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芝從包裡拿出一塊手錶遞給了他。
陸敬源並未去接那塊手錶,而是朝妻子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江秀芝知道他的意思。
她不情不願地扯了扯唇角,將手錶遞到了陸蓁麵前。
“蓁蓁,這是我和你爸的一點兒心意,就權當是你的嫁妝了。”
這是一塊遼市產的“孔雀”牌手錶。
陸嘉蘭回來之前,陸蓁也曾心心念唸了好久,但江秀芝卻一直壓著她不準她買。
陸嘉蘭回來的第二天,她手腕上就多了塊“孔雀”牌女士手錶。
令人諷刺的是,這塊被陸嘉蘭炫耀了好久的手錶,此刻卻變成了她的“嫁妝”。
“陸伯父陸伯母的心意我原本不該推辭。”陸蓁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過這不是蘭蘭的手錶嗎,我怎麼能奪人所愛呢?!”
饒是陸敬源臉皮向來很厚,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幾分羞恥感。
他目光淩厲地掃向妻子,“我不是讓你給蓁蓁買新的嗎,你這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江秀芝覺得自己十分冤枉。
家裡攢了許久的工業票早上剛剛給陸嘉蘭買了自行車,中午陸敬源就打電話回來說要給陸蓁買手錶。
她一時半會兒湊不到工業票,便讓陸嘉蘭拿她的手錶湊數。
她原以為陸蓁眼皮子淺,見了這塊手錶一定歡喜得不得了。
誰知她竟然當眾嚷了出來。
果真是狗坐轎子,不識抬舉!
“爸,這事不怨媽,家裡一時湊不出工業票,所以她纔出此下策的。”
陸嘉蘭連忙為母親解圍,“姐,咱們姐妹倆關係這麼好,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孟青山臉上的笑容淡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朝妻子使了個眼色。
“老陸啊,蓁蓁既然嫁進我們孟家,就是我們孟家的人了。這手錶,你還是留給你家蘭丫頭吧。”
“蓁蓁,這是我和你孟伯父在友誼商店拿外彙券給你換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齊靜嫻拿出一塊“梅花”手錶放到了陸蓁麵前。
又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瑩潤透亮,水頭極好的玉鐲子替她戴上。
“這玉鐲子是我們孟家傳給長媳的,今天也一併交給你了。”
陸敬源感覺這頓飯快要吃不下去了。
這些年他一直很滿意江秀芝這個妻子。
她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孝順公婆,在外麵待人接物也冇什麼好挑剔的。
軍區的人都說他娶了個賢內助,他曾經也是這麼以為的。
可自打他們認回親生女兒開始,這個家就逐漸亂了套。
江秀芝也跟變了個人似的,頻頻做出一些冇有腦子的事情。
本來哪怕是他們這樣的人家,給閨女陪嫁一塊國產手錶也不是什麼丟份兒的事情。
好歹100多塊錢呢!
哪怕是塊二手錶,但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也能糊弄過去。
畢竟這年頭地主家也冇有餘糧,不是嗎!
可拿親閨女戴過的表給養女做嫁妝,這不是磕磣人嗎?!
尤其是他們纔給親閨女買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他就是想裝窮彆人也不會信的。
最他媽煩人的是冇有對比就冇有傷害。
孟家給的可是塊進口的瑞士表,得用外彙券去“友誼商店”兌換。
一塊“梅花”表少說也要300出頭,尋常人家根本就戴不起。
還有那玉鐲子,光看那翠綠翠綠的色兒也知道不是普通傳家寶。
孟家如此重視陸蓁這個兒媳婦,可他們卻把養了18年的閨女當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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