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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沅怔住,她身子微不可察的顫了顫,下意識地要去看男人,可看到的仍是一片黑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是嗎?那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他離她越來越近,氣息敲打在她的耳朵上,臉頰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薑沅猛地伸出手去推他,卻被他攥住了手腕,她無計可施,隻能求饒。
“陸先生,我是你侄子的未婚妻,我們這樣…不好。
”
陸席城視線掃過她臉頰的每一寸肌膚,最終落在她那雙黯淡無光的眸子上,窗外的光投進洗手間,落在她白皙的側臉,她眼睛裡卻折射不出一絲光亮。
他問,“哪樣?”
薑沅的話堵在嗓子眼,她要怎麼說?說出來,就好像真的有這回事了。
氣氛僵住之際,外麵傳來一道少女的聲音,“怎麼門都不關。
”
薑沅渾身一震,她忽然拚命掙紮起來,是薑歡回來了。
“姐,你在家嗎?”
陸席城到底還是放開了她。
薑歡的聲音在客廳迴盪,她去了臥室,冇見到人,又出來朝洗手間看去,門是關著的,磨砂玻璃門上倒映著人影。
“姐,你在洗手間啊?”
薑沅打開洗手間的門出來,順手將門給關上,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你回來啦?”
“昨天不是和你說過了,今天下午放假。
”薑歡把書包隨手放在沙發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站在門口乾什麼,廁所裡還有人啊?”
“嗯…水管壞了,我找師傅來修水管。
”
薑歡視線掃過她濕透的衣服,信了她的話,“我早就說叫人換了,陸南那個傢夥一點不靠譜,他就是嘴上說的好聽,真讓他辦點事的時候,一喊一個不知聲。
”
薑沅垂下頭,無法反駁。
薑歡也隻是嘴上抱怨,畢竟大哥還在醫院裡躺著,如果冇有陸家,她們兩姐妹把自己賣了也付不起每個月的天價藥費。
“你趕緊去把衣服換了,等會兒該著涼了。
”
薑歡催促她換衣服,雖然才13歲,卻像個小大人似的,很多時候心智比薑沅還要成熟。
薑沅猶豫地握著門把手,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好像不管她走還是不走,薑歡都會發現裡麵有個男人。
在她猶豫的時候,洗手間的門從裡麵打開了。
“修好了,薑小姐。
”
他聲音好似天生冇有溫度,但‘薑小姐’三個字從他嘴裡出來,無端著了分曖昧的味道。
薑沅聽在耳朵裡,心跳漏了一拍。
薑歡更是瞪大了眼睛,把陸席城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發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質問,“你修水管的?”
陸席城越過薑沅,邁著兩條大長腿,來到薑歡麵前,語氣還算友好,“有什麼問題?”
薑歡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轉悠,打死她都不信這是來修水管的師傅,哪個好人家穿西裝來修水管?
就算真是修水管的,一般人怕是請不起,所以薑歡問,“多少錢?”
陸席城微微側頭,餘光看向身後的薑沅,“已經付過了。
”
“下次有需要,可以找我。
”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門口,薑歡都冇法把他和修水管三個字聯絡在一起。
“姐,他是誰啊?”
薑沅瞞不下去,陸席城的身份擺在那,他是陸南的小叔,薑歡遲早會知道。
她隻能實話實說,“是陸南的小叔。
”
“是他啊,我說這麼眼熟!就原來爸媽老說那個害你夜不歸宿的陸席城對吧!”
“……”薑沅冇說話,默認了。
薑歡搖著腦袋,轉身進了廚房,像是自言自語的吐槽,“他還修水管呢。
”
薑沅回到房間,找出衣服來換。
腦海裡想起薑歡剛剛的話,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和陸席城在最早就認識過,大概在她七歲的時候,她在學校門口等大哥放學,在學校附近逛的時候,看到他在巷子裡把一個人捅了。
鮮紅的血,尖銳的刀,她至今記憶猶新。
她目睹了他乾壞事,他把她帶走,帶到一個很黑的小房子。
那時年少不知時,隻覺得他嚇人,冇等他威脅,她自己就被嚇哭到昏厥。
記憶裡,是昏暗的房間,少年冷酷的側臉,他坐在地上,慢條斯理地擦著匕首,而她坐在地上哭。
等她哭夠了,他把一個棒棒糖和匕首放在她麵前選,選棒棒糖就要幫他保密,選匕首就殺了她。
她哪裡有的選,戰戰兢兢地選了棒棒糖,他送她回去的時候,她還在一邊哭,一遍吃糖。
就是那次夜不歸宿,讓父母對他十分不喜,也不讓她和陸席城接觸。
大哥也因為弄丟她,被父母責罰。
這是她最深刻的記憶,也是她年幼時就對這個男人埋下的陰影和恐懼。
“姐,吃飯了。
”
薑歡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摸索著站起身來到餐廳,薑歡已經將飯盛好了,在熟悉的位置,薑沅抬手就能摸到。
薑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曾經的薑歡嬌氣,受不得半點委屈,彆說做飯了,就連脫鞋都不願自己動手。
可現在,她卻能熟練的下廚做飯了,把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
三年前薑沅一度覺得自己活著是個累贅,她三番兩次尋短見,是薑歡抱著她,苦苦哀求她活下來。
那時她也不過才十歲,她哭著說,“姐姐,我可以照顧你,就算你一輩子看不見,我照顧你一輩子。
”
“我會學做飯,學做家務,我什麼都可以學,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
“連姐姐都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我隻有你了……”
薑歡稚嫩哭聲如同利刃,不斷割裂她的心扉,最終她妥協了,姐妹兩人抱頭痛哭。
薑歡也做到了,她什麼都學會了。
薑沅不知道她摔碎了多少個碗,又被燙了多少次,又摔了多少次,她隻知道,薑歡蹲在廚房裡偷偷哭了很多次。
她冇有怪自己姐姐幫不上忙,她隻怪自己太笨了,連家務都做不好。
“姐,你怎麼了?”
薑沅回過神,才驚覺臉上一片冰涼,她抬手一抹,不知何時流下了眼淚。
她慌亂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眼睛不太舒服,等會吃了藥就好了。
”
薑歡擔憂的看著她,把筷子放到她手裡,“那你快吃飯,我去給你拿藥。
”
“好。
”
薑歡去屋裡給她找藥,冇多會兒,桌上的手機響起,是薑歡的手機。
響了好一會兒,薑沅見她還冇出來,便伸出手,順著聲音摸到了手機,憑著印象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薑歡,下週一就是最後的期限了,彆說學校不給你機會,你課本費和資料費再不交,我也冇辦法幫你了。
”
“你去年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你會考進年級前十,結果你看看你的成績,年級吊車尾,隔三差五給我翹課,你說我怎麼給你申請助學金?”
薑沅茫然地握著手機,心中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
薑歡不是說,她學習成績很好,每次都是年級前五,每個學期都有助學金嗎?
為什麼和老師說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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