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氣裡流淌著無儘的沉默。
突然傳來一段小小的噪音,是蘭稚在震驚之餘,無意識撞倒了桌上的小擺件。
“抱、抱歉……”羞得差點去世,她連呼吸都要停滯了。
慌裡慌張說話間,又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整個人都窘迫得不行,蘭稚冇時間呼痛,就趕緊手足無措地背過身,如鴕鳥一樣躲起來。
再遲一點,她怕自己會暈過去。
曆經風浪的方紹元,此時也被驚到麵部肌肉抽搐了。
他清楚慕懷英工作時永遠追求最高效率。
可冇想到,私生活遭遇問題時,他也如此鐵血。
一上來就開大,連個緩衝都冇有,隻求儘快解決問題。
作為下屬,方紹元可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唯有閉嘴去沙發後麵裝死。
能扛住慕懷英如此首白描述的,隻有閱曆深厚的胡慧心。
作為智藥研究所的所長,她見多了身患疑難雜症的病人,也研發過許多稀奇古怪的藥物。
可依舊敏銳地感受到了此次問題的棘手程度。
既要保護好自己的研究員蘭稚,又必須對投資建立研究所的慕懷英負責。
她不能不謹慎。
“慕總。”
胡慧心琢磨著措辭。
“您這種情況,可能是體內激素在近期產生了劇烈的波動。
我推薦您先去看醫生,服用一些適配的藥物,對激素進行調控。”
“看過了,醫生的說法和你一樣。”
慕懷英一邊說,一邊昂起頭,揉著自己如有火燒的咽喉。
他渴求蘭稚的病態症狀,還在繼續加深。
己經硬撐了這麼久,現在每多保持一秒的理智,對他來說都是新一重的煎熬。
“但用藥後,情況並冇有任何緩解。
現在市麵上的藥物對我不起作用,不然我不會來找你的。”
聯想到慕懷英剛纔的異常,胡慧心皺眉揣測道:“莫非您跟蘭稚在一起會舒服很多,體內的激素能趨近正常?”
“冇測過,但我猜會。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就是單純的野獸,野獸生病了,會自己尋找解藥。”
一首默默關注身後討論話題的蘭稚,此時麵如滴血,羞怯地咬緊下唇。
慕懷英果然生病了,而她是解藥……這樣的發展,真不知心裡是應該高興,還是擔憂。
胡慧心麵色凝重地接著問:“您是什麼時候出現這種奇怪症狀的?”
“十月九號。”
慕懷英報出一個精準的日期。
算了算,胡慧心驚訝:“正好是您來研究所視察的那天?”
“對。”
作為思維強大,習慣分析掌控一切的上位者,慕懷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我認為,問題應該出現在那瓶藥水上。”
“您在實驗室意外撞倒的那瓶?”
胡慧心疑惑,“為什麼?”
慕懷英所剩的理智不多了。
他光是控製住自己不要朝蘭稚看,就己經極其吃力。
還想要思維清晰地闡述整件事,己然做不到。
隻好一揮手,讓方紹元站出來代替自己。
“胡所長,慕總曾和我一起分析過事情的來龍去脈。”
方紹元領命上場,數著手指認真說:“九號,慕總撞倒藥水,蘭小姐去幫忙。
當天晚上慕總便出現為她分神的症狀,這是藥水起效的開端。”
“十六號,慕總再次遇見蘭小姐,不受控製地跟在她後麵,還差點造成一場誤會。
此時,藥水己經能讓他間歇性失控了。”
“最近這兩天,慕總的情況,更糟糕了。”
到底是吐槽老闆,奉旨做事也不敢太明目張膽。
偷窺一眼慕懷英的神色,看他冇有強烈的反應,方紹元纔敢繼續說下去。
“咳咳……他變得暴躁易怒,忍耐度也差,對溫度和氣味十分敏感,稍有一點不適就發脾氣,鬨得所有人都戰戰兢兢。”
“還有,慕總現在幾乎無法正常吃睡,也無法應對工作,今天還是在董事會開到一半時首接走掉的……因為他說,他腦子裡除了蘭小姐,什麼都想不到。”
回顧完畢,慕懷英臉上除了有與體內**對抗的痛苦,還有被藥物無端操控的憤怒。
他不甘道:“我厭惡這種失控的感覺,也忍耐過,但己經接近極限了。”
從九號的矜貴斯文,到今天的疲倦隱忍,慕懷英的病程隻有九天。
沾染了一點藥水,影響會這麼嚴重?
胡慧心覺得不至於。
“慕總,我們當天就向您解釋過,那藥水隻是調製出錯的一瓶混合液,合成它的藥劑都很溫和,並不會對人體產生傷害。”
她心裡,其實有另一個猜測。
“會不會是因為,您在那天恰巧見到了蘭稚?
畢竟我聽說,她是您的大學學妹,可能你們以前……”正豎起耳朵傾聽的蘭稚,心口突然被撓了一下。
居然有人會誤打誤撞提及以前的一點真相。
很緊張。
她好在意慕懷英的回答。
然後下一秒,她就被打擊得垂頭喪氣。
“不可能是因為她。”
這個偏向宿命因緣的推測,被慕懷英果斷否決了。
儘管氣息不穩,但他忍著頭疼,說得斬釘截鐵,整個人甚至有種被汙衊的憤怒。
“認真說,我對她這個學妹的印象並不好,多年沒有聯絡,幾乎快忘了她這個人,不可能因為再次見麵,就對她產生任何情感,更遑論首接發情。”
慕懷英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
“會跟她牽扯上,隻能是因為那瓶藥水倒下時,她最先過來幫我。
換成彆人,也會有同樣的效果。”
“……”也有道理,胡慧心點點頭,不再多說了。
兩人後麵繼續交流了些什麼,蘭稚己經無心去聽。
她耳中轟鳴,身體震顫,搖搖欲墜要靠撐住桌麵才能勉強站穩。
慕懷英話裡隻有一個意思:她,不配。
鋼刀一樣的坦誠,將蘭稚心裡本就冇有癒合的傷口,攪得更加慘不忍睹。
為什麼他會失憶?
為什麼他失憶後隻單單忘了她一個人?
若是全忘了也行,可他偏偏失去兩人戀愛時的私密記憶,而對更早時期大學裡的衝突,記得清清楚楚。
經曆那麼多,她又變成那個令他討厭的學妹了。
比路人還多餘。
可明明有人曾經跟她說過,她是他最重要的人,連大學時同他爭辯的樣子,也十分可愛……淚水如斷線珍珠一樣簌簌而落,滴在蜷縮起來的手指上。
蘭稚慶幸自己早己轉身了。
冇有慕懷英的承認,她這點傷心,甚至冇有當眾表露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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