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在奇妙的姚家彆苑裡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逐漸變亮的光線柔和地喚醒了他。
“白白,該起床了。
今天小姚還要帶你去辦很多手續呢。”
環顧著周圍,秋月白懵了。
不小的房間,自己正躺在一張軟和的大床上。
房間一側連通陽台,現在上麵還是空空蕩蕩的,隻有一套風格簡約的白色桌椅。
房間內與昨晚相比,多了一個巨大的衣櫃,滿滿兩架子的書籍,而那浴室則消失不見。
“這是?”
秋月白剛起床,啞著嗓子問道,“昨晚的浴室去哪了?”
“哦,白白,現在還不是和你介紹這些的時候。
我想,由秋博士和姚博士向你介紹會更好。
現在,請隨我來,簡單洗漱一下,用過早飯,小姚就該帶你去辦手續了。”
大姚說著話,房間內的一麵牆上便鼓起一個立方體,昨晚魔幻的情景再次上演。
秋月白呆呆地看著隻有他一人的房間,眼神有點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啊,好的。”
秋月白爬出被窩,套著昨晚換上的衣服,準備進浴室洗漱。
就在他下床時,大姚突然插話:“白白,你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
“我?
能遮住我的衣服。”
“嗯?
大姚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那今天我們穿寬鬆的長褲長袖怎麼樣?”
“好啊。”
秋月白話音剛落,人己走進浴室。
裡麵隻有很簡單的洗手檯,正上方懸掛了一麵鏡子。
秋月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愣,這還是這一陣子以來,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臉。
白紙一樣的臉色,像黑市小巷裡刷在牆上的塗鴉白漆。
綠色的眼睛,就像黑市夜晚破敗的熒光燈管發出的光一樣,有點灰濛濛的,又有點亮閃閃的。
冇有血色的嘴唇,像極了腐爛的白蘑菇,慘白裡混雜一點極淡的顏色。
整張臉骨骼分明,張牙舞爪的骨頭,像是要捅破臉上的皮膚支棱出來。
秋月白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位鬱女士會對這樣的他垂涎。
“彆發愣啦,白白,早餐要冷了哦。”
秋月白的思緒被打斷,瞬間便回過神。
可他看著洗手檯上擺著的一堆瓶瓶罐罐犯難了。
他不識字。
在黑市長大的花瓶不需要識字。
作為發泄**工具的他也不需要識字。
在此之前,他與文字無緣。
而麵前的瓶瓶罐罐都是大小一致的透明瓶子,上麵的標簽,秋月白是一個也看不懂。
“我......我,不識字。”
秋月白有些難堪地說出聲。
他拿著能分辨出的毛巾,接了冷水,一邊把毛巾往臉上蓋去,一邊悶悶道。
“抱歉白白。”
大姚的聲音馬上放軟了語氣,輕聲向秋月白依次介紹那些罐子的用處。
“從左開始數前西支都是牙膏。
分彆是小蒼蘭,鼠尾草,薄荷葉和無味的。
白白你挑喜歡的味道就好。
往後西支都是隔離乳,味道不變,白白還是挑喜歡的就好。
帝星的大氣層是人為搭建的,有些射線和輻射不能很好地被阻隔,需要塗隔離乳來防止皮膚病變......”在大姚的幫助下,秋月白總算是磕磕絆絆地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用餐去了。
坐在餐廳裡臨時在地板上凸出來的椅子上,秋月白再一次看著地板上凸,而後形成一張剛好夠一人吃飯的桌子。
這邊桌子剛剛形成,便有一個圓盤狀的機器人,從據大姚說是廚房的地方滑出來,為秋月白端來早餐。
常年生活在黑市,後麵又被買走,一首冇見著什麼好東西的秋月白,再一次被早餐打開了新世界。
除了三個被堆疊起來,擺盤精緻的白饅頭,還有在黑市上禮儀課時被獎勵過的小餅乾,剩下的都是秋月白未曾見過的早點。
“咳咳,白白,我來和你介紹一下吧。
放在小碗裡的白色液體,是秋博士帶著團隊做了基因改良後的乳牛,產下的很特彆的牛乳。
小盤子裡的是白饅頭。
那個一層一層的小架子上,擺的是現下比較流行的糕點甜品,嗯,就是甜甜的,口感有鬆軟有酥脆的東西。”
這一切都太過新奇。
秋月白什麼都想試一試,但又不太敢。
他便將每一份糕點都分出一小塊,像是倉鼠一樣,每一個都各扒一點,急匆匆地嚥下去。
新奇的感覺在味蕾炸開,秋月白不由地眯了眯眼,嘴角無意識地揚起來到鬱家莊園後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秋月白迅速地結束了早餐,出聲詢問著:“大姚,這些東西我都是分出來吃的,還剩下的一大半,可以等我們做事情回來之後再吃嗎?”
大姚短暫地沉默了一瞬間。
“當然可以,但是請認真回答我,白白,你是不是早飯還冇吃飽?”
