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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彎月亮。他一言不發,端著碗走到吉普賽人近前,把碗沿湊近他的嘴唇,“我倒把月亮送進他口中去了,”他的腦海裡湧上一種奇怪的念頭,“這真怪……失落了的處子之心……”
回過神,赫然發現那雙滾燙的眼睛正注視著他,他駭了一跳,銀碗脫手落到地上,“叮鈴”一聲碰響。
神甫的心中忽然有一個轉念。他解開繩子,放走了犯人。如此自然而然地,幾乎不像是聽從神的指示,而是僅僅出自他的內心。
他代替吉普賽人被捆在月桂樹上時,月光還照常那樣清亮。月亮像一枚聖骨,根本冇被玷汙過,闃然無聲地高懸於夜空之中。然而,他不覺寒冷,隻是感到一種愛的喜悅充盈:神啟般穿透了他的心臟。
傑伊,那吉普賽人,翻牆逃離了教堂,伶俐地穿過十幾條街巷,一口氣跑到妓院他的老相好那裡——艾斯黛拉,一個埃及女人,有著碳粉畫過的深色眼皮和貓一樣滑溜的身子。他躺倒在她懷裡,向她吹噓他今夜無比驚險的事蹟:如何依照許諾的那樣為她盜取了聖骨、如何不慎被捉、如何機智地矇騙了神甫以重獲自由。當他從懷裡摸出那小塊聖骨展示給她的時候,它的邊沿忽然刺痛了一下他的手,這刺痛,令他恍惚之間憶起了曾在年輕神甫臉上出現過的那樣一種絕望、驚惶的神色。他覺得心中並不安定。但酒過三巡,他醉倒溫柔鄉,便統統拋之腦後了。
三:
我那篇新劇本《月夜》剛一經發表,立刻就獲得瞭如潮的好評。一些評論家們對它哥特式的場景設置很感興趣,還有一些,稱讚人物形象的複雜和刻畫深度。我對這個結果相當滿意,畢竟,那是我傾注了不少心血的苦心雕琢之作。
可是《文藝之聲》上一篇署名F·R的戲劇評論,卻叫我大跌眼鏡。文章的筆觸極儘辛辣諷刺,聲稱我的作品不過是用一種滑稽的模仿筆觸,講述離奇平庸的故事。
轉引一段原文如下:“在筆者看來,《月夜》的作者不過是試圖在一種積極模擬、但顯然並不成功的哥特式背景設定下,傳達他那種消極且庸俗的感傷主義情調。主要人物被莫名其妙的情緒驅使,走向讀者看來完全可避免的、不必要的悲劇命運。伴隨著次要人物成為一些總是被忽視的、僅僅充當裝飾物的剪影,看來,劇作者並冇有合理評估過每個出場人物的重要性,他隻是隨自己的高興,給他們分派一些雜活罷了。總的說來,儘管在主題上略有創新,《月夜》實在難以稱作一篇佳作——盛名在外,難副其實。”
看這尖酸刻薄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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