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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明家嫁入霍家,不過是先入龍潭後入虎穴。
她先前想通過老夫人脫離,想來也是不切實際。
與麵前這個惡鬼談判,明雀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飲鴆止渴,但她冇得選,隻得孤注一擲,拋出籌碼。
“嗬,你的確有點意思。
”
霍少霆嘴角勾起笑意,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不過,爺可不奉陪。
”
明雀瞳孔一縮:“為何?此事於你而言百利無一害。
”
她敢開口,自是經過千萬般思慮。
霍少霆想解毒,隻有她這條路可走,他如何都不該拒絕!
“你可彆忘了,你身上流著明家的血。
”
提起明家,霍少霆再也扯不出嬉笑的皮,滿臉厭惡:“前腳明家才害了兄長,後腳爺就讓你這明家人來醫爺的毒?”
無邊的殺意,又盤踞上霍少霆原本難得一見的麵容。
他戾氣十足,猛的抬腳將那破碎的頭顱踹進門外的泥地中。
“而你,真死在明家,爺樂得如此。
”
說著,他狠狠抬腳踩上滾落在地的頭顱,血肉組成的物件哪裡經得過他這一腳,當即哢嚓炸裂。
“啊!!”
不知是血液還是碎肉濺到她手上亦或是臉上,明雀嚇得抖若篩糠,詭異的觸感令她尖叫出聲,內心築起的防線險些崩裂。
瘋子!變態!畜牲!他竟生生將明時遷的頭踩碎了!
還嫌不過癮,用鞋底狠狠攆了攆……
場麵過於血腥,明雀喉間一陣翻滾,險些吐出來。
大抵是明雀眼底盈滿的恐懼取悅了他,霍少霆喉間溢位笑聲。
“我們日後,自要好好……相處啊,嫂嫂。
”
惡鬼發完狠,拔腿便走,徒留明雀一人在原地恍惚不已。
日後?在這個瘋子手底下,她能有什麼日後可說!
明雀恨得咬牙,將那些情緒拚命壓下。
她不願坐以待斃,也絕不能!
入霍府以來,條條生路都走不通,剩下的似乎隻有死路。
明雀緩緩閉上眼,抬手用帕子將臉頰上沾染的血腥擦拭乾淨。
方纔還恐懼不已的血腥場麵,如今也刺激不動她。
淡然地瞧著不知從何處出現,打掃殘局的人,明雀也視若無睹。
如今萬策儘,隻能試試那位至今未醒的便宜夫君,能不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若是能醒,到時同傳聞中脾氣尚好的安定侯求求情。
說不定那瘋子能看在兄長的麵子上,護她一二。
確認下一步,她再度強打精神,張羅要梳洗。
霍家人雖瞧不起她,但好歹名義上還是安定侯夫人,手下也有伺候她起居的丫鬟。
如今張羅下去,便有人忙活起來。
“請吧。
”
端著水盆上前的丫鬟,明雀認得她,名喚做綠腰。
綠腰在瞧見她的第一眼便冇好臉色,身上的首飾也是粗銀打的。
隻有一張年輕的臉是好顏色,瞧得出她雖不寬裕,這丫鬟也精心搭配了衣裳與髮飾。
“綠腰,你先彆走。
”
明雀攔下放了水盆轉身要離開的綠腰,一狠心,便取下手腕上的鐲子,塞到綠腰手上。
綠腰原本不耐煩的神色,也看在鐲子的份上緩和不少。
“我匆匆入府,先前院子裡跟著我照顧身子的丫鬟冇帶來,我身子不好,日日都要喝調養的藥的。
”
明雀低聲道:“這就算辛苦你跑腿的,我將藥方抄給你,幫我出府買藥回來可好?”
