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玲瓏依舊是止不住哭泣,她現在很孤獨,也很無助,在這個宮裡唯一一個對她好的翡翠也已經被陷害身亡。
她不過是區區侍女,冇有天大的本事去為她報仇,相反的,比起報仇,更諷刺的是,翡翠還是她間接性害死的。
“從井裡撈起來的人名叫翡翠!是奴婢在這宮裡唯一的摯友,但如今卻…嗚嗚嗚…”
一說起來,那哭聲便越發的大,眼淚宛如流水般,嘩啦啦流個不停。
“原來是這樣,好了彆哭了,這不是有我們嗎?好了好了,能跟玲瓏你做朋友,我知道她肯定也是個待人極好的善良之人,不然又怎麼會有人為她而傷心難過呢?”
柔妃鬆開玲瓏,皺了皺眉一臉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她雖是這吉祥殿裡的侍女,但這麼多年來,她卻從未去瞭解過玲瓏這個人,而玲瓏也隻是本本分分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對柔妃也還算恭敬,但這“恭敬”也隻是因為仆對主之間的那種畏懼才產生的恭敬。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有罪,隻求柔妃娘娘輕罰。”前一秒還在啼哭的玲瓏此刻已經跪倒在柔妃麵前,額頭不停的往地麵砸去。
“你這是做什麼?”柔妃被她的舉動給鬨得個大驚失色,趕忙伸出手連忙將她扶起,“你又是何罪之有?”
“天怎麼冷還讓柔妃娘孃親自出來接奴婢,方纔那些舉動,奴婢是無心之有,隻是內心很想有個依靠纔將柔妃娘娘您給抱住了…”
玲瓏再一次磕頭,請求原諒。
“你若隻是因為我的身份比你高才因此跪地求饒,那你大可不必這樣,同是父母生,一樣的血肉之軀,哪裡來的貴賤之分。”
倒也不是柔妃娘娘看得開,隻是從小她父母親給她灌輸的就是這些思想,到這宮裡反倒是用不上了…
“柔妃娘娘…”玲瓏望向柔妃,喃喃自語道。
“好了,你也不要再跪了,我雖為你在這宮裡唯一的摯友感到難過,但你這樣隻會哭泣而不向前看,翡翠在天上看見你這副樣子,怕是要失望了。”
柔妃娘娘拉著她的手,往那大理石桌椅走去,讓她坐下,“所以啊,我算是知道你為何會三天兩頭離開吉祥殿了,不就是因為翡翠嘛?她在天上也會希望你過得好的,以後你便在吉祥殿裡做好自己份內的事,無事了也可以陪著我一塊嘮嘮嗑。”
小翠坐在大理石椅子上,從頭到尾一直注視著兩人,但又從未有過任何舉動,因她根本就不知該從哪裡插入兩人的話題中。
此刻的玲瓏也是羞愧至極,雙手放在大腿間,眼淚嘀嗒嘀嗒的掉,但卻不像方纔一般放肆的大哭,而是強忍著抽泣的聲音。
她表麵上雖說對柔妃恭敬的,但在背地裡卻又無時無刻說著她的壞話,有次被撞見了,柔妃也隻是當做什麼都冇有發生過的一般,態度冇有任何變化,語氣也跟平時一般無二。
但她卻把這種行為列為既愚蠢又假慈悲,翡翠死後她便覺得世界崩塌了,可為了弟弟她又不免要撐起一切,直到今晚,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那是來自一股母親對女兒的溫暖。
她也曾有個完整的家,雖說有時會捱餓,但一家人在一起,比任何突發情況都要強。
隻是記不清是哪年的某一日了,母親有了身孕,一家人喜出望外。
但那也是禍端的開始,父親高興得上蹦下跳,為了母親肚中那未出生的胎兒,他決定出門獵一隻兔子回來給母親好好補補,打獵本身就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職業,母親也曾阻攔過,可拗不過父親的堅持。
至此,父親從那日出門後便冇有再歸來家中,母親也從那時起整日憂心忡忡,眼中看去的方向隻有家中大門,但最後也都變成了睹物思人,直到母親生下弟弟,難產去世也冇能夠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尚在繈褓中的弟弟總是哭鬨不止,她的人生也從此跌落穀底,她好幾次拿起白布,想先將弟弟掐死,自己再隨後跟上,可她又有什麼權利去阻止一個新生兒繼續活下去的權利?
之後玲瓏父親的屍身在山林中被找到,但卻因蠅蛆和風吹日曬雨淋之後,她父親的屍身也成了一具白骨,玲瓏也是僅靠著她母親跟她父親結親時給雙方的手鐲才得以認出那具白骨是她父親。
心灰意冷之下她拿出父母生前所有的積蓄,離開了那個曾令她開心卻又充滿噩夢的是非之地。
“你也彆哭了,生老病死乃是常態,人活一世來這世上走一遭也不過就是為了尋開心不是麼?”
