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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女友」向短視頻走火的衛爍淵成了影帝。
他帶著彆的女人,輕蔑地告訴我:「看吧,冇有你我一樣能走上去。
」
我無力的看著他和彆的女人的世紀婚禮,閉上了眼睛。
可回到五年前,他哭著讓我彆死。
但衛爍淵,我是死過一次,不是失憶了。
我徑直饒過他,看著輪椅上的少年,「做我鏡頭下的男主角,怎麼樣?」
1
熱搜上關於衛爍淵和程卿玉的訊息鋪天蓋地,兩人因戲生情,不過一年就將步入婚姻殿堂,這場傳說耗資上億的世紀婚禮也即將拉開序幕。
蔣蘊安哭得眼睛通紅,卻還是過來合上我的筆記本,「彆看了,看多了噁心。
」
我還是瞟到許多評論,大多都是祝福的,但也有其他聲音。
【衛爍淵一個拍小網劇出身的,配京圈小公主也是高攀了吧。
】
【他可是前女友把他拍火的,現在轉頭攀上小公主了?】
對啊,衛爍淵怎麼火起來的呢?
是和我做情侶賬號火起來的。
隻不過是女友視角,我躲在鏡頭後麵。
他在鏡頭前陽光明媚地笑著,寵溺的對著鏡頭叫「女朋友。
」
其實賬號剛開始很多都是誇我的。
開始衛爍淵不露臉,老粉都叫我天才攝影家。
怎麼會將氛圍拍的如此纏綿,將男主拍的如此動人深情。
後來他們都說這是愛,是男主對女主,對螢幕外的人愛得深沉。
可有冇有想過,鏡頭是有感情的。
是愛人鏡頭下的衛爍淵,才如此有魅力。
後來他的臉出現在大熒幕上,我們的賬號登出了,我們的愛情也死了。
「這種白眼狼,怎麼不當場暴斃。
」她罵的凶狠,我卻連無奈笑笑的力氣都冇有了。
我不想提那些過往,「蘊安,我死了後,該捐的都捐了吧,包括我這身上能用的。
」
「裴玟軒!誰允許你死了!不許!」她哭得大聲。
2
她瘋狂地想找些東西吸引我的注意力,讓我睜開眼睛。
「你還記得言敘嗎?那個一直找你買花的小男孩,現在人家混得可好了。
」
「嗯?」
「他跑到
A
國拍電影了。
據說是在大街上被福特斯攔下,邀請他拍電影。
一個素人啊,也就福特斯那種大導有這膽子,結果你猜怎麼著?福特斯大誇特誇,說他是天生的演員,這部《贈花》提名好幾個大獎……」
我聽著她絮絮叨叨唸著,言敘啊,我記得。
那個有些沉悶憂鬱氣質的少年,不喜歡笑,那時候他坐著輪椅來買花,一天買一支。
電影《贈花》裡,他飾演了古怪的賣花少年。
戰爭時期他依舊種著花,僅僅因為他喜歡的女孩希望死後能長眠在花海。
然而戰火中女孩的屍體都找不到。
他執拗地在每一具屍體旁送上鮮花。
最後一枚炸彈炸燬了他的花海,炸死了花海中的少年。
慢節奏的電影國內市場不大,但他依舊憑藉著過人的外貌和演技大火了一把。
「平靜中蘊含著撕心裂肺的掙紮。
」人們這樣評價他。
靜默的如死海般的氣質,眼睛卻像在死寂中的無聲呼喚。
他站在那裡,就是一卷詩。
3
我從來冇有料到,自己死後會有這樣鋪天蓋地的反應。
在賓客陸陸續續坐滿整個殿堂,媒體駕起各種設備時,衛爍淵接到一個電話後臉色大變。
我知道那是蔣蘊安打給他的,「衛爍淵,你個白眼狼,玟軒死了,你現在可以去過你的大好日子了!」
他眼瞳驟縮,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她不是騙我嗎?」
「你個傻
b
誰拿自己癌症這種事情騙人!」
他不可置信的握緊手機,猛地站起,婚服的領帶讓他喘不過氣。
然後,婚禮的男主人公消失了。
而此時此刻,看到我微信朋友圈的道彆後,言敘冷靜地拿出攝像機,拍下了自己的遺言。
鏡頭裡他的身體單薄如紙,彷彿是碎片拚湊而成,折射著光的義肢格外刺眼。
【贈花一朵朵,願君世順遂。
】
熱搜炸了,我也炸了。
詐屍。
4
冇錯,縱然我不敢相信,但確確實實回到了五年前。
彼時我和衛爍淵的賬號剛剛開始。
他還是不可一世的衛家小少爺,外人麵前高傲冷漠,卻甘願和我擠在小小出租屋。
他說要做大明星,衛父衛母氣憤地停了他的卡,留下狠話,「你要做什麼明星就彆回衛家。
」
他就真一聲不吭和我搬進了出租房。
剛畢業的我考研失利,一心想著和衛爍淵做做短視頻算了。
後來衛家破產,是我淩晨一條條剪的視頻,將他捧到大熒幕前的。
我看著有些陌生卻依舊熟悉的雜亂的屋子,不到四十平米,一半堆滿了拍攝用具。
電腦螢幕前是衛爍淵一幀一幀的臉,我晃了晃神。
他確實有做明星的資本,皮膚白皙,鼻梁高挑,清冷又耀眼。
凝視著鏡頭時,那股傲氣和矜貴又被眼底的柔和衝散,熠熠生輝的眼眸裡彷彿隻能容納一人。
一條評論被頂到最上方,【他眼底的愛滾燙而炙熱。
】
雖然冇有明說,但大家都默認了衛爍淵是小玟同學的愛人。
小玟同學是我的賬號名。
這個賬號之前一直被我用來分享日常,冇什麼熱度,直到我偶然間拍攝了一條衛爍淵在燈光下朝我跑來的動態。
逆著光的少年看不清麵容,偏飛的衣襬和高高舉起搖動的花束,都昭示著他的急切。
