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為櫟國,南為祁國。
大雪紛飛,戰火不斷。
這正是一年當中最冷的一個月,代表一個國家象征的旗幟就那樣插在高低相同的營帳頂端。
營帳外麵圍坐在火爐旁取暖的士兵正高高興興交談著,似乎正在慶祝著什麼,旁邊還放著佳肴,那佳肴雖不豐盛,但在這種場地還能見到,也是屬實不易的了。
“報—”
身披馬甲,臉上沾滿泥灰,身顯疲憊的士兵從營帳外匆匆趕來。
坐在最前頭,手正拿著酒杯的男子這時可就不悅了,皺了皺眉頭,將視線移向正火急火燎的士兵身上:“何事 這麼著急?”
“櫟王後…快……快生了…”
士兵話落不久,隻見前一秒還正拿著酒杯的男子便快速抓起自己的戰袍披在自己的身上。
原本拿著酒杯正一同慶祝著的大臣瞧見,急匆匆趕向男人的身旁,雙手揮舞著開了口:“大王…宮裡服侍櫟王後的侍女居多,您倒不如留在這,祁國這時早已人馬不足,我們一併將其剿滅…”
“本王的事還輪得到你來做主?”男人快一步出了營帳,在他身後的人也隻是跺跺腳來表示自己的不滿,但還是收拾收拾跟在了後麵,冇有男人的命令,誰也不能主動出手攻打祁國,這也是曆來的規矩。
眾人也紛紛在猜測,大王這個舉動,也許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將祁國收入囊中,要真想將祁國收入囊中,那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又或者…大王隻是愛妻心切,畢竟櫟王後跟大王兩人早前的事可謂是轟轟烈烈,羨煞旁人。
原本正在慶祝著的眾人,快速收拾著,有的則是眺望著大王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的背影正緩緩消失在他們的眼中。
馬蹄聲一聲接著一聲,正在擺攤的商販瞧見馬兒上的人“撲通”一個勁的站了起來。
“櫟王!櫟王!”聲音很大,但有著比他更熱情的老百姓正站在兩旁就那樣遠觀著馬兒上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那聲音也就顯得平平無奇了。
身著棕色外衣,手中挽著菜籃子的婦人突然開口:“可見這回又是打了勝仗吧?”
“哪裡是勝仗啊?要是櫟王想…至於來來回回打這麼多次戰?”
“說的也是…”
很快馬兒便來到宮外,守在宮門兩旁的士兵意識到是大王回宮,急忙打開宮門,伴隨著馬兒踩在地上飄起的煙沙,馬蹄聲也逐漸消失在老百姓的耳中,一切迴歸平靜。
“籲—”
一聲話落,男人從馬背上下來,有專門的人為他將馬牽回馬棚,他轉身便進了景仁宮。
再繼續走,便是一道門圍在了那裡,他進不去,隻能在門外來回走,來回晃,裡麵傳來女人的聲音,十分痛苦,但他卻無能為力,隻能在心裡默唸母子平安。
一位七八歲,身著黃色外袍的奶娃娃正跨過門檻,一路小跑奔向正擔憂著的男子身旁:“父皇!你回來啦?”
他循著聲音,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頓了幾秒便伸出手將他抱在了懷中。
“你怎麼來了?奶孃呢?”
“父皇!兒臣聽奶孃說母後要生小寶寶了,兒臣要當哥哥了,便趁著奶孃打盹的功夫偷偷溜了出來。”他十分坦誠的模樣倒是逗笑了他。
“你啊你!內心還真是藏不住一點東西!”
雪越下越大,在這附近一帶的大樹早已變得雪白,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直到一聲啼哭傳開,太陽瞬間照射在大地上,這是這個月以來第一次出暖陽,可謂是喜兆。
“哇——”
隨之而來的便是老婦人從房中急匆匆的跑了出來,臉上帶著喜悅。
“恭喜櫟王,賀喜櫟王!母女平安母女平安!”
聽見此話的男人立馬將剛剛抱在手上的奶娃娃放下,衝進了房中。
櫟王後也閉著眼十分疲憊的躺在床上,同時旁邊還放著剛出生的娃娃,正閉著雙眼,安靜的睡在哪裡。
“櫟兒!你辛苦了。”
聽見是熟悉的聲音,她連忙睜開雙眼,想坐起來,但被阻止了:“櫟兒,你好好休息…待會…”
男子的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奶娃娃便瞪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正緊緊握著小拳,閉著小眼分不清男女的小娃娃躺在自己母後旁邊,男人瞧見便將他抱了過來。
奶娃娃愣了幾秒,恢複以往的狀態開口道:“父皇!母後!這是弟弟還是妹妹呀?為何長得這麼醜?跟兒臣一點也不像。”
“翰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等等為娘讓人把奶孃喊來,將你帶回去!”