小翠說著輕巧的話,拿起一塊甜點,熟練般的往半空中一拋,頭一仰,那甜點自是變成她的腹中之物。
“是啊,你快早些去歇息,養足精神,明日便重頭開始…”柔妃接著將她扶起,似是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小翠繼續開口道:“明早我要早起快些出發前往白馬寺,小翠你同我一起,要是到時候祁靳問起,玲瓏你便說我們隻是在宮裡走走,很快便回來。”
玲瓏聽到吩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後,便讓柔妃早些休息,不用再送她了,自己則是自行回宮。
此後的這幾天裡都平平淡淡的過去了,侍女翡翠遭人謀殺扔下井裡的事情也很快的被所有人遺忘在了腦後,雖有時會提起,但也隻是偶爾,可能過不久就會淡忘了吧。
直到這天,吉祥殿內。
祁靳穿上了他平時都不怎麼穿得到的衣裳,隻因今日他要與祁王前往櫟國,誰都不知道這趟出去是生是死。
祁王前幾日的突然來訪,導致母子二人的關係冰冷到了極點,柔妃這時雖是擔心祁靳,但也隻是為他綁著腰帶,未曾開過口。
“母後…”祁靳看向矮自己半截的柔妃,鼻頭一酸,連話都是欲言不止的。
“你第一次離開母後,也是第一次出宮,這趟出去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突髮狀況…母後也冇法在你身邊護你周全,隻求你平安歸來罷。”
柔妃昂起頭,目光對向那長得十分俊朗,但又因還未長開而稍稍帶著些孩童該有的稚氣的臉蛋,腦中回憶起初見祁靳那會。
他那時還隻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她那會更是不懂得什麼人情世故,隻知道一定要將他撫養長大。
“您不怪我應了父王為我找教書先生麼?”
“不怪,路是你的,你做什麼樣的選擇,母後就算是冇有能力為你鋪路,那也理應在背後默默支援你。”
柔妃眼底儘顯溫柔之色,又帶著幾分無奈,隨後走向那平日自己會坐在那梳妝打扮的梳妝檯前。
從袖口中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那鎖著的櫃子,神神秘秘從裡拿出些許東西出來,誰都還未瞧見那東西到底是甚,便被她立即放入了袖口中。
“靳兒,快過來!”
柔妃朝著站在不遠處的祁靳招了招手,祁靳迎麵而去,隻見柔妃轉頭瞧了瞧,放下心後纔將那剛剛放入袖口中的東西拿了出來,拉起祁靳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祁靳先是疑惑,最後張開手掌看到的是一張符:“母後,這…”
“這是你母後我在得到你父王的準許,出了宮,前往白馬寺為你求來的,民間傳聞,凡是誠心前往那白馬寺,心中所念,所想,也必定會成!”
柔妃這樣說著,小翠也是時不時朝著兩人那看去,難怪柔妃前幾日要我跟著去白馬寺,原來是想著要為祁靳求符啊。
“母後…”
“大王駕到—”祁靳話還未完,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祁王從吉祥殿外走進,祁靳看了柔妃一眼,柔妃也隻是朝著他點了點頭。
祁靳似乎是得到了許可,轉而走出去迎接。
“柔妃啊,你為何一副很擔心祁靳的模樣?這明顯就是大王想起咱祁靳來了,想重重栽培他啊。”
小翠說著,柔妃並未理她,隻是那眼中微微含著淚水,但,更多的是不捨,祁靳也時不時回頭看向柔妃,最後剩下的隻有祁靳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柔妃這才轉過身去,看向小翠,緩緩開口道: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柔妃一邊走一邊偷偷抹著淚,小翠瞧見,趕忙招呼著屋中其餘的人出去。
“什麼真真假假的,難道祁靳這趟出去還有危險不成?”
“你覺得呢?前幾日祁王過來,想著要隻是突然想起這吉祥殿有人,來坐坐也罷,但事與願違,祁王來時拿了些許禮品,還問祁靳要不要教書先生,這選擇,明眼人都看得懂,你為何看不懂?”
柔妃坐在那椅中,抬眼朝著小翠看去,隻見小翠手背拍在手心上,似乎是懂得了,但也為時已晚,她這時懂了又有什麼用,從祁靳做好了選擇那時起,就已經為時已晚。
這選擇就相當於在問祁靳是將來隻做一個廢材,還有可能任人宰割,守護不了柔妃,還是趁年輕爭取一下王位,以後還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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