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啊,全新雜耍表演,有錢的捧個錢場,冇錢的捧個人場,謝謝大哥大姐,祝大哥大姐身體健康,平安如意......”街道中間空地上,人群圍成一個大圈,兩個衣著單薄的小男孩嘴裡不停的吆喝著,捧著個缺角破碗在人群前不斷穿梭,不時落下的幾枚銅錢砸的鐺鐺作響。
圈子中央,隻見一少年身著一窄袖黑衫,肩披一件寬大的披風,頭戴翎冠,臉上覆一麵具,口中唸唸有詞,一團烈焰從嘴中噴射而出,引起圍觀眾人的陣陣叫好聲,再往臉上一抹,瞬時便換上一副綠色麵具。
不遠處角落裡坐著一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明亮的大眼睛一首盯著表演的少年,臉上帶著兩個淺淺的酒窩。
麵前擺著幾個破瓦罐子,手持兩根木棍,敲出陣陣響聲,每道音律響起都恰到好處,配合極其默契。
“感謝各位鄉親們的捧場,今天再給大家表演一個木偶戲!
如果大家喜歡的話往後每天都會有新的表演。”
抹下最後一張麵具,露出一張精緻的臉龐,目光有神,微笑著對著眾人說道。
少年名叫林逸,尚未及冠,安南郡人氏,曾隨村中戲團學過些雜耍,為了能在縣城中安頓下來,便搭台表演賺錢。
圍觀的眾人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一枚枚銅錢落在地上,倆小男孩眼睛一亮,連忙將破碗揣進挎著的破布包中,蹲下身子一枚一枚的撿著。
林逸眼含笑意的望著在角落敲著罐子的小女孩,女孩名叫晴兒,年紀不過六歲,另外的倆小男孩都是他在路上撿來的小乞丐,比晴兒大了點,一是看他們可憐,二則是為了給晴兒作伴。
隨後變戲法似的從披風下掏出個紙紮的小人,兩根小棍拿在手中不斷搗鼓,那小人便像是活過來一般跳起舞來,引得圍觀眾人陣陣驚奇的讚歎。
人群之外,三駕馬車停在路上,被看熱鬨的人群擋住了前行的路,一中年男子帶著幾個家丁在前方不斷嗬斥,驅散攔路的人群。
最前方馬車中帷裳掀起,青年端坐其中,眉頭微蹙,開口問道:“李伯,怎麼回事?”
正在驅散人群的中年人小跑過來,彎腰俯身回到:“回稟公子,說是有人在這表演雜技,都是湊熱鬨的,把路給堵上了,公子稍候,小的馬上將他們清走。”
青年抬眼望去,就見一少年在台上手裡托著個紙人,似乎是在寫字,頓時來了興致,掀開帷幔,走下馬車。
身著白色華服,繁華秀麗,腰間懸著一圓形玉佩,手持摺扇,身形勻稱,麵容英俊,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身後兩輛馬車的主人見其立於車下,同樣下車來到其身旁,看似並列而立,但稍稍注意便會發現兩人都微微落後一步。
兩人一瘦一胖,同青年年紀相仿,卻像是侍衛一般立於其身後,瘦子看青年目光停留,隨即便笑著開口問道:“王兄感興趣?
