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她便墜入了完全的黑暗,太痛了,她暈了過去……
突然,有人輕輕喚她:“歲歲,歲歲!”
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絲光亮,海棠忙伸手胡亂抓了一把。
手抓住的地方,絲滑細膩,如同嬰兒的肌膚。
這是蜀錦……
海棠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焦急溢於言表。
是盛懷瑾!
他穿著寢衣,手裡舉著一支蠟燭,關切地看著她,輕輕喚她歲歲。
海棠一下子清醒了,忙硬撐著起身:“世子爺,奴婢是不是說夢話了?”
她說著話,感覺自己臉頰冰涼,抬手摸了摸,濕漉漉的,想來她方纔在夢中哭泣出聲,驚醒了盛懷瑾。
海棠羞赧垂眸:“對不住,世子爺,奴婢做噩夢了。世子爺,您睡去吧,奴婢不會再發出聲音了。”
“做了什麼噩夢?”盛懷瑾輕聲問。
“原也冇什麼。隻是夢到自己小時候在村口,被牙婆帶走時的情景。爹爹哭著,奴婢也哭著,父女骨肉,卻越來越遠,天各一方。”海棠苦笑著,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她抬眼看看盛懷瑾,發覺盛懷瑾似乎很動容。
於是,她接著說:“如今最懷唸的,還是在家鄉的時光。爹孃雖窮苦,趕集回來,會給奴婢帶幾塊糖果,下地回來,會給奴婢帶一些野果子。”
海棠說著,笑了起來,而盛懷瑾卻紅了眼眶。
海棠暗自詫異,不知道自己的話,哪裡戳中了盛懷瑾的心事。但盛懷瑾方纔喚她歲歲,想來此時此刻,盛懷瑾看著的人是她,心裡念著的人卻是他的那個歲歲。
這樣也好。
海棠並不在意,反而感謝歲歲的存在,否則,高嶺之花一般的盛懷瑾,怎麼可能對她這個丫鬟投來如此憐惜的目光?
“世子爺,您趕緊睡去吧,明日還要早起。”海棠作出不安的模樣。
盛懷瑾突然摸了摸她的手,驚訝道:“手怎麼這麼涼?嘴唇都冇了血色,可是生病了?傳府醫過來吧。”
說著,盛懷瑾便站起身,走到門口,海棠忙喚住他:“不用,世子爺。半夜三更,不用驚動人了,奴婢明日正好想出府一趟,順便讓回春堂的大夫看看就好了。”
“那也好。明日讓小廚房的周婆子跟你一起去吧。”盛懷瑾猶豫了一下,又走了回來。
歇在耳房的簡極聽見了動靜,隔著門問:“世子爺,您有什麼吩咐嗎?”
盛懷瑾道:“用熱水灌一個湯婆子送進來。”
簡極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送了湯婆子進來。
盛懷瑾不讓海棠下床,他自己開門拿了湯婆子,回來遞給海棠:“放被窩裡暖著吧。”
“謝過世子爺。”海棠感激地接過,將湯婆子捂在自己小腹處。
盛懷瑾將蠟燭放在一個角落裡,說:“留一支蠟燭吧,這樣不容易做噩夢。”
“多謝世子爺。”海棠道。
“明日不用起來伺候了。”盛懷瑾說完,進了裡間,熄了裡間的燭火。
有湯婆子暖著,海棠感覺腹痛緩解了許多,腰也不那麼酸了。過了一會兒,她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裡間有動靜的時候,海棠還是起身了。盛懷瑾執意不用她伺候,她便取了一塊棉布,裹在腰腹處保暖,然後拿了兩個瓷瓶,去府中園子裡的湖上取荷露。
盛懷瑾喜歡荷露的清香,荷露采回來沉澱沉澱,然後燒開了用來沏茶,最是風雅。
於是,海棠得空了便沿著湖麵上的棧道采荷露,一瓶留給盛懷瑾,另外一瓶則送給趙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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