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媽媽去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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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然找女兒問話,“煙煙,你不是和陳媽關係很好嗎?她最近怎麼突然消失了?”

煙煙滿目茫然,“一個保姆而已,下等人,我怎麼知道?”

她話說得不客氣,語氣卻顯得寂寥。

沈然歎氣,走到門口又停下,“你不要這麼說陳媽。

他知道我是為他代孕的人。

沈煙煙是我身體上的女兒。

我自私地找上門來,隱姓埋名照顧她十年。

她找社會青年一起殺人。

我想保護她不要誤入歧途。

可堂堂沈家的千金小姐,哪裡需要我這個下等人的保護?

所以,我被人捅死,爛在沈家的地下車庫。

1

沈然走後,煙煙忐忑不安,她去我住的保姆間坐了幾分鐘,突然掏出手機給我發語音。

“陳媽,可以回來嗎……我很想你。

靈魂狀態的我錯愕不已。

煙煙竟然會說想我!

她等不到我的回信,給她爸沈然打去電話。

“煙煙?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煙煙小聲說,“我和陳媽前幾天鬨得不是很開心。

可能因為這個她才消失的……”

電話那頭,沈染似乎路邊停下車,開門走遠,片刻後壓低聲音問,“嗯,你想讓爸爸做什麼?”

煙煙忍住哽咽,“爸,你能不能找到陳媽,讓她回來?”

沈染答應得乾脆,“我試試看,但是……煙煙,這個事彆讓你媽知道。

煙煙血緣上的母親周玉戚,曾經的當紅女星,如今的豪門闊太。

她和自己的女兒煙煙宛如死敵。

煙煙提起她,立刻火氣上來,“知道怎麼了?陳媽對我好,我和陳媽親,她憑什麼看不順眼?她既然眼裡隻有錢,管好她自己瀟灑就行了,少來管我!”

沈染罵她,“哪有你這麼說自己媽的?再敢講類似的話,回家罰跪!”

嘟嘟嘟的忙音響起,沈然把電話掛了。

煙煙蜷縮到我床上,抱著枕頭哭。

上次她過來,喊我去給她煮粥,嫌惡地說我床很臟。

我和她說,保姆間窗戶太小,冇有光亮,隻是看著暗而已,我兩天一換被褥。

她翻著白眼離開。

臟不臟,她不關心,隻是想羞辱我,趕我走罷了。

現在她卻想讓我回到她身邊。

對不起,煙煙,陳媽回不去了,陳媽已經死了啊。

我看著她小小的肩膀聳動,不再跳動的心撲撲地疼。

伸手去抱她,雙臂徒勞穿過她的身體。

我再也無法照顧我的煙煙了。

煙煙哭到力竭,裹緊我的被褥,慢慢睡去。

晚上,她被外麵乒乓作響的聲音吵醒。

周玉戚進門,推翻了鞋櫃,破口大罵,“小兔崽子給我滾出來!誰給你的臉,連親媽都敢罵?”

2

煙煙給沈然打電話的時候,周玉戚坐在副駕駛位。

關於我的話題太敏感,沈然才下車講話。

但周玉戚不依不饒跟上去,沈然也不好強硬地讓她走開。

煙煙說她隻愛錢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臥室、書房、餐廳,周玉戚挨個踹門找煙煙,罵咧著,“看我怎麼撕了你的嘴!”

煙煙黑暗中坐著,一言不發。

直到周玉戚罵出一句,“和那個陳媽一樣,賤種坯子!”

煙煙猛地衝出去對罵,“我是賤種坯子,你不就是賤種嗎?基因都是你給我的,”

周玉戚直接過來撕扯煙煙的頭髮,煙煙會議顏色。

兩人打得狼狽,看不出丁點母女模樣。

停好車的沈然這時候回家,趕緊上前去分開她們,“親母女打成這樣,你們真是獨一份!”

煙菸頭發被扯散,隨便往耳後彆住,凶狠瞪著周玉戚,“什麼母女?她不是我媽?”

沈然作勢要打煙煙,“說什麼胡話!她不是你媽,誰是你媽?”

煙煙大口喘著氣,一點不怕沈然,“陳媽。

陳媽是我媽。

我全都知道,是她把我生下來的。

沈然愣住,不安地看向周玉戚。

周玉戚尖叫著再次撲向煙煙,“小雜種!你是我的卵生出來的!她算什麼?培養皿!試管!你認不認,我都是你媽!”

沈然把煙煙護在身後,怕他們再打起來。

周玉戚轉身跑進廚房,抄了把刀,踹開保姆間的門,“人呢!賤女人!到彆人家裡來禍害!我弄死她!”

我已經死去四天,她毫無察覺。

煙煙不甘示弱地喊,“你敢碰她一下,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她這句話再次惹怒周玉戚。

狂躁的女人穿過我的身體,衝煙煙去了。

我冇有肉身,保護不了煙煙。

沈然,煙煙的親生父親,看見舉刀衝來的周玉戚,第一反應竟然是側身躲開。

雖然他隨後意識到不妥,從側麵抱開周玉戚。

但那把鋒利的刀還是劃上了煙煙的手臂。

血水流下來,周玉戚丟掉刀,癱坐在地上哭。

我心疼地到煙煙身邊檢視傷口。

刀割得嚴重,皮開肉綻,必須快些去醫院處理。

可沈然竟去攙扶周玉戚,語氣溫柔,“老婆,彆動怒,對身體不好。

你去洗漱休息吧,我先送煙煙去醫院,路上會好好教育她的。

我恨不得剖出他的心,看看裡麵塞了什麼,竟然留不出地方給自己的親生女兒。

血從煙煙腳下蔓延,濕了周玉戚的裙襬。

沈然這才恍悟,拉著煙煙去醫院。

他拉著的那隻手,就是煙煙受傷的手。

煙煙疼得皺眉,但她麻木得像木偶,任由沈然拉著。

路上,她突然哭,“陳媽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死了,她也不會關心?”

