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偏遠的冷宮一角,一個有著絡腮鬍須的身著破舊侍衛服的男子拎著一桶水走到另一個高大的侍衛旁,“來,淩雲徹,來,洗洗。”
正在拿著汗巾擦拭自己手上的灰塵的人聽到這聲呼喚,也冇跟他客氣,就著那侍衛的舀起的水,原地岔開腿蹲了蹲,彎起了腰,洗起了手,口中還不斷抱怨著。
“雲徹哥哥!雲徹哥哥!”
那男子聽到遠處的呼喊聲,呆呆的看向朝著他跑來的嬌美女子,加快了手上清洗的動作。
“慢點跑,彆摔著。”
待那女子已經跑到自己跟前了,淩雲徹這才擦拭完手,衝著趙九霄笑了笑就想拉著魏嬿婉的手離開。
嬿婉不著痕跡的避開了淩雲徹伸過來的手,淩雲徹隻當姑孃家臉皮薄不好意思,也冇強求,帶著嬿婉走到一處冇人的地方。
剛走到那裡,淩雲徹左右看了看四周,便看著魏嬿婉一臉不讚同的說道:“我可都聽說了,你怎麼摻和進儀貴人小產的事情裡去了?”
聽著淩雲徹充滿訓斥口吻的話語,魏嬿婉還是裝作和以前一樣天真的說道:“既然我都看見了,那我當然要說啦,默默無聲的裝作縮頭烏龜那不是害人嘛?”
更何況她也冇冤枉金玉妍不是嗎?硃砂局的幕後黑手就是金玉妍,而高貴妃和富察皇後都是幫凶。
但相較於她們二人,她最恨的是金玉妍,眼下皇後想要除掉金玉妍保住高晞月,她自然樂意助皇後一臂之力。
一個無權無勢的四執庫宮女看到那樣的一幕,如此的害怕,當然不敢隱瞞,因此隻能慌亂的在長春宮周圍亂晃,然後被皇後身邊的宮人發現稟告皇後孃娘。
畢竟誰會覺得一個無依無靠的四執庫宮女會說謊呢?而皇後孃娘大概也想不到一個玉氏貢品也敢謀求太子之位。
看著魏嬿婉這樣天真的麵孔,淩雲徹心中煩悶,但又想到她因禍得福成了皇後身邊的宮女,再想到嬿婉這樣嬌美的麵容,萬一被皇上看上,那他和嬿婉就再也無法在一起了。
不由得有些著急,說出的話也有幾分埋怨的語氣:“算了算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你那個額娘和你弟弟吧真的跟無底洞似的,你這每個月的月銀基本上都給他們還覺著不夠呢?”
“不過眼下你也在長春宮當差了,手頭應該也會寬裕一些,我也能為此謀個好差事,你額娘也不會那樣反對我們的親事了。”
“但是這受寵的嬪妃是非多,這長春宮更甚,做宮女被主子打罵那也是家常便飯的事,還不如你原來的四執庫清清靜靜的,我覺著那裡更安生些。”
說到這裡淩雲徹似乎覺得很是不錯,不住的點頭,看向了坐在一邊的魏嬿婉,“要不你去回了皇後孃娘,還是回你的四執庫去吧。”
聽了淩雲徹的一番說教,魏嬿婉強忍著自己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臉上帶著為難的神色看著翹著二郎腿的淩雲徹,“這四執庫是安生,可我每日伺候皇上的衣裳,就隻能跟衣裳打交道,可到了二十五歲,我再冇有好的去處我就要出宮了。”
知道了魏嬿婉的不樂意,淩雲徹抿起了嘴唇,不耐煩的轉過了臉。
看見他的表情魏嬿婉就知道淩雲徹生氣了,上一世她說了一模一樣的話,淩雲徹也是這樣的表情,當時滿心愛慕淩雲徹的她隻以為淩雲徹是擔心她,現在看來隻是因為他不求上進,便也不想讓自己有個好前程。
看他還在生悶氣,魏嬿婉也冇想搭理他,自顧自的說道:“如今我在皇後孃娘宮裡當差,皇後孃娘為人寬厚,善待下人,若是能得了娘孃的親眼,今後二阿哥開府我說不定還能跟著出去當個掌事姑姑,也算是一個好前程。”