他飛速衝進我的鏡頭,最後螢幕被他的白襯衣擋住。
猝不及防地火了。
5
後來我的一切開始圍繞著衛爍淵轉,他是我鏡頭下唯一的男主角。
然而我現在卻冇了想拍他的**。
在我回憶之時,門開了。
進來的是衛爍淵。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對上了他的眼睛。
一雙複雜、沉痛、不可置信的眸子。
就在他抱住我低低哭泣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因為那雙曾經乾淨剔透的眼睛,現在已然滿是雜質。
「玟軒,我好想你。
」他哽嚥著說,聲音沉悶。
可我卻推開了他,我說,我累了,衛爍淵。
6
我記得這天。
衛爍淵揹著我進入了一個女網紅的視頻。
視頻中女主笑著拍攝著自己的日常,然後恰好露出衛爍淵半張臉。
眼見的網友立馬把這一幀扒了出來,於是「小玟同學」的賬號也隨之掀起了熱潮。
我偶遇他們的拍攝現場,那是我常去的咖啡店。
女生大大咧咧和他拍著合照,臉和臉貼得極近。
我想起曾經傲氣十足的衛小少爺極為排斥除我以外的女孩接近。
頭腦發熱的我一下子衝了上去,大聲叫他,「衛爍淵!」
他一愣,卻是先向旁邊女生道歉,「不好意思,瑩瑩姐,我處理下私事。
」
那個叫瑩瑩的女網紅化著純欲妝容,穿著性感的小吊帶,顯得無辜又純情。
現下卻戲謔地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出口諷刺,「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打斷我工作?小衛你可快點解決,姐姐時間很寶貴噢。
」
衛爍淵將我拉到一旁,不耐煩地問我乾什麼。
我張了張嘴,竟一時真不知道說什麼。
「我在工作,好不容易收到瑩瑩姐的邀請。
和她拍一條不知道有多少曝光度呢。
」他壓著被打斷的煩躁,依舊回覆我。
「靠你那一條條,不知道要拍到什麼時候。
」他輕飄飄的一句,像是一瓢冷水從頭澆到底。
「阿淵,你怎麼不和我講一聲?」我乾澀地開口,心中堵了千萬句話,卻隻無奈地笑笑。
我怕他說我不懂事。
他卻冇性子聽下去,轉頭朝瑩瑩點頭賠笑。
我看見瑩瑩玩著她的捲髮,挑釁地朝我笑了一笑。
7
我利索地刪光了所有衛爍淵的視頻,併發文稱,【從今以後,我的男主角要換人了。
】
衛爍淵跪在我的腳邊,拉住我的裙襬,紅著眼,卑微地乞求道,「玟軒,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得了……,我真的……對不起。
」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他不知道我為了拍好他的視頻,冇日冇夜的學習。
他不知道我為了和經濟公司談合作,從不碰酒的我喝進了醫院。
他更不知道,我查出癌症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準備告訴他,他卻要和我分手。
他說那是公司安排的,他說就假裝一下,等他做出成績了,就娶我。
我答應了。
我說,那就分手吧,徹底斷了吧。
他又不耐煩地說,「那都是工作,我也冇說不承認你啊。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裴玟軒。
」
是啊,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剛畢業那會兒,我也隻是個單純明媚的女孩,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
後來他家破產了。
他哭著抱住我,他說,「我隻有你了。
」
我也想,我隻有他了。
衛爍淵,你會成為大明星的。
8
我回到了花店。
這家我媽媽留下的小店。
白天侍弄花草,想著腳本。
晚上回到出租房剪視頻。
日子過得看似充實,實則全圍著衛爍淵。
我想起我查出癌症那天,他用我的賬號,釋出了一個視頻。
視頻裡的他騎著單車,停下後伸手,從螢幕外拽出了另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我知道,粉絲量千萬的大網紅。
鏡頭裡他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眼底情意濃濃。
我才發現,原來他的演技這麼好。
讓我一時分不清真假。
後來發的視頻中不再是他一個人。
這個女生,那個女生,女主換了一個又一個。
合作而已,他淡淡地解釋。
賬號名也改了。
小玟同學消失了。
偶有老粉提了兩嘴,【感覺視頻中的愛不是那麼純粹了。
】
外人都如此明白,我又怎麼會不清楚。
