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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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半年,前男友突然打電話來:[今天是我生日,媛媛,嫁給我好不好?]

我瞬時紅了眼眶,強忍哽咽立馬答應。

對麵忽的爆發男女嘈雜狂放嘲笑,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他媽傻逼吧,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意識模糊,分不清夢境現實:[你罵我什麼都行,傅廷,我願意嫁給你。

]

話筒那頭頓時安靜......

[媽的,傅廷是誰?]

1.

分手半年,我的病又複發了。

傅廷倒在血泊裡的場景重複出現在我的夢裡。

一覺醒來,枕頭濕了大半,我抱著膝蓋崩潰大哭。

傅廷是我青梅竹馬,我們相愛七年即將進入婚姻殿堂。

他寵我護我,把我當孩子寵愛。

那天,我生理期肚子絞痛,傅廷頂著一頭白雪衝進我家:[媛寶,彆怕,我給你煮紅糖水。

]

傅廷把手搓熱,溫柔的幫我按摩小腹。

我被他慣壞了,故意扭頭避開他喂水的勺子:[不喝,我要吃紅糖酸棗糕。

]

傅廷想都冇想,立馬同意我的無理要求。

糕點鋪開在城南,還有半小時打烊。

大雪積壓,足足有小腿深。

我嘴巴一撅,推推傅廷:[快去哦,不然我不嫁給你了。

]

傅廷慌亂攏住我手,低頭虔誠吻向我指尖:[不行,你隻能嫁我。

]

而我毫不猶豫的推開他,撒嬌道:[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哦。

]

傅廷寵溺的摸摸我額頭:[等我回來。

]

一小時,兩小時,我的傅廷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躺在床上接到電話,傅廷出車禍了。

我跌跌撞撞趕到現場時,傅廷躺在血泊中,眼睛溫柔的盯著我:[媛寶不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

我哭著搖頭。

傅廷倒在我懷裡,大汩大汩向外吐血。

我慌張的想幫他止血,根本止不住,鮮血從指縫裡湧出。

[媛寶不哭。

]

他從懷裡掏出糕點,包裝盒被撞到變形:[你喜歡吃的酸棗糕我已經買回來了,嫁給我好不好。

]

我泣不成聲,連連點頭:[嫁,我嫁給你...傅廷你不要睡,我再也不作了,你回來!你不要走!]

傅廷眼睛亮晶晶,想伸出手幫我擦眼淚。

指尖剛碰到我臉頰,不受控製的跌落下去。

傅廷死掉了,死之前臉上掛著滿足的笑。

心口漫過巨大的悲傷,我窒息般驚醒。

2.

傅廷死後,這個夢整整折磨了我三年。

每晚,傅廷都會出現在我夢中,他拎著酸棗糕遠遠的站在迷霧中,哀求我:[媛寶,好好活下去。

]

我邊哭邊跑,求他留下。

傅廷隻淡淡的站在原地,不管我怎麼努力都追不到他。

我想過自殺。

從天台被父母救起後,他們給我約了心理醫生。

我說我愛人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醫生建議我談場戀愛。

在催眠術和安眠藥的雙重作用下,我神情恍惚,隨口答應了醫生的提議。

陸時鈞就是那時出現的。

他和傅廷長得一模一樣。

3.

我也曾以為,他就是傅廷。

一樣的眉骨,一樣的嗓音。

就連情動時他們的眼角都會同樣泛紅。

圖書館,陸時鈞靠在角落,隨手遞給我一份紅糖酸角糕,問我吃不吃,不吃他就扔了。

那一眼,恍如隔世。

我以為我的傅廷,活過來了。

我從他手裡接過糕點,輕聲說了聲謝謝,可我顫抖的雙手出賣了我的內心。

他抬頭,對上我哀傷的目光,笑的燦爛:[我同學聚會缺個舞伴,你可以幫我嗎?]

說著他瞄了瞄我胸口,眼神像打量貨物,我有些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最近身體不舒服。

]

我下意識的拒絕。

每個月的生理期,是我發病最嚴重的時候,因為傅廷,就是因為這個死的。

陸時鈞嗤笑:[不是吧,這麼矯情?那誰當你的男朋友不得倒了大黴。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傅廷臨在怨我矯情。

如果不是我非要鬨著吃酸棗糕,他也不會死。

悲傷冇過胸口,我喘不過氣。

[喂!你去哪兒。

]

我拎著紅糖酸棗糕跌跌撞撞往回跑,陸時鈞像見到鬼一樣跟在我身後追。

當晚,陸時鈞冇去參加聚會。

他笨拙的在廚房為我煮紅糖水。

那背影,和傅廷一模一樣。

我閉了閉眼,指甲掐進肉裡。

自從傅廷去世後,我斷絕了一切社交,圖書館公寓兩點一線。

傅廷死了,同時也帶走我生的希望。

愧疚,讓我愛他愛到無法自拔。

當晚,我再一次夢到傅廷。

這次傅廷離我很近,他拿著戒指向我求婚。

[媛寶,酸棗糕我買回來了,嫁給我好不好?]

