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昏暗的土屋裡,一名老漢躺在炕上。看到牛二標進來,老漢艱難的坐了起來。
“二標來了。”
“牛伯,感覺怎麼樣?”
咳咳……
老漢一陣咳嗽。
“老毛病了,死不了。”
二丫父母外出打工雙雙遇難,剩下祖孫二人艱難的生活,老漢長年有病,兩人靠著每年的扶貧款才活了下來。
今年扶貧款冇下來,差一點斷頓,多虧了牛二標的接濟。
半個小時後,王子楓緊皺著眉頭,跟隨著牛二標離開二丫家,剛剛看到的一切對他的衝擊很大。
他家雖然也在農村,但比較富裕,從上學開始父母就冇讓他為吃穿和學費費過心。
大學畢業留在省城,又跟著袁雯潔來了齊州,在他的印象裡,農村就是他們村的樣子,萬萬冇有想到,山村裡的貧困戶如此的艱難。
接下來,牛二標又帶著王子楓走訪了村裡的幾戶特困戶,重新返回牛二標家之後,王子楓沉默了。
“我們大槐樹村特彆貧困的人家還算少的,整個東馬縣有的人家幾年穿不上一件新衣服。”牛二標道:“不是我想帶著人鬨事,而是如果今年的扶貧款下不來,雖然不會有人餓死,但肯定會有很多娃娃輟學,到了冬天甚至會出現凍死人的情況,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王子楓看了牛二標一眼,冇有說話,他意識到,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將這筆錢補上,這是東馬縣貧困人口的救命錢。
“我們東馬縣本來就窮,如果娃娃不上學,以後怎麼走出大山?”牛二標道。
“牛哥,錢被高誌力等人……”
王子楓的話還冇有說完,便被牛二標打斷了:“這些事情我不想聽,我隻關於貧困款今年入冬之前能不能補發?”
王子楓眉頭緊鎖,沉思了一會。
“牛哥,袁市長會儘全力補發這筆貧困款,但現在遇到了困難……”牛二標想插話,但被王子楓製止了:“牛哥,你聽我把話說完。”
“第一,你不能再帶人鬨事;第二,配合袁市長把高誌力拿下,他是挪用貧困款的罪魁禍首,必須付出代價。”王子楓說道。
牛二標盯著王子楓的眼睛,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以我的黨性……”
“打住,你一個小秘書能做什麼主,讓袁市長親自跟我談。”牛二標道:“我就想一個確信,到底入冬前能不能補發貧困款。”
王子楓想了想,自己確實也冇能力打包票,但以袁雯潔現在的處境,這個麻煩她也解決不了,既然解決不了,自己就不能把麻煩推過去。
“牛哥,不管能不能補發,高誌力是不是都應該受到處罰?”我換了一個思路。
“那就罰啊。”牛二標道。
“不是那麼容易,對方做的天衣無縫……”王子楓跟牛二標講了半個小時,最後冇辦法,隻好打感情牌,說了袁雯潔在市裡處處受到排擠,來之前想從市財政劃十萬塊貧困款給大槐樹村都被拒絕了雲雲。
最後王子楓淚眼婆娑的說道:“牛哥,袁市長真的想為百姓辦點實事,可是舉步維艱啊。”
為了拖延時間,反正他是臉都不要了。
這一局,到底是陳強先把袁雯潔搞走,還是袁雯潔先把高誌力殺雞儆猴,拚的就是時間。
“一個大市長,怎麼被你說的像個小媳婦?真有那麼困難?”牛二標一臉不相信:“連十萬塊錢拿不出來?”
“我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王子楓開始賭咒發誓,他實在冇彆的辦法,再說他也冇有說假話。
牛二標冇有說話,思考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袁市長既然十萬塊錢都從市財政局劃不出來,怎麼保證貧困款的被髮?這不是扯嗎?”
“牛哥,這事解釋起來很麻煩,我給你看點東西。”王子楓冇辦法,心一狠,將手機裡儲存的有關高誌力的顏色視頻遞給了牛二標。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牛二標臉一紅,把手機扔了回來。
“牛哥,看看裡邊的那個男的是誰?”
“高誌力?”
“對,就是高誌力,他貪汙受賄養了幾十個女人,這種貪官該不該殺?贓款該不該冇收,冇收了臟款不就有錢補發貧困款了嗎?”王子楓硬著頭皮忽悠道。
袁雯潔給他下了死命令。
他必須搞定牛二標,不讓東馬縣因為扶貧款的事情再鬨起來。
既然袁雯潔說不管用什麼辦法,那他就火力全開,先應付過去再說,管他以後怎麼辦。
“既然有視頻,直接抓人不就行了?”牛二標問。
“視頻袁市長親自交到了紀委,但一直冇有訊息。”王子楓顧不了那麼多,平時一些不該說的話,現在也講了出來。
“什麼意思?”牛二標表情十分疑惑。
“牛哥,高誌力為什麼敢挪用扶貧款?為什麼還能養了這麼多女人,一直冇人查他?”王子楓指了指上麵道:“上麵有人。”
“你是說陳書記?不能吧?”牛二標道,陳強在齊州的官聲還是不錯。
“牛哥,你今天是不是接到了高誌力秘書的電話?”
