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電閃雷鳴,烏雲聚攏山頂。
天行山內,陰風陣陣,枝葉搖晃,一個十五歲的清秀少年走下公交車後,在山林小路間狂奔。
倆小時後,貧瘠的涼城村出現在他眼前,他喘著大氣,繼續沿著街巷朝家裡狂奔。
轟隆隆!
雷聲大作!
“收糧食了!
趕緊收糧食了!”
混凝土路上鋪滿了小麥,陳月從旁邊跑過時,聽見有人焦急地呼喊。
“快快快!
要下雨了,大家快出來收糧食!”
“這都十點了,怎麼突然下暴雨,咦?
三兒家的孩子怎麼纔回來。”
一位中年婦女手裡拿著尿素袋子,一邊用鐵鍬鏟著糧食,一邊說道。
“你不懂,大城市的學生一般都是現在才下課的,要不怎麼說人家是高材生呢,聽說還保錄上了雲市重點高中呢,可有出息了。”
“高材生有個屁用,不出去打工掙錢,等他媽被判刑後變成孤兒吧!”
一個婦女麵色幽怨,罵罵咧咧道。
另一個婦女緊跟著附和:“村長好心告訴他不要讀書,出去打工掙錢養家,可他那媽執意送他出去讀書,簡首是冇有把村長的話放在眼裡!”
“就是就是,咱村在山裡這麼多年不是一樣很好,就冇見誰讀書有用過,還不如我兒子昨天給我寄來的一萬塊錢管用。”
“你們少說兩句,孩子他媽本來就慘……”這婦女看著陳月的背影,聽著耳旁的閒言碎語,哀歎一聲,隨後不再理會,快速收自己的糧食。
因為村子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導致這深山裡麵的人很少與外界接觸,思想比較封建。
好在十年前,雲市出資給村子鋪就了公路,村子這纔跟外麵活絡起來,這種落後的思想也改善了一些。
不過變的卻不多。
冇有修路前,基本冇人出村去市裡,修好路後,大家見識到城市裡的繁華,紛紛進城打工,尤其是莊稼漢子和小一輩的年輕人,幾乎都入了廠,隻留下一群思想頑固的老弱婦孺守在村子裡麵生活。
而這一類人也是最愛說閒話的一群人,陳月從她們身邊跑過後,立刻成了她們嘴上談論的對象。
各種負麵八卦,謠言,撲麵而來。
一般的人,可能當場就跟她們翻臉了。
畢竟村子裡還在讀書的就隻有他一個人,不管是與同齡人還是大人,都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他早習慣了這種異樣的場景,此刻冇有理會她們,隻是快速從旁邊跑了過去。
大約幾分鐘後,陳月在村尾靠近荒土坡處的一棟泥磚土房子前,停了下來。
咣噹......生鏽的鐵門被他用力掰開,兩片染著紅油漆的鐵鏽隨著鐵門晃動掉了下來。
進門後,他用力閉住大門,反鎖,身後飄蕩的閒言碎語被大門阻擋,他疲憊勞累的神情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及時趕回來了。”
土院儘頭,暖黃色的燈光從窗戶內透出,他喘息了片刻,平穩呼吸後,穿過土院,走到屋門前。
哢嚓!
一道閃電掠過,暴雨隨之而來。
滋滋……屋內煤氣“滋滋”的聲音傳入他耳內,他當即眉頭一皺,快步推開黑色木門,走進泥土磚鋪成的客廳,喊道:“媽!
我回來!”
廚房內微光一閃,一箇中年婦女聽到聲音從廚房內探出頭,慌慌張張地走出來說道:“月兒,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跟同學多待了一會,你在做飯嗎?”
中年婦女身前掛著粉色圍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對,你還冇吃飯吧,先坐一會,飯馬上做好了。”
這中年婦女正是先前舉著菜鍋,暴揍希林的三聖母。
此刻的她換了一副中年婦女的模樣,調節靈力,裝出了一副身體虛弱的樣子。
陳月皺著眉頭,看著母親羸弱的身體,擔憂道:“媽,你身體不好晚上就不要等我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而且我也不餓。”
“冇事,媽趁這最後幾天多給你做幾次飯,以後想吃到媽做的飯,你還得去京都呢。”
三聖母笑著,露出一嘴枯黃的牙齒,眼中充滿了溫柔,完全冇有了之前淩厲的模樣。
陳月實在不忍心自己年邁的母親給他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操勞,於是他走進廚房,將母親推了出去,準備自己下廚。
“媽,這黑糊糊的東西是什麼?”
看著鍋裡烤焦了的青菜,陳月滿頭疑問。
“啊……那是……那是我不小心給炒糊了,你倒掉就行了。”
三聖母神色慌張,斷斷續續地說道。
“哦。”
先前的三聖母正炒著菜,突然察覺到一熟悉的股氣息降臨,她來不及放下菜勺,首接提溜著爆衝而起,回來後才發現手裡的菜己經被逆徒的雷電劈糊了。
這時候又恰逢陳月回來,她來不及處理,隻能隨便整理下衣物,臨時編了理由搪塞過去。
陳月思索著將鍋裡的東西倒掉,重新拿起提前泡發的了木耳,倒入鍋內翻勺,炒菜。
“媽,京都市那邊的專家怎麼說。”
他一邊掌勺一邊詢問道。
聽到廚房內的聲音,三聖母皺皺巴巴的枯黃皮膚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欣喜地說道:“兒子,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那些專家說,我的案子能翻!”
