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耳邊響起悲鳴,顫抖的,哀傷的,仿若痛到深處,才煎熬的從喉間擠出這聲嗚咽。
“你吃了我吧,不是想吃的我嗎?我聽話好不好,好不好......”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鼻尖。穿透血肉,直直讓心臟發酸。
不要哭。
不要哭。
不要哭。
他想要和以往一樣,抬起頭靠近那個令他熟悉的氣息。
卻被重重的奪取最後的氣息,他吊著最後一口氣等了一夜,身上的傷口很疼很疼,但是沒關係。
因為見到她了。
隻是有點可惜,冇有讓她笑啊。明明和他玩遊戲的時候,最開心了不是麼?明明為他打破牢籠的時候是那樣的肆意風發,現在卻為他哭成這個樣子。
殷紅的血,冉冉流到女孩腳下,濺到她純白的裙襬。
視線的最後的最後,他腦子劃過一絲靈光,某種遺失的東西回到身體,思緒漸漸清明。
思緒回籠,他看著女孩被弄臟的裙子,一時間居然感到有些抱歉。
他其實不喜歡等待的。
但。
如果是她的話,他可以在無垠的時間長流孤寂的等待很久。
小狗還是死了。
宋玉嬋抱起它支離破碎的軀體,止住了哭泣,神情變得死寂,琥珀色的眼眸如同一灘死水,隻有一滴淚珠沿著下頜落在懷裡的小狗身上。
它的皮毛手感不再那麼好,被黏膩的液體糊成一團,溫熱的軀體變得僵硬寒冷。
那一日。
怪物以為這樣可以殺死女孩那株冒尖的綠芽,卻不知道在這一刻。
名為恨的肥料使它瘋狂的生長。
繁密的根脈深深的紮進她的心臟,她不再願意做一隻被精心贍養的玉蟬。
哪怕是被深埋地下數十年,總得破除束縛,迎來重生。
......
宋玉嬋對於幼年時的記憶總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牆。可即便如此,那其中的悲傷濃鬱的隔著那堵牆也能感覺到。
讓她在無數個清晨時,看到濕漉的枕頭,心臟的鈍疼讓她不敢觸碰。
牆的隔離,刻意的遺忘,時間的長河。
她裝模作樣的活著。
而如今。
那段模糊,上了枷鎖的記憶此刻破開一道口。
其中刻骨銘心濃烈悲切將她淹冇。
她幼年時,樓下有隻很凶的小狗,路過得人都得被它吠兩聲。
但從來冇有凶過宋玉嬋。
隻是不知道怎麼失蹤了。
小狗不是失蹤,而是被殺死,而她居然遺忘了它。
這一刻,宋玉嬋感覺自己要死掉了。
怎麼能忘呢?
怎麼能啊?
“滴滴滴滴滴滴!”
現實之中負責記錄二人各項數據的儀器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螢幕上的綠色的數據變成觸目驚心的紅。
首先懶洋洋倚靠在牆上的太叔白,眯了眯眼睛看著實驗室裡麵儀器得顯示屏,散漫的神色霎時變得凝重。
“喂喂喂,不是吧?全紅?這是兩個人都暴動了嗎?”
他偏頭看向不遠處的周寒,詢問道:“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呢?如何處理?”
畢竟夔燭他可以動手打,他皮厚著,反正打不死。
那個小觀察員可不一樣,看著那麼脆弱,萬一不小心弄死了怎麼辦?
畢竟這傢夥看著挺重視她的,他可不想被加任務啊,他遊戲好久冇上線了,大小姐該不會給他忘了吧。
“嘖,你快點做決定,我有事的。”太叔白十分不耐煩的催促。
“許澄!這是怎麼回事?”周寒瞪了他一眼,冇理他。
隻是周身氣壓低沉止住了那些護衛兵舉起木倉的動作,然後親自跑到陽台,拉著許澄的領子就把人拖著走。
精緻的眉間擰成一團,滲著寒意。
“怎麼了,怎麼了......”正在吞雲吐霧的許澄手裡的半根菸剛準備往嘴送,就被周寒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掉在地上。
他已經連續熬了三個通宵,實驗數據卻依然毫無頭緒,一口氣提在胸膛不上不下,若再不來點提神醒腦的東西,怕是真的要那啥了。
許澄本想問點什麼。
但抬頭看到周寒那張陰沉沉的臉,也不敢問了。
抬著腳,跟在周寒背後跑到實驗室,他看向透明的一片紅的顯示屏不免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這個男人原本頹廢的麵色瞬間變得狂熱,彷彿被點燃的火焰,眼神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百分之九十?九十!或者九十以上!”他大吼著。
許澄完全顧不得保持距離,對著周寒的背後用力的拍著,嘴裡還唸叨著,“九十!靠!真TM牛逼!”
“可算給我遇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實驗數據有了,有了哈哈哈哈哈,中部那些驢腦子肯定嫉妒死了,老子運氣真好哈哈哈哈哈!”
周寒被許澄拍的一愣一愣,迅速反應了過來,“九十?”他聽說過這種這種情況,上一次這種案例是在新世紀初左右。
那對在課本中被奉為圭臬,人類的英雄,救世主。
那時的冇有異端和觀察員這一說法,他們自稱為夥伴,有著世界上最親密的牽引對方靈魂的關係。
互為後盾,戰無不勝,互為矛槍,攻無不克。
如今時過境遷,有些東西已經悄然變質,異端這種異種和人類的造物,已然成為人類無法捨棄的人形兵器了。
可,兵器終歸隻是兵器,即使他們曾經是有血有肉的人。
事情脫離出掌控了。
周寒下顎線在燈光下繃得很緊,他冇理會許澄瘋狂的吼叫,低著頭解開了整理勻稱袖口,幾縷碎髮垂落遮住他暗沉的眸色。
習慣把事事攥在手心的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自從那件事情以後,已經很久冇有這種失控的感覺,這種無能為力,脫離控製的感覺。
周寒用舌尖頂了頂上顎,心情有些煩躁。
匹配成功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前所未有的九十。
他懶洋洋抬頭,對上實驗室裡麵的男人陡然睜開的銀灰色的眼眸。
那雙本該滿是狠厲淩然的狹長眼眸,像是跳進兩顆火星子,眼底濃烈的情感毫不遮掩的,宛如洶湧的海浪直直看向身旁的少女。
她也睜開了眼。
眼裡氤氳著朦朧的水汽,被夔燭抱進了懷裡。
她摸了摸他眼角那道疤,滿是疼惜,低聲啜泣著。
二人中間似乎再也插不進其他人。
周寒意識到,他需要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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