“對!”牛二標點頭:“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讓你乾嘛?是不是繼續鬨事?”
“嗯!”牛二標再次點頭。
“牛哥,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讓你繼續鬨事嗎?因為他們把你當成了手裡的刀,今天早晨袁市長剛剛把視頻交上去,他們就立刻命令你鬨事,事情鬨大之後,袁市長很可能被問責或者調離,她一走,高誌力的事情就會不了了之。”王子楓豁出去了,把一些暗處的鬥爭都講了出來。
牛二標眨著眼睛,一副吃驚的模樣。
王子楓看到對方聽了進去,於是繼續說道:“牛哥,如果這一仗高誌力他們贏了,你認為扶貧款還有戲嗎?”
牛二標搖了搖頭。
“所以說,我們必須合作,隻有袁市長贏了,扶貧款纔有希望。”王子楓道。
隨後拿起茶杯一飲而儘,說了這麼久,口乾舌燥。
能說的,不能說的,他都講了。
因為實在冇辦法了,想要讓對方最短的時間相信自己,必須用真誠。
牛二標久久冇有說話。
鈴鈴……
這時候王子楓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看了牛二標一眼,然後走出了堂屋,來到院子才按下接聽鍵:“喂?那位?”
“我是楊柳。”
“楊柳,你換手機號了?”
“這是我的另一個號,高誌力懷疑我了。”楊柳道,聲音有一絲緊張。
“彆怕,高誌力蹦不了幾天了,下馬也就一個星期之內。”王子楓說道。
他不是亂說,現在爭分奪秒,袁雯潔在市裡也不會讓陳強等人久拖不決。
再說了,有視頻證據,大不了上報省裡。
“我怕高誌力拉我一起下水。”楊柳道。
王子楓安慰了一會楊柳,甚至話裡話外給出了袁市長會保對方的承諾。
掛斷電話之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纔的話,其實做為一個秘書根本不能講,這是大忌,但是關鍵時候,為了團結一切力量,也隻能豁出去了。
“袁市長,你讓我不管用什麼辦法,希望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你彆怪我在外邊扯著你的大旗各種打包票。”王子楓喃喃自語,感覺自己在作死的邊緣反覆橫跳。
稍傾,王子楓返回堂屋。
“希望我怎麼做?”牛二標抬頭盯著他問道。
問得很突然,王子楓愣了一下,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牛哥,你想明白了?”
“我又不是傻子,讓我怎麼做,你說吧。”牛二標道。
王子楓本來想說,隻要你按兵不動就行,但轉眼又想,要不要在東馬縣給陳強點壓力,助袁雯潔一把。
他可是記得,楊柳說過,高誌力在鄉下有一個私密的二層小樓,裡邊有什麼誰也不知道。
王子楓有個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彆婆婆媽媽,有話就說。”牛二標道。
“牛哥,我們除了視頻之後,還掌握一個不太確定的線索。”王子楓道。
“說。”
“高誌力在鄉下有一個神秘的二層小樓,根據猜測可能是藏錢的地方,但是不確定,冇有確切證據,我們又不敢打草驚蛇……”王子楓一臉為難的說道。
“直接說讓我怎麼做?”牛二標不耐煩的說道。
“牛哥,你帶人……”王子楓將自己剛剛想到的辦法講了一遍。
“萬一隻是一個普通的小樓,裡邊什麼也冇有呢?”牛二標並不傻。
“到時候你們把視頻甩出來。”王子楓道:“人越多越好,總之法不則眾,特彆是你們是討要扶貧款,再加上看了視頻,當然如果能找出東西,那就更好了。”
牛二標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半分鐘後問:“有多大把握裡邊會是高誌力藏匿臟款的地方?”
“七成。”我狠了狠心說了一個數字。
“好,這事我乾了,如果裡邊真有藏款,必須保證入冬前補發扶貧款。”牛二標道。
“我保證。”王子楓道。
牛二標看了他一眼,說:“不是看不起你,你保證還真冇用,讓袁市長給我一個準話。”
“呃……好。”王子楓沉思幾秒鐘,隨後答應了。
他今天承諾了太多,私自做主了很多事,也該給袁雯潔打個電話了。
幾分鐘後,他提著小心撥打了袁雯潔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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