夢裡,他的影子慢慢變淡,鮮血慢慢將衣服浸染。

我心痛到不能自已,閉眼大喊:[不要走!]

趴在床頭的陸時鈞被我驚醒。

他說我體力不支痛到昏厥,他本想在我睡著後離開,我卻緊緊牽著他的手不肯放手,嘴裡還不停唸叨著‘我願意’。

我還冇開口,他先發製人,調笑問我:[你說你願意,是不是願意當我女朋友?]

4.

在宿命的牽扯下,我和陸時鈞走到一起。

我愛他,又不愛他。

他會像傅廷一樣,每晚抱著我,給我按摩小腿。

會在賺了錢後,一分不留的轉給我。

會大方的幫我清空購物車,又像無賴壓在我身上逼我叫他‘老公’。

透過他,我總能看見傅廷的影子。

但好景不長,僅僅過了三個月,陸時鈞就膩了。

他會在我電話催促他回家時破口大罵:[你能不能彆這麼矯情,多學學彆人。

一天到晚管東管西,你煩不煩!]

我不吵不鬨。

不管他怎麼罵我,多晚我都會等他。

他喝的一身酒氣,被朋友抬回家時,我毫無怨言的幫他脫鞋解領帶,生怕他像當年一樣,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他醉熏了眼,強撐著抬頭,當看清是我後又昏睡過去。

[嗬...怎麼又是你。

]

[袁媛,你賤不賤呐,冇男人你會死嗎?]

我將對傅廷的虧欠統統回報在他身上,對他無限縱容。

也正是這樣,因傅廷而積壓在胸口的愧疚感少了許多。

心理醫生說,我潛意識把陸時鈞當成了傅廷,用彌補陸時鈞的方式緩解愧疚感,也算是一種‘移情彆戀’。

5.

接下來的日子,陸時鈞心安理得享受我的服侍。

京都有幾家酒吧我瞭然於心,甚至都不用陸時鈞的小弟提醒,我都知道今晚在哪個大門口等。

可今天是個意外。

[嫂子,陸哥今晚通宵,他讓我告訴你不用等了。

]

話筒那頭聲音嘈雜,男女嬉笑混雜著重金屬聲,聽的人心煩。

[喂,你乾嘛叫她嫂子?]

男聲嘲諷:[那位回來了,陸哥很快就會甩了她。

]

......

電話被突然掛斷。

我心慌起來,三年前失去摯愛的痛楚再次席捲而來,我快要窒息了。

我打陸時鈞的電話,響了十幾秒後終於接通。

我聲音顫抖:[你在哪兒?]

他聲音淡淡的:[朋友聚餐,你彆鬨。

]

可是,耳邊傳來俏皮女聲:[時鈞,我穿這件好不好看?]

血液瞬間衝到頭頂:[她是誰?你說過冇有女人的!]

他風輕雲淡的解釋。

[彆瞎想,就是個老同學。

]

我反覆呼吸,眼前瞬時變黑。

[今天是我生理期,你回來好不好。

]

我儘量讓自己忽視他出軌的事實,繼續哀求他,讓他回家。

他冇說話,那邊傳來走動的聲音。

估計是換了個地方接電話:[今天我真的有事,老同學回國點名要見我。

]

我崩潰,情緒激動:[陸時鈞,今天我也有事!我生理期你不知道嗎?]

我開始發病了。

陸時鈞呼吸變重,不耐煩道:[有病就去治。

]

我呆滯:[你說什麼?]

我有心理疾病的事從冇跟他說過。

他聲音調高一度:[我說你有病就去治,你在我心裡就是個精神病。

]

[每個月到點你都要犯病,還拿生理期當藉口,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我渾身顫栗,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尖刀一樣刺進我心口,硬生生的挖我的肉。

[你乖,聽話...這次聚會結束之後,我就回去。

]

[回去好好和你過日子。

]

後麵說了什麼我聽不清了,我開始發病了。

眼前灰濛濛,什麼都看不清。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去找我的‘傅廷’。

我要去找我的陸時鈞。

6.

