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染嫁與靖王之事,分明是他們強逼。
可蘇芷染真的成為靖王妃之後,這群人心中又各自不爽。
大約是無所謂誰誰誰又成了首富,但卻記恨隔壁鄰居年終獎多發了兩千塊錢。
蘇芷染的婚後生活,如果幸福快樂,那這群人必然作妖得更加厲害。
反而她過得憋屈不順遂,這群人卻能開心快意一些。
蘇芷染前世的時候,類似的醃臢事看得不少,人情世故,不過如此,很多事情,由妒字而起,弄得局中人都不好過。
王氏聽了蘇芷染的話後,嘴角露出一絲笑。
卻又生生憋了回去。
她走到蘇芷染麵前,彷彿寬慰一般,拍了拍蘇芷染的手背。
“這在府中,向來男子是天,夫君之令,芷染確實不好推辭。往後芷染要切記,不要忤逆靖王。”
王氏這句話,看似是為蘇芷染好,其實最不是人話了。
娶妻娶賢,一個家庭,男主外女主內,要陰陽平衡,家族才能昌盛。
賢妻如忠臣,忠言常逆耳。
王氏卻讓蘇芷染不要忤逆王爺。
這哪是正妻做派?這分明是在教蘇芷染如何做魅主的妾氏!
聽著王氏茶香四溢的話,蘇芷染在內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又低聲回答道:“大娘子,芷染記住了……”
大娘子頗為滿意蘇芷染的恭順。
蘇芷染若還是這麼乖乖聽話,於蘇府來說,乃是一大助力。
她當初願意讓蘇芷染嫁入靖王府,一來是因為自家女兒著實不願意嫁,二來也是因為蘇芷染膽小懦弱好擺佈。
往後若有什麼事情,自然是順著蘇家的。
正這麼想著,卻聽蘇子瑜揶揄開口:“是啊,好好學學如何柔順,纔不會被靖王其他妾氏欺負!”
“子瑜,何必在你姐姐麵前說呢!”
蘇芷染心中一驚。
這事,他們也知道?
蘇子瑜與王氏兩個看著蘇芷染臉上戰戰兢兢的表情,心中越發歡喜。
王氏拍了拍蘇芷染的手背關切道:“這府中有些摩擦,也是尋常,你雖受了欺負,可也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蘇芷染揪著手中帕子,小聲抗議:“妾……我……我纔沒有受欺負。”
王氏母女互相看了一眼對方。
傳聞這種東西三分真,七分假。
她們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也未必信得。
畢竟蘇芷染再不濟,也好歹是王府正妻,怎麼會這般無用?
可如今見蘇芷染這樣,卻能確定傳聞就是真的!
王氏掩住自己臉上的得意,緩緩囑咐:“你也彆往心裡去,等你生下孩子,穩了根基,他們自不敢對你怎麼樣!”
要不說王氏能夠妾氏轉正呢。
一招殺人誅心,用得是融會貫通。
靖王府中原有五個妾室,個個生得是如花似玉,但未曾有過孩子。
蘇芷染與他們相比,不過蒲柳之姿。
這群人資曆比蘇芷染多上許多,他們都未曾有孩子,怎麼蘇芷染就能身懷有孕呢?
蘇芷染當然知道王氏的意思,隻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王氏到底從哪裡得知的訊息?
靖王府門禁森嚴,府中發生的事情,按理說是不應該被旁人知道的。
可如今卻被王氏當做笑話一般,說給蘇芷染聽。
既如此,王氏知道,那其他人,也知道。
若是旁人都知道了,那蘇芷染這位靖王正妻的麵子,究竟往哪裡擺?
顯然是有人要對付蘇芷染,纔將風聲放出去!
“大娘子……我冇有被欺負……究竟是何人傳我這樣的謠言!”蘇芷染揪著帕子,憤憤不平。
王氏自然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昨日吏部侍郎家大娘子開了個詩會,我便帶著子瑜去了,期間聽到不少風言風語,芷染可彆往心裡去!”
嘴上說著彆往心裡去,可卻將“風言風語”直接擺在蘇芷染麵前。
還要裝出一副好心腸的模樣來安慰。
可真是有趣!
蘇芷染低頭略略想著:吏部侍郎?那不就是鄭幼棠的孃家嗎?
王氏見蘇芷染在暗自思付,便知道自己得償所願。
她笑著走到主位上,端起茶桌上一杯清茶。
茶香四溢,茶味撲鼻,著實好聞。
隻是入口略有苦澀,似乎放得有些久了……
……
蘇芷染與王氏蘇子瑜說了些家長裡短之後,就藉著要去看老夫人離開了大廳。
她帶著連翹走到花園上,連翹見四下無人,便小聲對蘇芷染說道。
“王妃,你說這件事,是不是鄭姨娘傳出來的?”
蘇芷染又朝四周瞧瞧,確定四下無人後,開口回答:“鄭幼棠雖然蠢了點,但也不至於那麼蠢,在自家茶會上散佈訊息,這不是擺明告訴彆人,這蠢事就是她做的嗎?”
“那王妃以為,是誰動的手?”
蘇芷染揉了揉自己的腰,在外人麵前,一直要佝僂著背,縮著脖子,對腰真是一種負擔。
連翹也不著急,隻是淡淡等著自家主子回答。
片刻之後,蘇芷染開口道:“我這個王妃,除了你兩服氣之外,王府中誰能服我?自是每個人都想把我拉下馬。”
“既如此,那不是說,便找不到罪魁禍首?”
蘇芷染搖搖頭:“總是會露出馬腳的。這點流言蜚語隻能毀我半分,她還需努力!”
連翹看著自己王妃怡然輕鬆模樣,心中不禁感慨。
王妃若是換個出身,該有何等精彩人生!
她們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來到了紫藤苑。
紫藤苑外滿眼碧色,一大片紫藤爬滿了牆麵,初春時候,紫藤盛開,滿牆紫色,遙看宛如仙境,如今盛夏,紫藤凋零,隻剩下一片濃綠。
蘇芷染叩開紫藤苑大門。
硃紅色大門打開,裡麵走出一個十三四歲的侍女來。
那侍女長得與連翹極為相似,彷彿一模一樣。
連翹見那侍女,一改在外麵的鵪鶉樣,立刻將人抱住:“茯苓姐姐!”
那侍女卻一副矜持模樣,訓斥道:“連翹,在主子麵前,怎麼這樣冇規矩?”
連翹立刻鬆開手,小跑到蘇芷染身邊,拘束著雙手雙腳,再不敢僭越。
茯苓朝蘇芷染福了福身子:“小姐,老夫人已經在佛堂等著小姐了。”
蘇芷染點了點頭,隔著茯苓往佛堂走去。
而這位素未謀麵的老夫人,乃是蘇芷染心中,最深刻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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