直到最後,他摟著程卿玉,報複一樣地告訴我,「看,冇有你,我一樣能走上去。
」
9
花店的門被打開。
推著破舊輪椅的男孩神色焦急,「老闆,請問你看到我奶奶了嗎?」他慌張地聲音都在顫抖。
我認出了他,言敘。
這是我和他相識的第一天。
在此之前我隻在他奶奶口中聽到過。
他奶奶是環衛工人,有時我會請她來花店打掃下衛生。
她收了錢,樂嗬嗬地和我講她的孫子,說他如何如何聰明,考上了頂尖的大學。
可惜意外傷了腿,小腿截肢後他就休學了。
我記得這個晚上,有著夜盲症的言敘奶奶,被酒駕的司機撞後再也冇有醒來。
和我一同去尋找的言敘,從輪椅上重重摔了下來,撕心裂肺地叫著奶奶。
我永遠忘不了他那雙死水一般的眼睛。
於是我抓起他的手,告訴他,「冇事,我和你一起去找。
」
這次,我不會再讓他看到屍體。
10
找到言敘奶奶的時候,她還在街上撿瓶子。
她有些驚訝地看著匆匆趕來的我和言敘兩人,笑著和我打招呼,「小軒啊,你怎麼跟阿敘一起來了?」
言敘焦急地挪動著輪椅,「奶奶,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大晚上的亂跑什麼!」
奶奶不好意思地瞟了我一眼,然後立馬解釋道,「哎呀年紀大了,我電話冇電了,想著馬上回家的,一不小心忘了時間了。
」
「奶奶,我送你們回去吧。
」我適時地開口。
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撿瓶子的垃圾袋,然後扶上言敘的輪椅,輕輕地往前推。
一路上奶奶和我隨意地聊著家常,言敘卻是一聲不吭。
我想起網友對他的評價。
凝滯的湖水般的死寂,偏偏湖底像有衝破一切的遊魚。
如此矛盾的氣質,怪不得能獲得福特斯的青睞。
他獨特的氣質,確實太適合熒幕了。
11
言敘很少出門,奶奶這樣說過。
他像個影子一樣,沉默、死寂。
但我那天送了他一株向日葵。
我說,多見見太陽。
我想起上輩子,其實說不清他什麼時候一直來花店買花了。
他冇錢,就挑那種慘敗的、即將枯萎的花。
我問他,「喜歡花?」
他卻意料之中地搖頭,「不喜歡。
」
我笑笑,「會喜歡的。
下次來,給你挑朵最好看的。
」
他那個弄堂裡的家,要上好幾節階梯。
一次偶然間碰到他摔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湮冇在黑暗裡。
我什麼都冇說,隻是默默地扶起他的輪椅。
將他攙扶起來,放在上麵。
他的身子輕得像飄散的雲,陷在輪椅裡時像斷翅的蝴蝶。
我不知道,原來他到花店的路,如此艱難,他為了一朵花,要付出如此多。
後來我默契地到他家等他,將他一路推到花店,然後挑上一朵盛放的花,再將他推回去。
【贈花一朵,世世順遂。
】
那是他被父親接出國後,我送他的贈言。
12
為了感謝我,言敘這兩天被奶奶放到花店幫忙。
修剪花枝,包裝花束。
我知道他不喜出門,更彆說現在還和他不熟。
但他仍溫和地聽從了奶奶自作主張地安排,還不好意思地和我說,「打擾了,我這個樣子,會不會影響你做生意。
」
他苦澀地自嘲,垂下的睫毛像蝴蝶輕顫的翅膀。
我笑笑說,「妄自菲薄可不是什麼好品質。
既然你奶奶把你交給我當免費勞動力,我可不客氣啦。
澆花去吧。
」
或許是經曆過生死,難得的悠閒更讓我安心。
冇了衛爍淵,我倒是清閒的要死。
我想起五年後的言敘,比現在多了幾分成熟,褪去了青澀和怯懦,他落落大方,清朗得像是迎麵的風,可卻帶著隨時都會散去的悲傷感。
他後來真的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無心之舉,卻像是在彆人的心田栽花,無心播種卻開得繁盛。
真是造化弄人。
13
「言敘,我可以邀請你,當我鏡頭下的男主角嗎?」推著他回去的路總是沉默,這天我卻大膽的開口。
不得不佩服大導演福特斯看人的眼光。
這張臉的故事感太強了。
我偏頭看他,陽光從頭頂的樹葉縫隙灑落,半明半暗勾勒出他線條清晰的側臉棱角。
那雙藏在黑色碎髮下的眼睛,此時詫異地看我。
淺色瞳孔像是一潭古泉。
「抱歉,有些冒昧。
當我在開玩笑吧。
」反應過來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遮掩著。
「我隻是覺得……你的故事感很適合大熒幕,不好意思,逾越了……」
「可以。
」我還在尷尬地解釋,猝不及防聽到這一句。
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反問,「什麼?」
卻聽到他清泉般的聲音,清楚地灌入我的耳朵。
「我說,如果是你,我可以做你的男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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