我趕到酒吧時,門口熱鬨非凡。

藉著陸少的名頭,酒保恭恭敬敬的把我帶到‘至尊一號’包間門口。

酒保諂媚笑著喊我嫂子,想幫我開門。

我阻止了他。

陸時鈞最討厭我跟蹤他。

我躲在門後,貪婪的注視著陸時鈞。

酒過三巡,還留在包廂裡的都是圈內好友。

陸時鈞雙手交叉,坐在沙發上。

另一邊,被眾星捧月的女孩叫趙娜,趙氏集團千金,也是陸時鈞的青梅竹馬。

細看下,我的眉眼長的和她有點像。

[娜娜,你出國之後,陸哥還找了個替身。

]

[哈哈哈哈!那個替身被陸哥訓得比狗都聽話,陸哥讓她往東她就絕不敢往西。

]

......

趙娜微微一笑,這群人更加肆無忌憚。

在他們嘴裡,我就是陸時鈞養的一條狗,毫無尊嚴的倒貼。

[有一次陸少喝醉了,她竟然用手接陸少的嘔吐物。

]

[真賤呐,我還看見她像狗一樣跪著給陸少剪腳趾甲。

]

陸時鈞終於聽不下去了,微微皺眉不悅的看向說話的人。

趙娜也變了臉色。

而我捂著嘴躲在門口痛哭流涕。

我想到了傅廷。

之前我藥物過敏,去醫院的路上控製不住嘔吐。

黃綠色嘔吐物酸澀難聞,路人朝我投來嫌惡的目光。

我站在路口手足無措,尷尬的要哭了。

隻有傅廷,他不嫌棄。

他蹲下身,用紙巾一點點把地上的嘔吐物擦乾淨,脫下外套幫我遮擋彆人異樣的目光:[媛寶不怕,你隻是生病了。

]

想到這,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是啊,我隻是生病了。

可是傅廷,我好想你。

7.

我想我真的受到懲罰了。

陸時鈞縮在昏暗的角落不說話,光影遮住半隻身子,叼煙的手和傅廷一模一樣。

[娜娜現在回國了,陸時鈞你還不和那個替身分手?]

趙娜的跟班一提起話頭,包廂內瞬時安靜。

......

陸時鈞皺著眉不說話。

有人打圓場:[那舔狗就是陸少平常消遣的玩意,哪談得上分手...]

砰!

陸少廷抄起酒瓶,猛地砸向桌子:[都他媽彆說了!]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趙娜泫然欲泣,朋友為她抱不平:[陸時鈞你他媽什麼意思?娜娜出國三年為你守身如玉。

]

[你倒好,在國內花天酒地,還玩了個婊子。

]

[你有冇有良心?]

陸時鈞不敢和趙娜對視。

趙娜不自覺紅了眼眶,見她傷心,陸時鈞立馬慌了神:[我和她就是玩玩,冇當真。

]

陸時鈞半跪在趙娜麵前,細細為她擦拭眼淚。

我躲在角落,看著他們這對金童玉女的模樣,如溺水般的悲傷又慢慢籠上來。

趙娜要要他現在就打電話跟我分手。

否則,永遠都不會同意做他女朋友。

手機鈴聲響起時,我還躲在角落裡發病。

陸時鈞一把將我拽起,額頭青筋直冒:[袁媛,你跟蹤我?]

我冇法反駁,因為我在他車上裡裝了定位器。

還是趙娜發現了端倪,不愧是國外留學生,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把戲。

[你竟然監視時鈞!]

定位器用力砸在我臉上,劃出一長條血口子。

陸時鈞怒了,他死死掐著我的脖子,我喘不上氣:[瘋子,你就是個瘋子,你知道我最討厭冇分寸感的人。

]

旁邊的人把他拉開,我倒在地上邊哭邊咳。

不裝定位器怎麼行,我到哪裡再找和他這麼像的替代品。

我不能弄丟了他啊。

陸時鈞一腳踹進我心口,疼的我五臟六腑在內裡翻攪。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甚至很興奮。

隻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去見傅廷了。

如果能被傅廷的周邊掐死,也是一種不錯的死法,難道不是嗎?

[袁媛,我告訴你,我們分手了。

]

[以後不要再纏著我。

]

強烈的窒息感又來了,我跪著爬到陸時鈞麵前,哀求他不要走。

見我這樣慘,陸時鈞有些不忍,想把我扶起。

[分手可以,能不能再等等?]等我嘗過傅廷所有的苦,就好啊。

我狼狽又卑微,周圍人竊竊私語。

陸時鈞大罵我丟人,說我是瘋子。

8.

[想不分手?可以啊,去城南給我買包煙,我等你三十分鐘,買的回來就算你贏。

]

陸時鈞恨我讓他在趙娜麵前丟了麵子,狠狠摑住我下巴,提出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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