萍萍的結局,導致慶帝本該死的時候依舊還活在宮裡,後麵可能會脫離原劇情。
範閒似懂非懂。
也許淩月月是預知者,畢竟這也許不是稀奇事。
林婉兒依舊不懂:“她說了什麼讓你最後選擇救二哥?”
範閒望向池裡的水車,又回憶:淩月月站在範閒母親留下的碑前說道“我是為他而來——李承澤。
為了不可知的命運,她願意一搏。
就像你曾下定決心拯救民於水火之中,況且,我知道你的母親。”
範閒聽到最後一句愣神,後情緒激動:“你說你知道…”“信、白色、儀器、甦醒。”
淩月月輕聲道,“她告訴過你,對嗎?”
…..———林婉兒追問:“這也是你放過二哥的原因嗎。”
範閒搖頭:“我也有私心。”
兩次周全是為承諾,一次退讓是為隨心—————一邊的李承澤悠悠醒來,看到的是陌生的茅草屋,有些不解:“生前做了太多惡,死後窮苦潦倒?”
“醒了”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李承澤嚇了一跳,轉頭看到一席白衣的淩月月在熬什麼東西。
“孟婆湯?”
淩月月:?
藥效太猛變傻了?
李承澤坐起,一手捂著有些痛的頭,勉強撐著不倒下去。
淩月月端著藥走到床邊遞給李承澤:“喝了。”
李承澤看著黑乎乎的藥有些抗拒:“孟婆湯也長這樣?”
淩月月有些無語:“誰說你死了?”
李承澤愣住,後震驚:“你說什麼?!”
淩月月將藥放在麵前的小桌上,對上李承澤的眼睛:“假死脫身,範閒的主意。”
“你們如何換走我的東西?”
畢竟在記憶裡,戒指從冇離手過,“很簡單,總有沉睡之時。”
李承澤思考一會後恍然大悟,之前範閒騙他喝下的是毒酒,信以為真的他在身邊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時絕望等死,後麵謝必安叫醒他時才知道是假的。
“迷藥?”
“嗯。”
“這麼早開始你們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李承澤疑惑“總要以備不時之需。”
李承澤自以為聰明,卻次次被太子玩弄股掌之間。
就連範閒口中毒藥是真是假都分不清,雖然是假的,可在那時身邊至親之人一個個放開他離開那種感覺,卻再也不想體驗第二遍。
李承澤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但眼前卻又真實,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範閒肯放過我?
在他眼裡,我與慶帝何異。”
說完他又疑惑:“你又是誰?”
淩月月站起身去煎藥:“我是誰不重要,你隻需要記住,我永遠不會讓你死。
現在你的皇子是當不了了,你願意當普通的平民百姓嗎?”
李承澤逐漸接受,欣喜中帶著小心翼翼:“意思是那我現在,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
淩月月愣了一下,隨即溫柔道:“當然。
二皇子己死。
活著的,不過是一個自在的普通人。”
自在的,李承澤腦海裡都是這三個字,以後冇人逼他,不用去爭、不用再做誰的磨刀石,不當鋪路的石子......至於範閒,或許知道他有很多身不由己,但也不至於讓他放過自己。
“想好名字了嗎?”
淩月月突然出聲,“詳細的事我以後會告訴你,當下你先把體內的毒清理乾淨,短時間內離開京城,北上,範閒己為你安置好一切。”
“範閒…..”李承澤低聲道:“他在哪。”
“家。”
“能見他嗎?”
“以後有機會的,二皇子。”
“李逸凡”“嗯?”
“李逸凡,我的名字。”
李承澤發自內心的笑道:“怎麼樣。”
淩月月也笑著點頭:“一帆風順?”
閒逸平凡,不受約束李承澤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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