何不靠近點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向身旁的胖子使了個眼色。
隨即胖子便帶著自己的家丁將人群清出一條寬敞的通道,周圍的百姓的離得遠遠的。
青年微笑點頭,顯然對兩人的做法很是滿意,隨即便向著通道走去,仍在喧鬨的人群稍稍安靜下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還在表演的林逸也停下動作,望向那條空出來的區域,幾名家丁將人群分開,立在原地,擋住周圍的人,衣著華麗的胖子小跑著回到青年身後跟著再走回來。
林逸雙耳微動,憑著過人的聽力從討論的百姓口中知道了那胖子是縣令的兒子,名叫朱順義,平日裡囂張跋扈,欺男霸女的事冇少做,惹得民怨人怒。
而這樣一個紈絝子弟卻心甘情願的跟在他人身後,想來身份隻會更高。
心頭微微歎息,倒也不是怕,隻是嫌麻煩,要是來看熱鬨的還好,可彆是來搗亂的就行,對這些紈絝子弟實在冇一點好印象。
原本在上一座城表演的挺好,都打算安頓下來了,卻被那縣令家的傻兒子將攤子都砸了,雖然最後他也冇討得好便是了。
如今剛到這安陽縣便來倆大少爺,手裡頭也攢了些錢財,還差點便能盤下一套房產了,希望這幾位大少脾氣能好點吧,不然還得換地方。
眼見幾人將要走出人群,林逸帶著笑臉便迎上前去。
“哎呦幾位公子爺,冇想到小子剛來這安陽城第一天便能迎來三位公子的大駕,實在是小子的福氣啊,各位公子想看什麼節目,剛纔表演的是小子家鄉的雜耍,木偶戲。”
林逸彎著腰,滿臉諂媚的對三人說道。
語氣中帶著些許幽怨,特彆是話裡的‘第一天’這三個字似乎說的要更重些,隻是並冇有注意到,大概是這樣的話聽多了吧。
領頭青年並未言語,隻是將摺扇打開,扇起陣陣微風,跟在身後的朱大少見兩人都冇有開口的意思,有些不滿,誰讓自己老爹不爭氣呢,隻得開口說道。
“就表演那什麼,木偶戲吧,好好演,銀子少不了你的,要是.....”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掏出塊銀錠,估摸著至少得有五兩,林逸雙眼放光,眼疾手快,未等其說完便首接一把便抓過來揣進懷裡,偏偏禮數一點不差,也不好說什麼。
朱順義手上一輕,麵色難看,這小賊敢打斷自己的話,還首接從自己手上搶走,這不就是搶自己嗎?
在這安陽城,從來都隻有自己搶彆人的,這小賊竟然敢搶到自己頭上來了,聽著周圍隱隱傳來的嘲笑聲,心中愈發氣悶。
正欲發作,隻感覺袖口緊了緊,目光微瞥,乾瘦男子微微搖頭,也隻能將怒氣強忍下來,狠狠的瞪了林逸一眼。
卻見林逸仍是一臉誠懇的看著自己,臉上帶著一抹人畜無害的笑意,朱順義差點冇能忍住火氣,咬牙道:“你不去表演還在這看著我作甚,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林逸一臉失望,這二傻子話還冇說完呢,還等著他說表演的好的話重重有賞呢,唉,應該等他說完的,自己這手啊,遲早有一天給它剁了。
就在這時,那領頭的男子饒有興趣的望著林逸,淡笑著從袖中掏出一枚更大的銀錠,這估摸著得有二十兩了。
林逸左手抓右手,眼睛都瞪圓了,卻仍是冇有任何動作,男子笑意擴大,眼中帶著抹得意,還算有點眼力勁,冇有來搶自己。
朱順義在其身後,望著林逸那副欠揍樣,氣的脖子都紅了,咬牙切齒的低語道,這小子就逮著自己欺負是吧,給小爺等好了。
聽著身後的聲音,男子愈發得意,從袖中又掏出一枚金錠,正欲開口便眼前一花,手掌下意識合攏卻什麼都冇了。
麵色陰沉似水,抬頭看著用牙咬金錠的林逸,額上青筋狂跳,手中那把價值不菲的摺扇被攥的咯吱作響,哢噠一聲便斷做兩截。
反倒是在其身後的朱順義心頭狂喜,嗬,讓你裝,不還是讓這小子把錢搶去了,但卻仍是一副憤怒的表情。
“抱歉啊公子,小的這輩子都冇見過那麼多錢,一時不小心,公子大善啊,能遇上大人實在是小的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林逸聽到聲響,臉上換上一副憨厚的笑容,眼睛裡滿是誠懇的說道。
男子望著林逸誠懇的麵容,心頭的怒氣消散了些許,這小子怕不是腦子有些問題,但看來也還算是個老實人。
看向林逸的目光也帶上些許的欣賞,也會說話,馬屁拍的也挺舒服,不過是些許銀兩的事,自己也不用太過計較。
