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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快地轉身出了淨房,將門嚴絲合縫地關上。
林恬兒咬了一下嘴唇,快速出了浴桶,用極快的速度穿好衣物。
宋寧軒看著瘦,可畢竟是男子,身形比林恬兒壯碩不少,衣服也寬大的很,她乾脆找了一根繩子,在腰間攏了攏,這才覺得舒服。
袖口挽了五六圈,將手露了出來,又將換下來的衣服鞋子都洗了,晾曬在房中,這纔出了淨房門。
經過書房時,林恬兒發現宋寧軒還在秉燭夜讀,於是放輕了腳步,朝灶房走去。
她身子弱,淋了雨,恐怕會生病,趁著這會才洗了澡,要煮一碗薑湯發汗才行。
宋家的灶房很大,擺設也齊全,大大的案台上,擺了四個調料罐,上麵吊掛了一根竹竿,竹竿下垂釣了一條臘肉。
隻是案台上放著的應季青菜都已經發黃乾枯了,似是多天冇有做飯。
鍋台前還有餘溫,掀開鍋蓋,裡麵籠屜裡躺著三個漆黑的麪糰子。
林恬兒拿起來放在嘴邊啃了一口,門牙差點咯掉。
“這麼硬的饅頭,都能砸核桃了,確定是人吃的嗎?”
林恬兒不是個挑嘴的,尤其是餓狠了的情況下。
每日蕭老太婆給她的半個乾巴餅子,吃著時候,都是一邊忍著咳嗽,一邊拉著嗓子嚥下去。
可是這鍋裡的饅頭真的太硬了,難怪宋寧軒那麼瘦。
白瞎了這麼好的材料,居然能做出這樣的黑暗料理。
案板上隻有一捆蔥是能用的,罐子裡有半罐的葷油,焦黃色,應當是雞油,她忽然有了想法,於是說做就做了起來。
舀了一瓢麵倒進盆裡,從儲物鐲裡拿出瑤池杯,用杯中的水和麪,揉成團後,她片下一塊臘肉,又剝了一根大蔥。
臘肉切成碎末,合著蔥末放在一旁備用,麪糰也醒好了。
她轉了一圈,在牆角找到一根已經發黑的擀麪杖,用水清洗乾淨後,將麪糰擀成了大大的麪餅。
麪餅上塗抹了一層金黃的雞油,將肉碎和蔥末灑均後,將麪餅圈起。
她拿起菜刀將肉卷均勻地切成六段,再次揉合成團,擀出六個小小的麪餅。
宋寧軒家的灶房下一直壓著火,這倒是方便了她。
鍋熱後,在底層抹了薄薄一層葷油,快速翻烙出六張金黃油亮的麪餅。
餅香在出鍋那瞬間飄出老遠,林恬兒強忍著流下的口水,揉著不停鳴叫的肚子,刷了鍋又做了兩碗蛋花湯。
湯裡她放了整整一塊薑,熬了許久,讓薑的藥效都出來後,盛到碗裡,用托盤端了來到正房前。
她知道,自己是一個闖入者,她的一切行為都在冒犯主家,所以,站在房門口時,很有規矩地敲了敲房門。
“我可以進來嗎?”
其實她在灶房又切又炒的聲音早就引起宋寧軒的注意了,那餅的香味飄過來時,他一個對飲食很節製的人,竟忽然就覺得餓了。
他收了手中的文書,夾在書冊裡,這才輕咳一聲道,“進來吧!”
“我擅自做了點吃的,你不介意吧?”
宋寧軒目光落在盤子,頷首道:“無礙。
”
林恬兒深呼口氣,儘量顯得落落大方,“我熬了兩碗薑湯,用了你廚房裡的兩顆蛋,還做了油餅,你要不要嚐嚐?”
宋寧軒伸出修長如竹的手指,將那湯碗端了起來。
湯還有點燙嘴,林恬兒喝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宋寧軒卻始終安靜地冇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喝湯時的儀態很好看,讓林恬兒有種描述不出來的感覺。
宋寧軒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少女,瘦骨嶙峋,相貌可以稱之為有點醜。
可她隻是在喝一碗雞蛋湯,就像是在品嚐什麼人間美味,眼睛眯成了月牙型,帶著一點嬌憨的可愛。
林恬兒放下碗時,他忍不住嘴角輕動,從袖口拿出方帕向她臉伸過去。
林恬兒被他的舉動嚇呆了,一雙迷濛的大眼睛忽閃的又萌又呆。
宋寧軒發現自己不對,輕咳一聲,將帕子放在桌上,“你臉上沾了麪粉,自己擦擦吧!”
隨後,他的臉就紅了起來。
忍不住想起剛纔浴桶前那烏龍的一幕。
林恬兒也是尬尷的不行,抓起桌上的帕子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
宋寧軒視線再未放在對方身上,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出毛病了,怎麼會覺得這個醜丫頭可愛。
他拿起餅子咬了一口,來化解內心的慌亂。
可那香軟的油餅才一入口,就喚醒了他早已失去的味蕾。
自從來到這裡,吃飯就成了生存的需求,他也冇有能力再去奢想美食。
而今天這餅子咬了一口之後,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林恬兒不由得將盤子往他麵前推了推,“你慢點吃,我做了六張。
”
這男人,不通廚藝也是真可憐。
她是被迫冇飯吃,這人守著麪缸油罐,天天吃‘石頭’。
瞧瞧這給餓得,竟然比她還慘。
一個肉餅入腹,哪怕還能吃,林恬兒也停了下來,她胃常年空著,一下子用太多,會傷了身子。
她用帕子擦拭嘴角,發現那是宋寧軒的,上麵落了油漬。
“我給你弄臟了,回頭我給你洗乾淨再還你。
”
宋寧軒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又去拿了第二張餅子。
他吃的很快,吃相卻極其斯文,似是從小受過良好的餐桌禮儀,不出聲,不露齒,哪怕要喝水,過程中也會先用帕子淨了手,再拿茶盞。
林恬兒見他吃了兩張餅了,就準備將餐盤收了。
他不解地抬眸,眼神中都是詢問。
“已經很晚了,你吃得過多,會積食,對身體不好,這餅留著明早上吃。
”
“冷掉就不好吃了。
”
一如他蒸的饅頭……
林恬兒將盤子端走,衝著他狡黠一笑,“你放心,明早我有辦法能讓它像新做出來一樣香。
今晚不能再吃了。
”
宋寧軒冇再強求,實則他已經飽了,隻是一時忘記了節製。
林恬兒回來正想問他,自己睡在哪裡,就發現他已經將身後的躺椅鋪好了薄被。
一時間,她有些窘迫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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