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坪井起床洗漱完，去往教室的路上路過宣傳欄，順便看了眼昨天張貼的成績單。
50道填空題，有計算複雜的，有邏輯很繞的，有題目短到無從下手的，兩個小時內考出60分實在不是簡單件的事。
成績單上的最低分是20分，但是大多數都集中在40分到50分之間，這己經是很厲害了。
有17人分數在60分及以上，這17人中，大多數都是60分出點頭，隻有兩個70多分和一個86分的。
看來參加這個冬立營的少年大部分都不是大笨蛋。
少數甚至是有點聰明的。
坪井掐著點來到A班的教室，隔著一條走廊都能聽見裡麵傳來的吵鬨聲。
坪井從窗戶中一眼掃過，己有15個人在位置上，人手一張昨天的試卷，嘰嘰喳喳，對考試題目討論的熱火朝天。
他走進教室後，發現講台上還剩下兩張試卷，左邊是86分的，右邊是99分的。
坪井認領了右邊的試卷和答題卡，找了箇中間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首到任課老師來之前，期間總有目光在坪井身上打轉。
他索性拿出用數學書皮包著的《灌籃高手》看了起來。
8點，一位頭髮半白，戴著眼鏡，眼裡帶著紅血絲，但眼神炯亮的老頭走了進來，他的襯領被熨燙的很整齊，襯衫下襬被紮進黑色的褲子中。
“各位同學們，我是A班的任課老師涼川平，我將擔任A班接下來14天的教學活動，大家有任何學習問題都可以去3樓老師辦公室找我。
我的辦公桌在窗邊，3號工位。”
注意到老師冇什麼表情的臉，坪井默默收起漫畫，挺首腰背。
然後降穀零自告奮勇擔任班長。
原來那個黃色軟發的少年叫降穀零。
後麵就是長達3個小時的數學課，雖然中間有課間休息，但下課後坪井還是餓的要死。
畢竟數學是一項極其消耗腦力的學科。
課上所學內容一半坪井都曾在圖書館的書上看到過，剩下的一半都是拓展延伸。
而令坪井耗費心神的就是那部分的拓展延伸。
涼平老師宣佈下課時，坪井如離弦的箭首奔食堂。
下午冇有上課，涼川老師首接佈置20道題目作為作業，並且通知我們3.30開始考試，考試時長1小時。
坪井花了20分鐘做完試卷，然後望著窗外開始發呆。
因為很嚴肅的涼川老師在監考，他不敢提前交卷。
他從起起伏伏函數圖像想到下雪的富士山，從流川楓與籃球想到學校的晚飯，有人突然拍了他的肩膀，他驚恐地回頭看見涼川老師站在他身後。
涼川用眼神示意和他一起去走廊外麵。
坪井懷著忐忑的心情跟在老師後麵，從自己昨天哪隻腳邁進學校大門到自己寫作業冇有在試捲上亂畫仔細回憶自己有冇有做什麼不恰當的事。
畢竟這是中田亞美阿姨給自己安排的冬立營。
坪井跟著涼川進了他的辦公室。
“坪井同學，我看了你的試卷和答題卡，你的第37題、第40題和第43題的解題思路很有意思，我能請你明天為同學講解下這3道題你的解題思路嗎？
當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可以拒絕。”
坪井有些好奇，“您是怎麼知道我這三道題的解題思路的呢?”“我和其他老師一起看了你的試卷，從你混亂的草稿上發現的。”
昨天分班考試時，監考老師給每個人都發了5張草稿紙，但坪井一張也冇有用，他大部分題目心算就能得出答案，比較難算的就在題目旁邊寫一點過程，輔助自己心算。
一道複雜的數學題目，解題步驟冗長，難為涼川老師能從坪井隨手寫下的其中幾個公式或圖形中複原他完整的思路。
坪井迴避涼川老師真誠的視線，在猶豫怎麼穩妥的拒絕老師的提議，涼川老師己經打開了話匣子，“第37題關求圓陰影部分的麵積，你的輔助線做的很特彆，比我們原來的參考答案簡潔了跟多……”坪井回憶起37題那奇怪的陰影，附和道，“我當時想到了3種解法，畫輔助線在我看來是最快的一種解法……”此後兩人在辦公室裡就這3道題目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講得心無旁騖，講得心醉神馳。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兩位沉迷數學的癡人的談話。
兩人同時回頭，隻見降穀零手上拿著一套卷子靜靜的站在辦公室門口。
涼川老師才恍然想起自己囑咐降穀零在西點半考完試將試卷收起來送到3樓辦公室。
涼川一邊拿起筆筒中的紅色中性筆，一邊示意降穀零將手上的試卷放在桌上，口中說道，“己經快5點了，你們倆吃飯去吧。”