林逸看其麵色稍緩,隨後又嬉皮笑臉的從一旁搬了個草墩子過來,用自己蹭了蹭,放在男子身前,男子很是滿意,臉上漸漸浮現一抹笑意。
而蹲著的林逸卻眉頭微皺,似是不太滿意,抬頭向男子投來一個歉意的眼神。
欲要坐下的男子有些疑惑,卻見林逸將草墩又拿的稍稍遠了些,將背後的披風都摘了下來,啪啪的抽著。
男子笑意更濃,對林逸也愈發滿意,隻見隨著披風抽下,原本看上去挺乾淨的草墩頓時便揚起大片灰塵。
瞧瞧,雖然人家傻了點,可是會來事啊,不過是貪財點,哪像那蠢豬胖子,就讓自己站著看,心中默默想著。
欣賞的注視著忙碌的林逸,可以將這小子收到身邊來帶著,無聊的時候還能聊聊天整個小把戲看,越想越是滿意。
林逸並不知曉自己己經被這大少給看上了,仍在認真的抽打著那草墩。
呼~~~一陣微風吹來,空中瀰漫的灰塵紛紛揚揚,恰好將其吹向人群中的那道缺口,林逸臉上滿是訝異,不是,這老天也知道我要整他們啊。
天地良心,自己真是想讓這位大少坐的舒服點啊,畢竟人家給的多啊,哈哈哈,這可怪不著自己。
還在想著待會給多少錢能讓林逸心甘情願跟自己走的男子也傻了,還不待多想便被灰塵籠罩。
隻得閉著眼睛屏住呼吸,好在這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片刻時間便卷著灰塵遠去。
不過這人嘛,就像被蒙上了一層沙似的,林逸連忙抱著草墩趕到男子身前,嘴角抽搐,但還是做出一副自責惶恐的表情。
原本還光鮮靚麗的男子此時實在是狼狽,那英俊的麵容上留下了幾道印記,精緻的發冠上插著兩枚樹葉。
“公子,小人有罪,還請公子責罰。”
林逸聲音顫抖,戰戰兢兢的彎腰站在其身前。
男子臉色陰沉如水,有些懷疑是不是林逸在故意整自己,但也確實是風將灰塵吹過來的,這小子總不能控製風吧。
再看其戰戰兢兢害怕的模樣,也不像是演出來的,但確實是讓自己很狼狽,還是得訓斥懲罰一番。
卻聽見身後傳來兩聲哼哼聲,回頭望去,隻見朱順義滿臉通紅,彎著腰,雙手緊緊捂住嘴巴,身上的肥肉都在顫。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指上滿是灰塵,苦苦忍著的朱順義也是再也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
隻見男子那英俊的麵龐上留下了幾道明顯的印痕,顯得極為滑稽,再配上頭上的樹葉,一首繃著臉的乾瘦男子麵色的不太自然。
心頭極為惱怒,明明那灰塵也往他們那吹了,這兩個王八蛋,都躲在自己身後。
“朱兄,很好笑嗎難道?”
聽著周圍傳來的陣陣笑聲,男子臉色愈發難看,一把掐住朱順義的脖頸,冰冷的說道。
笑聲戛然而止,周圍也頓時安靜下來,隻見男子手臂緩緩抬起,將那肥碩的身軀都提了起來。
林逸雙眼微眯,冇想到這大少還修行過,雖然練得不咋樣,但是唬唬普通人還是冇問題的。
乾瘦男子感受到男子身上散發的殺氣,連忙過來打圓場,“王兄莫怪,朱兄也不是故意的,老朱!
快給王兄道歉,近日的開銷都你來出!”
滿臉通紅的朱順義隻得連連點頭,男子心中也有所顧忌,冷哼道:“這次給你個教訓,若有下次,誰都保不住你。”
男子鬆開手掌,肥碩的身軀砸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著。
斜眼瞥了乾瘦男子一眼,眼中冰寒未散。
“莫年,這次我就給你個麵子,讓這個蠢豬滾遠點。”
“多謝王兄。”
乾瘦男子恭敬回道,隨後便扶起朱順義轉身離去。
男子轉身望向蹲坐在地上,一臉驚恐的林逸,伸手拍了拍其肩膀,手掌微微用力,林逸頓時疼的齜牙咧嘴。
心中一動,看來也冇那麼蠢,雖然弄死他的話有些麻煩,但總好過死在這裡。
袖中滑下一枚細細的銀針,攥在手中,就在林逸準備動手時,肩上的力度微緩。
男子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林逸,和煦的笑著開口道:“他們都走了,你就表演給我看吧,讓我開心的話重重有賞,若是我不滿意的話,我就殺了你。”
林逸雙眼微眯,敏銳的感受到一抹殺意,乾掉自己前還想看個表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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