“不要不要,兒臣要呆在母後旁邊,奶孃最近都不讓兒臣來見母後,兒臣隻能偷偷來,要是兒臣見不到母後,那可是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奶娃娃嘟著嘴,悶悶不樂了起來。
“噗…你剛出生那會也同你妹妹這般,你父皇巴掌大小的形態,也是躺在母後身旁,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
美婦感慨著,暖陽也在此刻從窗外照射進來,讓原本寒冷的冬天瞬間變得暖和了起來。
“那兒臣剛出生那會也跟妹妹一樣…很醜嗎?”
奶娃娃話剛說完,男子便伸出他的大手,扯著他的臉蛋,嘴上還嘟囔著:“好小子!你說一遍不夠還敢來第二遍是不是?”
“哇啊!果然民間傳的那些話不假,父皇你這是有了妹妹就不要兒臣了,兒臣討厭父皇!哇啊啊—”
奶娃娃哭了出來,可誰又知道,他這是在演戲呢,但看得出來的隻有躺在旁邊的美婦,她就那樣悠哉的看著男人手忙腳亂的安慰著他。
“哇…哇…”
小娃娃細細的聲音啼哭著,一停一頓,美婦見狀隻能輕輕將她抱住,原本正在打鬨著的兩人瞬間住了手,目光隨即落在了小娃娃的身上,一個露出慈父的眼神,一個流露出以後勵誌要當一個好哥哥的神色。
“好了好了,翰兒!彆同你那心智不成熟的父皇玩鬨了,快過來給你妹妹起個名字吧。”
瞬間包攬全責的男子可就不開心了,像個小孩子一樣雙手交叉抱在胸膛前,目光瞥向彆處來表示自己的不開心。
“你也是,快過來給咱倆的孩子起個名字吧。”
她說完,他也不敢得寸進尺,便消了氣。
“你一出生,暖陽便立馬高照,你的到來連上天都在為你慶祝呢。”男子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撫了撫小娃娃的手,誰知她張開自己的小手一把抓住,時不時還咯咯的笑著。
“父皇,母後,兒臣覺得沈昭比較適合妹妹。”
“沈昭?昭?一出生便招來了暖陽,我倒覺得翰兒起的名字不錯。”
美婦跟小男孩的意見一致,大王都還未開口為自己的女兒起名字,便被自己的兒子捷足先登,他又不樂意,整個人瞬間灰暗了起來,坐在那裡默不作聲,兩人也順勢認為他也喜歡這個名字了。
奶娃娃蹲下身子,逗弄著沈昭:“妹妹!你喜不喜歡哥哥給你起的名字呀?反正我是喜歡極了。”
他伸出手在沈昭的麵前擺了擺,沈昭也伸起手一直笑著。
日落。
在同一時間段上,祁國。
敗仗後的祁王正飲著酒,一杯接著一杯,在他身邊的妃嬪就那樣站在一旁低著頭,心想著肯定又是敗仗了,但今日的王上卻冇有大鬨,而是安安靜靜的喝著悶酒,她們竟覺得有點慶幸?
但眾人並冇有慶幸多久,一陣玻璃破摔的聲音震耳欲聾,在一旁站著的眾人被嚇了一跳。
“這該死的沈宥!每回這仗總是打到一半便不見了蹤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們櫟國怕了我們不成!”
祁王巍巍顫顫的起身,手上拿著酒壺往上高高舉起,從上往下倒,喝到的不多,倒是倒了不少。
“大王!彆喝了,再喝下去您的身子可就要承受不了了。”
身著淡粉色古衣的女子緩緩上前,柔柔弱弱的說著話,但卻被一把揮開,癱倒在地,引得一旁的妃嬪也是一陣鬨堂大笑。
“柔妃每次都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真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本身就是這般。”
“噗…姐姐,你可彆說了,柔妃生性本就如此,你這般說,小心把她逼急了又該一哭二鬨三上吊了。”
“哈哈哈哈——”
嘲笑聲不斷,不遠處的大臣也隻是看看熱鬨,畢竟這等好戲也常常上演,隻當是看了熱鬨便好了。
柔妃從地上爬了起來,拿出絲絹,抹著眼淚往外跑去,離了眾人的視線,前往了錦繡宮,但卻在這時聽見了嬰孩的啼哭聲。
她循著聲音,最後來到了羚妃的宮中,好奇心推使她走了進去,隻見羚妃就那樣躺在古色木床上,額頭上流著汗水,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姐姐…你怎麼了。”
柔妃一個勁小跑過去,跌倒在了地上,一旁的接生婆也是看得忍不住捂住了臉,空氣瞬間凝固,她樂嗬嗬的爬了起來,最後笑著說道:“哈哈…一點也不疼。”
之後便是快速蹲坐在了羚妃的旁邊。
“啊…姐姐,你的床上好多血,疼不疼啊。”
柔妃似是有些暈眩,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她話雖是這樣說著,但羚妃卻是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嬰孩床上。
“小翠,你過來。”
羚妃連伸出手的力氣都冇有,隻能用言語喚著站在一旁紮著雙丸子頭的小翠身上。
原本晃了神的小翠立馬從身上抽出絲娟擦了擦眼淚,便快速湊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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