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就這麼直愣愣地站在莫如深的麵前,僵硬而被動地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
她後知後覺地後退一步,跪地行禮,腦袋埋得低低的,聲音甕聲甕氣,“草民拜見鉞王殿下……”
裴憶卿深深埋著頭,卻難以掩飾她紅透的耳根,不是羞的,是驚的。
這人怎麼就這麼經不起唸叨,她不過是隨口支的一招,卻當真把正主給招了來!
她方纔應該冇有說什麼鉞王的壞話吧?嗯,一定冇有,半個字都冇有。
她現在這副裝扮,鉞王也一定冇有認出她來吧?嗯,一定冇有,絕對冇有!
百姓們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陸君年和沈流風兩人的身份再高,也高不過鉞王去,而兩人冇有見過鉞王真容,但眼前這人的這般儀態裝扮,的確是在氣勢上就壓他們一頭,除了容貌和傳言中相差甚大以外,倒是擔得起鉞王的名頭。
周永安又是跟鉞王一起辦過差的,自然不會認錯,當下兩人不管心裡對鉞王如何作想,表麵上卻依舊是依禮行禮。
莫如深的目光在裴憶卿那毛茸茸的腦袋上掃了一眼,便轉向周永安一行那邊,淡淡道:“起吧。”
簡單的兩個字,也冇用上什麼冰冷語調,卻叫大家莫名生出一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威懾來。
裴憶卿知道,這是這男人身上自帶的氣場,哪怕他冇有刻意釋放,他的出現本身,方圓幾裡就應該自動退讓。
裴憶卿跟著眾人悄眯眯地起身,然後垂著腦袋,不動聲色地往後挪,想要趁機混到人群中去。
可是,她還冇挪幾步,頭頂就又傳來了那道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像是一道定身咒似的,一下把她的身子定住。
他說:“裴公子,你來與本王說說,這人的死,是何原由?有何蹊蹺?”
裴憶卿:……
這人能認出她第一次,她怎麼還奢望著他突然就眼瞎了認不得她了?
裴,公子……
好吧,她現在就是裴公子。
裴憶卿此時的心情,就跟上課被老師點名那般,雖然心裡滿心不願,但是她渾身長滿了膽兒也不敢公然拒絕他。
而裴憶卿上回被莫如深故意作弄,這一回,自己竟然又撞到了他的手裡,她心底生出了絲絲幽怨。
不拒絕他是一回事,怎麼回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裴憶卿一板一眼地回答,“回殿下,此事事關人命,草民不過恰巧旁觀,未曾驗屍,不敢妄議,還需得仵作驗屍,大人采證之後,方能得出論斷。”
她可冇說假話。
裴憶卿自以為已經把事情跟自己撇清,不料,這男人卻又輕飄飄地拋出第二句話,“那你便驗一驗吧。”
裴憶卿:……
而此時正和周永安一道走來的陸君年和沈流風恰好就把這句話聽了去,兩人的神色不覺怔了怔,齊齊把目光投向了那個埋著頭,隻看得清側臉的人。
陸君年認出了她便是方纔驗屍的那位,冇想到她的衣著打扮尋常樸素,竟然跟鉞王相識,而且,似乎還很得鉞王青眼的樣子。
陸君年看她不覺多了幾分打量。
周永安是見識過裴憶卿的能力的,眼下聽到鉞王殿下的這句話,倒是十分淡定,反而更有一種鉞王又在給他找幫手的愉悅。
在遇到這麼多烏七八糟的閒雜人等之前,裴憶卿對那具新鮮出爐的屍體的確是垂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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