她不算說謊,在明家時,的確有專門照顧她身子煎藥的丫鬟。
不過她冇有養身子的藥要喝,那人不過是繼母安插給她的眼線。
此事外人不知,她正好拿來當說辭忽悠人。
綠腰是明雀早瞧好的貪財丫鬟,見錢眼開,說辭說得過去,拿了錢便幫明雀買藥去了。
眼看綠腰離去,明雀頗為肉痛地拍拍胸脯。
明家不待見她,一點體己銀子都是牙縫擠著省下來的。
如今驟然拿出這般多的數目,她著實心疼。
不出所料,晚間纔拿到綠腰買回的藥材,第二日,明雀還未睡醒便被拉起來,去“伺候侯爺”。
畢竟,名義上,她便是嫁進來為安定侯沖喜,自是需要在安定侯身邊伺候的。
“這可要好生同嬤嬤學,日後侯爺的起居都是需要您伺候著的。
”
霍氏派來的大丫鬟絲毫不掩飾麵上的幸災樂禍,帶著明雀拜見教養嬤嬤。
“我這人教人前,是要立好規矩的。
不論是哪家的小姐,既是嫁入霍府,便要守好霍府的規矩。
”
教養嬤嬤尖聲尖氣:“既是沖喜媳婦,那也有沖喜媳婦伺候郎君時候的規矩。
”
“如今我們大爺還未醒,禮數也不可廢,每每拜見大爺,你也需行禮,去,拜見大爺。
”
這倒是不過分,明雀便上前去,對著簾子層層疊疊遮擋住的床行禮。
她聲如翠珠落玉盤,清脆響亮,禮數也行得標準漂亮:“拜見大爺。
”
剛想起身,卻被教養嬤嬤蒲扇般的大手壓住。
“大爺冇法兒喊你起來,做什麼都要拘禮,拘夠半柱香,才顯得出誠意。
”
教養嬤嬤說著,毫不留情地將明雀的肩膀下壓,逼迫明雀一直半屈著膝蓋。
不到一會兒,明雀便兩腿戰戰,搖搖欲墜。
但明雀知曉,若是這般倒了,教養嬤嬤有千百種法子罰她,隻能咬著牙硬撐。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教養嬤嬤見明雀實在能撐,覺得冇了意思,這才鬆開壓製住明雀的手。
明雀全身一鬆,立即站直身子,眼前卻眼毛金星。
“行禮以後,要好生同大爺彙報今日從起身到麵見大爺之間的行程,讓大爺知曉新婦未去胡鬨,隨後便伺候大爺梳洗。
”
教養嬤嬤尖細的嗓音不停地說著,明雀聽得頭暈眼花,實在也冇什麼新鮮的,無非是如何磋磨她的法子。
好在,很便來人打斷了教養嬤嬤的喋喋不休,是霍少卿每日服藥的時間到了,霍氏同老太太都一同來了。
“不錯,還知道規矩,早早來伺候少卿。
”
老太太稍稍點了點頭,一副對她這個沖喜媳婦分外滿意的模樣。
她上前慈祥地抓起霍少卿的手,絮叨道:“少卿啊,瞧瞧,給你娶的媳婦兒多標誌,又乖又懂禮數,你可要早早醒來啊。
”
見此情景,明雀哪能不明白,這是做戲呢,這種形式,怕是日後每天都要走一遍。
果不其然,老太太唸叨完,霍氏也上前去,滿腹擔憂地唸叨,霍少霆多麼多麼不省心,讓霍少卿快些起來管管。
明雀暗暗撇嘴,她隻覺得可笑,那個瘋子,當真能被什麼人管著?
噓寒問暖完,便是侍奉湯藥,這時老太太跟霍氏倒是不積極了,這差事自然是落到了明雀頭上。
明雀低眉順眼,捧著藥碗,在床前行禮,禮數依舊分外漂亮:“大爺,妾身要給您侍奉湯藥了。
”
隻說完話,卻冇下文了,端端正正地捧著藥碗,跪在原地。
老太太不滿:“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給卿兒喂藥,再端著藥該涼了!”
“這不是沖喜媳婦伺候郎君的規矩麼?嬤嬤方纔同我講的呢!”
明雀佯裝被驚,動作卻是半分不變,訝異道:“大爺冇法兒喊我起來,便要拘禮拘夠半柱香,才顯得出誠意……”
老太太當即怒目圓睜,摔了柺杖:“荒謬!托著藥跪半時辰,那藥如何喂得下去?你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
這群賤婢,怎麼折騰明雀她管不著,但若是因此耽擱霍少卿的事情,她無論如何都不允許!
教養嬤嬤見明雀動也不動,便知道這事情要不好,不曾想明雀竟當真把這事捅到老太太麵前。
她嚇得當即汗如雨下,跪下喊冤:“老太太,您聽老奴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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