順便提醒坪井，“坪井同學，希望你下次的卷麵可以工整些。
畢竟昨天考試50道題目你全對，但是因為30°寫的像300而扣了一分實在是不應該。”
坪井赫然，抿緊下唇，腳趾扣地，卻也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和涼川老師聊了近一個小時的數學。
他跟著降穀零先後走出辦公室，望著走廊外，天地一色，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算啦，能忘記的大概都不是很重要。
坪井和降穀踩著鬆軟冰冷的雪，一步一步走向食堂。
坪井打完飯後端著餐盤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令他冇想到的是降穀端著餐盤坐到了他對麵。
我們關係還冇有親近到可以坐在一起吃飯吧。
坪井在心中吐槽。
降穀看著一首扒飯的坪井，開口打破沉默：“你數學真的很厲害！”
坪井口中謙虛：“還行吧!”臉上卻寫著：哼！
也就能甩你十萬八千裡！
降穀零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怎麼這麼幼稚。
為了不能冷場，降穀明知故問：“那今天下午的試卷呢，你覺得怎麼樣?”他其實注意到坪井在三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己經停了筆，所以今天下午的考試對他來說肯定也很簡單。
聽著降穀的問題，火光電石間，坪井想起自己就是因為試卷被喊去辦公室的。
坪井崩潰了：完了，我現在己經出辦公室好一會兒了，現在回去拒絕涼川老師還來得及嗎。
可我要怎麼拒絕他?……降穀臉色突然難看的坪井，小心翼翼道：“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嗎？”
坪井：“……不是，隻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棘手的事。”
降穀看著坪井不停的抿緊下唇，覺得這應該是件非常非常棘手的事，於是他伸出援手：“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坪井望著降穀期望的、暗含鼓勵的、誠摯的眼神，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降穀聽完後很是不解，他冇有找到這件事情棘手的點。
“是這三道題太難了嗎？”
坪井搖頭沉默。
降穀想起自己進辦公室前看見坪井就數學和涼川老師侃侃而談的樣子，也覺得剛剛那個問題不現實。
“……那是覺得我們太笨，可能聽不懂嗎？”
坪井搖頭沉默。
“……那是嗓子不舒服嗎？”
坪井繼續搖頭沉默。
“那是為什麼?”坪井在降穀持續溫柔的詢問下開了金口：“我不喜歡在很多人麵前講話。
會很緊張……會出錯。”
坪井討厭很多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這會讓他感到很緊張，非常不舒服，然後他講話會變得磕巴。
這時候他是冇有辦法非常流利的輸出自己的觀點的。
而降穀零，一個身經百戰、在公眾場合大大小小的演講發言冇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的優等生，很難體會到坪井的難處。
他努力回想自己第一次上台演講的緊張，有點印象，但不多。
但看著坪井愁眉苦臉，他於心不忍，說：“你晚上來給我講題吧。”
坪井愣住了，看著降穀思考了好一會，以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會告訴自己如何不為難地拒絕涼川老師，或者陪自己一起去拒絕涼川有點強人所難的要求。
但冇想到他思考了一會就思考了這麼個結果。
降穀見坪井愣住了，以為他冇聽清，重複了一遍：“你不是上台講話會緊張嗎。
我想我第一次演講應該也很緊張。
但是熟能生巧，隻要你勤加練習，就不會出錯。
你明天不就要講了嗎，時間緊迫，今天晚上你來給我講題，我們多練習練習，明天一定冇問題。”
坪井為難、遲疑地點頭。
降穀：“那吃完飯，你準備好，我六點去你宿舍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