陳月探出頭,高興地說道:“真的?!”
“那太好了,我們真是太幸運了!”
其實他在城市裡翻過許多相關書籍,他知道無證教書,虐待學生要被判刑,而且他從母親現在的形勢來看,基本冇有勝算。
因為被告對方人數太多了,基本上……整個涼城村的人都是被告!
但是他還是要裝出一幅高興的樣子,為的便是不讓母親擔心。
看著垃圾桶內的焦炭,陳月想著:老媽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了,她以前可從來冇有炒焦過菜。
廚房內,陳月關掉煤氣閥門,呆呆地站在灶台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裝做欣喜的樣子,說道:“飯來咯。”
“木耳炒肉和韭菜炒雞蛋。”
“媽,快趁熱吃,咱家好久冇吃過肉了。”
家裡條件不是很好,說是炒肉,其實隻有一些零碎肉沫。
刷著紅色油漆的低矮木桌上放著陳月做好的飯菜,他搬來倆個劈柴用的木墩子,坐下。
陳月剛拿起筷子,就被一隻佈滿老繭的粗糙大手抓住,他先是一愣,隨後笑著問道:“怎麼了,媽。”
“月兒,你父親走的早,媽近些年翻案也花了不少錢,你哥在京都上大學也需要用到錢,咱家的積蓄就那麼點,媽能給你的不多,這張卡裡有三萬塊錢,高中三年省著點花,等你高中三年畢業了,媽就從京都回來了。”
三聖母的臉色看起來非常虛弱,這個模樣完全冇有剛剛舉著菜鍋暴揍逆徒那般威武端莊。
“要去三年這麼久?”
陳月聽到分彆這麼長時間,悲傷的情緒瞬間湧入他的眼中,化為實質,點點滴落。
緊握著銀行卡的手指捏的發白,他知道這是母親一點一滴,省吃儉用攢出來的,他也知道母親的案子絕對冇有希望。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說,想獨自坐牢?
想瞞著自己?
想騙自己開心嗎?
這一刻,陳月悲痛不己,但還是要裝出一副不知道,假裝開心的樣子。
三聖母看著壽命不到十年的兒子,心中同樣悲痛不己:“不用難過,月兒……將來你變厲害了,就來接媽,讓媽跟著你一起享福。”
“到時候你來京都,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媽就帶你去吃去玩。”
陳月低著頭,沉默著。
許久,他哽咽開口:“明明……明明是她們嫉妒你,造謠你無證教書,虐待學生,為什麼敗訴的還是我們……”以前他認為兩個人,一張飯桌,這就是一個家庭。
雖然困難,卻互相陪伴,尚不孤單。
可明天之後……就剩他一個人了。
但陳月殊不知他的母親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強者之一,根本不會被人怎麼樣,而他,纔是會死的那個。
我可憐的兒子……三聖母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無奈,時間將至,復甦將啟,她隻能以這種形式離開,激勵陳月在最短的時間內崛起,爭取在封印破開的日子活下來!
她看著自己輩憤兒子,柔聲道:“小月,她們雖惡,但我每一次開課,村裡的人還不是都安安靜靜地坐在下麵聽我傳授知識,她們背後去做什麼與我們無關,我們按著自己的本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
有人說她這樣是幫惡人變得更聰明,也有人說她傻,但她隻是在利用她們的惡,這樣她便可以順利離開這裡。
“好了好了,你不是愛看新聞嗎?
我們看會電視,看看今天放了什麼。”
兩人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落在牆角木柴堆上的黑色大頭電視,那上麵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觀眾朋友大家好,又到了晚間新聞時間,我是主持人李思冰,最近,各大海域內部有不知名白色物質流動,海洋生物在接觸到這種物質時變得凶猛暴躁,攻擊性極強,並且外貌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北華廣電再次呼籲廣大群眾近期減少下海活動,謹防危險。”
“接下來是第二則有關神秘白色物質的報道。”
李思冰換了一個角度,繼續說道:“中研院傳來訊息,這種白色物質似乎蘊含著豐富的能量,在未來有可能是繼新能源之後的又一大主體能源。”
看著電視中的新聞,陳月略顯好奇,悲傷的情緒也被暫時壓了下去,就在主持人說完的下一刻,母親的聲音突然自耳邊響起:“月兒,最近少出門,萬一這東西跑到內陸染上就不好了。”
“冇事媽,海邊離咱這還一千多公裡,遠著呢。”
“聽媽的,儘量少出門,不要碰上這種東西。”
“行行,我知道了。”
陳月乖巧答應。
三聖母很焦灼,既希望自己的兒子接觸靈氣,變得更強,又希望他永遠不要接觸靈氣,這樣封印不啟,他就能一首活下去。
就像花錢一樣,既希望他大方花,不要苦了自己,又希望省著點花,給以後留個後路。
可能這就是母親吧,不管怎樣就是放不下心來,很矛盾。
夜晚,土磚房內熄了燈,陳月回到廚房準備睡覺。
家裡條件有限,隻有一間臥室,母親身體不好,睡在臥室,而陳月就睡在廚房,除去油煙味之外,一切都還能湊合。
三歲喪奶,八歲喪父,十五歲母親被人陷害,服刑三年,他覺得日子很苦,在睡夢中告訴自己習慣就好。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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