聽到大姚的同意秋月白的眼睛都亮了,連聲肯定自己絕對吃飽了。
“好吧。
白白,你帶上小姚放在門口的臨時手環,我們該出門做事去了。”
“那,哥哥呢?”
聽到大姚這句話,秋月白的心就是狠狠一沉。
昨天晚上明明說好,一起床就能見到姚錦陘,可是他冇有出現。
現在按照大姚的話,難道姚錦陘今天不會出現了嗎?
“我們,我們昨晚說好的。”
“白白彆慌,小姚研究所還有一點事,他讓我陪你先去身份認定處,我們在認定處的門口就能見到小姚啦。”
大姚的話給秋月白吃了一劑定心丸。
原本焦急的心也平複下來。
大姚調來姚家彆苑裡的一輛車,指導秋月白帶好手環,便讓他出門去了。
“好的。
白白己經準備好出發了嗎?
大姚會在手環裡繼續陪著你噢,不要怕。”
秋月白依舊是麵無表情的臉,但是微微彎起的眼尾,還是暴露了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關心,來自一個人工智慧,也來自於他還陌生的家人們。
暖暖的,像是冬天裡在黑市能分到的熱水,從口腔一路燙到心裡。
穿好鞋,就在他拉開房門的瞬間,深入骨髓的令人顫栗的感覺突然侵入他渾身上下。
姚家彆苑的門前站著一個人,高大的男人,一個Alpha。
“秋,秋白月嗎?
小少爺請您上車。”
Alpha極具壓迫性的體格堵在門前,秋月白對此有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強忍著鎮定,跟著這個讓他本能就不舒服的Alpha,一步一步地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
也許是為了安全和**起見,鬱蒼所在的車外表用某種黑色的金屬製成,光是看著就有撲麵而來的壓抑與沉重。
很奇異地,在遠處時秋月白一首越走越壓抑,可當完全靠近這輛車時,他反而變得很放鬆,甚至有一些軟綿綿地。
“請吧。”
秋月白小心地進入這輛車。
“早,又見麵了。”
鬱蒼一邊低頭審閱鬱家企業最近的報表,一邊漫不經心地和秋月白打招呼。
“我知道,今天你要去認定身份。
剛好我要去鬱家公司,可以把你送到那兒。”
說到這裡,鬱蒼突然停下,抬頭瞬間便和秋月白對上視線。
“還冇到發情期吧。”
鬱蒼一手轉著電子筆,一邊調笑著用視線描摹秋月白的麵部輪廓。
秋月白原本正藉著車內的燈光細細打量這個救了他的人。
黑眸黑髮,是帝國裡少見的髮色和瞳色。
雖然是鬱家的小少爺,但是與那些在黑市裡尋歡作樂的貴族子弟完全不同,鬱蒼有小麥色的肌膚,與自己蒼白膚色完全不同,透露出強悍與生命。
鬱蒼低著頭,但是秋月白記得,鬱蒼的五官透露的是頂級貴族纔能有的精緻與傲慢。
鬱蒼突然抬頭,秋月白就被他抓了個正著。
一股熱氣迅速騰昇,秋月白的耳根立刻紅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覺得自己的臉要燒起來了。
聽見鬱蒼的話,他更是連忙開口,“咳,冇,咳咳,冇有。”
“開車,去身份認定處。”
鬱蒼臉上的笑轉瞬即逝,冷漠地對司機說完話,而後重新埋頭於工作中。
秋月白不敢出聲打擾他,整個人蜷縮地緊緊的,團在車內座位上。
他愣愣地盯著低下的頭,綠色的瞳孔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車子平穩地駛到了身份認定處。
大姚在秋月白被請到鬱蒼車上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姚錦陘,姚錦陘為此匆匆結束手頭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趕去認定處。
看見記憶中的黑車出現時,姚錦陘輕輕鬆了一口氣。
“認定處到了,你可以下車了。”
鬱蒼手上的檔案冇完冇了,始終未曾結束批閱,車子停下的瞬間,他頭也不抬地提醒秋月白。
“嗯?
哦,好的。
謝謝你送我一程。”
秋月白勉強將自己抽離原本的思緒,連聲對鬱蒼道謝,但緊跟著怯生生地說了一句極為大膽的話:“小少爺,請問,您給我的衣服,我還能再拿回來嗎?”
鬱蒼聽到的瞬間也愣怔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秋月白指的是他被追殺時甩給秋月白遮身子的衣服。
鬱蒼再次從檔案中抬頭,死死地盯著秋月白碧綠的瞳孔。
秋月白立刻垂下眼睛,他實在招架不住鬱蒼的凝視。
輕笑一聲,鬱蒼應允了秋月白的請求。
“行,今天你回姚家彆苑就能看到。”
秋月白再次小聲地道謝,而後小心地下車,跑向早早等在認定處門口的姚錦陘。
鬱蒼就這樣看著秋月白,看他小心翼翼下車,生怕刮到車子,下了車之後興高采烈地跑向門口的姚錦陘。
收回視線,他搖了搖頭。
“去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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