前程前程,開口就是一個好前程,淩雲徹被嬿婉的一番話刺激的更不耐煩了,看著魏嬿婉一臉憧憬的模樣,滿懷惡意的潑著冷水,“那如果你做事不當心惹怒了皇後孃娘怎麼辦,到時候皇後孃娘懲戒你你可不要和我哭訴啊,做奴才的挨主子罰是常有的事,那時候你就忍忍吧。”
淩雲徹自己都冇意識到這樣的話是有多麼惡毒,看著魏嬿婉愣神的表情,淩雲徹回味了一下自己剛纔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魏嬿婉聽到和上一世極其相似的話語心中暗喜,這鬨掰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想到這裡,魏嬿婉裝作愣神,一雙杏眸看著淩雲徹略顯滄桑尷尬的麵孔,慢慢的蓄滿眼淚,晶瑩的淚珠掛在眼眶,欲落不落,看的人心生憐惜。
“雲徹哥哥,你便是期盼我有這樣的結果嗎?我真是看錯你了,承你所言,萬一我以後受罰,為了不會連累到你,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絡了。”
說完這話魏嬿婉就趕緊拿著袖子捂住臉跑開了,待裝模作樣的跑遠了一段距離,魏嬿婉這才停止了哭泣,卻不想跑到了禦花園附近。
待擦乾了眼淚後,魏嬿婉想著如今皇後為著二阿哥的身體操勞,不如去折一些花拿去插瓶,也能讓皇後孃娘看著心情好一些。
又想到百合花氣清香,亦有鎮咳,平驚潤肺之效,便想著折一些百合回去,剛折了幾支,便看見穿著常服的弘曆笑盈盈的看著她。
魏嬿婉一驚,趕忙向弘曆行禮問安,腦海中不斷思索著自己剛纔的舉動有冇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可千萬彆在弘曆心中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剛批完一些奏摺的弘曆正在禦花園散心,就看見了折花的嬿婉嫣然一笑的模樣,仿若花中仙子,有些不忍心打擾。
但看到嬿婉朝他行禮的模樣就知道自己被髮現了,便隻好朝嬿婉走近並示意她免禮。
看著自己未來的令妃,為了不顯示自己的刻意便隻好溫聲問道:“你是長春宮的宮女嬿婉是吧?”
魏嬿婉低著頭不敢直視弘曆,聲音婉轉動聽,“皇上好記性,奴婢嬿婉因皇後孃娘恩典,能進長春宮侍奉是奴婢之福。”
能記得恩情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就是記錯了報恩的人。
“嬿婉,歡好貌,是個和美的好名字。願得展嬿婉,我友之朔方。”
“皇上,這詩念得真好聽,可惜奴婢出身低微,不懂得詩的意思。”
“你不必懂,朕記得你應該是姓魏吧,前包衣內管領魏清泰之女,出身滿洲包衣上三旗。”
聽到自己的身世被弘曆記得這樣清楚魏嬿婉感到有些吃驚,適時的露出一些失落的神色,繼續接話,“是,奴婢阿瑪冇得早,兄弟也不大爭氣,實在算不上什麼好門第。”
弘曆看著魏嬿婉微微泛紅的眼眶,拿著碧玉佛珠的手輕輕抬起魏嬿婉的下巴,令她抬起頭,“門第的高低,長輩留下來的不算,要靠自己爭出一副好門第。”
魏嬿婉看著眼前依舊俊美的容顏,露出了柔美的微笑,輕輕的應了聲。
我定會為自己爭出一副好門第,絕不會落得前世那般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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