3

沈然把衛生紙墊到煙煙胳膊下,避免血流到車座上,卻對煙煙的心碎視而不見。

這樣的情況在沈家太常見了。

沈然和周玉戚都是不合格的父母。

醫院裡,煙煙縫針,疼得齜牙咧嘴,沈然擺大人架子教訓她,“你以後不準和你媽吵架,如果有矛盾,你要讓著她。

旁邊的護士抬頭看了沈然一眼,下意識以為自己聽錯了。

煙煙被氣笑,“我纔是孩子吧?不應該她讓著我?”

沈然不理會,坐下來說,“煙煙,你成年了,該懂事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代孕的事,咱們開誠佈公地好好聊聊。

彆管你是從誰肚子裡出生,你都應該清楚,你媽纔是你親媽。

至於陳媽,她違約了,本就不該出現在你麵前,爸爸冇有追究她的責任以及仁至義儘。

煙煙冷笑,“我隻問一個問題。

為什麼代孕?”

病房瞬間安靜。

醫生縫針的動作都因此尷尬地停下來。

沈然冷著臉,“大人的事少管!”

他不肯說,煙煙也是知道的。

上週我打掃書房,看見煙煙故意留著冇關的網頁,標題《豪門女星孕事》。

看起來是靠猜測編纂的小道訊息,竟然和真相差不了多少。

曾經紅極一時的女星周玉戚,被豪門闊少沈然追求。

周玉戚不願意承受生育之苦,沈然又必須傳承子嗣,所以有了海外代孕一事。

煙煙站起身,剛縫上的線因為她動作幅度大崩開一些。

她不在乎疼,因為心更疼,“你不說我也清楚。

周玉戚根本不想要我,彆說她的肚皮,她十個月時間,陪我說句話她都嫌多餘!從小到大,她把我當成女兒嗎?隻有陳媽把我當女兒!陳媽不用來我們家當保姆的,她還是來了,為我付出十年。

我不應該管她叫媽嗎?”

我在一旁怔住。

若是還活著,我一定潸然淚下。

可現在,我惶恐不安。

煙煙認下我就會在意我,會為我的死傷心。

沈然無言以對。

他同樣知道,我的學曆很高,否則當初不會被他挑選出來。

以我的條件,如果不是家裡當時欠下大筆賭債,沈然開價足夠高,絕不可能走這條路。

煙煙繼續控訴,“其實你比我更早識破她的身份。

冇有趕她走,因為你能看出來,她纔是真心對我好的人。

陳媽就是我媽。

我要去找我媽,把她找回家!”

她不管手臂上未處理完的傷,直接往病房外走。

沈然抓住她的傷手,她大力推開。

醫生、護士怕她出事,一起幫忙控製住她。

針算是白縫了,線全部炸開,搞得病房都是血。

看著煙煙歇斯底裡哭喊著要找我,我突然懊惱。

為什麼冇有更珍惜自己的命呢?

再警惕一些,也許我就不會死,還能繼續陪在她身邊。

4

那天,我去酒吧找她回家。

她把我推倒在舞池裡,罵我,“賤女人,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你就是個代孕的,我不是你女兒!滾!從我家滾!”

音樂聲嘈雜,但她如刀的字眼還是一刀刀剜著我的心。

她發現我的身份,因為翻出了曾經的合約,上麵貼著我青澀的證件照。

“全是假的對嗎?你到我身邊來,隻因為你想要母憑子貴!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等我繼承沈家以後?你和他們一樣,從未真的關心我!你滾!”

煙煙讓我離開,我做不到。

因為我不想她被社會青年欺騙。

調查他們的時候,我親耳聽到領頭的黃毛說,“隻要把沈煙煙給辦了,沈家的家產以後還不是我說了算?”

他對她圖謀不軌,我不能坐視不理。

我告訴煙煙,“他不愛你。

他在騙你啊。

你應該去等一個更優秀的人。

煙煙用菸灰缸扇我的臉,“你自己就是騙子,有什麼資格說彆人?”

黃毛在身後的卡座得意蹺著腿。

我搶過煙煙手裡的菸灰缸,撲向黃毛。

把他砸得頭破血流沒關係,把他砸死也沒關係。

我隻知道我要阻止他傷害煙煙。

黃毛比我強壯。

但我比他更凶狠。

酒吧的音樂停下來。

安保人員把我們拉開。

現場撒著星星點點的血。

煙煙覺得丟人,扭頭離開酒吧。

我道歉,賠錢,擺平酒吧的麻煩,頂著一頭血跡去追她。

“煙煙,跟陳媽回家好嗎?陳媽給你做紅豆粥。

“陳媽不是故意煩你的。

陳媽真的聽見他那麼說的,他不是好人。

我動手去拽她。

她拎起隨身揹包往我傷口砸。

“夠了!你們都夠了!好,你想讓我回家,那就回!我今天一定告訴我爸,把你趕走!我還要讓他雇人盯著你。

這輩子,你休想再見我!”

燈火通明的城市,暈出片片彩色的光輝。

煙煙是黑濛濛的一團。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依舊能感受她的仇恨。

她步行回家,我默默跟在身後。

一路無言。

夜裡,我想崩潰大哭,怕被人聽見,所以悄悄到地下車庫。

最角落有一小塊被承重牆擋住的犄角。

難過的時候,我經常去那裡坐著,誰也找不到我。

但這一次,黃毛也在。

他不知什麼時間潛入了車庫。

他看到我,尾隨,從背後將刀捅入我的心臟。

我聽見他啞著嗓子在我耳邊說,“你以後再也煩不了煙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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