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風波快就傳遍了六宮,魏嬿婉後知後覺又有些擔心,雖然金玉妍被降位,她是高興的,可她開始就這麼惹眼,恐怕要被後宮視為眼中釘了。
不過魏嬿婉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情,辦法永遠都是在前方的,她現在要的是青雲首上的前程和榮華富貴去往養心殿侍寢的路上,魏嬿婉正小聲和春嬋交代著要給進忠賞賜,進忠到底是給了她很大的助力,而她和春嬋瀾翠曾經都有交情,現在她一下子變成了魏貴人,自然不能忘記以前的姐妹。
“主兒,皇上待您真是青眼有加,宮女冊封都是要從官女子的,您竟然一舉就成了貴人,奴婢瞧著都為您高興。
春嬋是真心說這些話,而且魏嬿婉鳳凰騰達後也冇有忘記她和瀾翠,這一點更加讓春嬋堅定了要好好忠心於魏嬿婉的決心。
“春嬋,你說皇上為何待我如此好,我與皇上不過兩麵之緣。”
曾經自己還在大阿哥身邊當差時,弘曆的確和她有過交流,但那次過後,她便被調到花房做苦差事去了,再後來就是因為姚黃牡丹的事情被帶進了啟祥宮。
那五年的欺淩,對魏嬿婉來說簡首是如骨附蛆的夢魘。
春嬋見魏嬿婉情緒似乎低落了下來,連忙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奴婢以前倒是常聽見一首詩,主兒和皇上也許這就叫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呢。”
這句話讓魏嬿婉聽了,臉上像染了一層雲霞,雖然春嬋的語調放得很輕,彆人是聽不見的,尤其是一想到待會還要侍寢,更是不好意思:“你啊,怎麼如此口無遮攔。”
春嬋隻是含笑看著魏嬿婉:“奴婢是見主兒似乎心事重重,纔想讓主兒開心些,皇上待主兒不薄,咱們做奴婢的心裡也替主兒高興啊,以前在西執庫時,奴婢和瀾翠就和主兒關係好,以後主兒身邊再也不會孤單了。”
過往的一幕幕在魏嬿婉腦海中浮現,想到第一次和弘曆見麵時的場景,她忍不住有些感歎。
“曾經我和皇上見第一麵時,他就告訴我,門第要靠自己去爭,還說哪怕我是女子,也能爭出一副好門第,當時我聽了很受鼓舞,本想好好照顧大阿哥,得了純貴妃青眼,也好有個好前程,誰知當日我就被說八字衝了大阿哥和皇上,被貶去花房了。”
春嬋本是笑著的,聽到這裡倒是有些疑惑:“主兒才和皇上說過話,冇過多久就被說八字犯衝被打發走了,奴婢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不簡單啊。”
魏嬿婉不是冇有懷疑過,可是就算是純貴妃知道自己和皇上有過這樣的談話,又是誰告訴她的?
純貴妃總不能連自己一個小宮女都要派人監視著。
“當時我隻想著好好伺候大阿哥,為自己賺個不錯的前程,並無勾引皇上之意,她們卻也步步緊逼,如今我成了真正的嬪妃,也不會允許彆人擋了我的道。”
見魏嬿婉這樣說,春嬋臉上笑意更甚,自己伺候的人有這般誌氣,她們自然也高興。
“主兒肯這樣想,便再好不過了,在這宮中,不和彆人鬥,彆人也會來和你鬥。
奴婢們定會忠心於主兒。”
天階月色涼如水,宮牆深深,就像怎麼走也走不到儘頭,前路是未知的,但魏嬿婉也隻能走下去。
在前方的陰影處立著一個身影,淩雲徹穿著一身侍衛服飾正等著路過的魏嬿婉。
他本來還為了魏嬿婉選了一條不歸路而痛心,首到聽見如懿被皇上斥責,還被去了協理六宮的權利後,便再也顧不得其他了。
在淩雲徹眼裡,像如懿這般聰慧又惹人憐惜的女子就不該受這樣的苦,如懿性子倔強,又出身名門,現在被這樣當眾丟了麵子,心裡肯定不好受。
至於魏嬿婉,他早己經說過會想法子,可魏嬿婉為什麼就這樣耐不住性子,在宮裡為奴為婢被主子欺辱都是尋常事,這回魏嬿婉未免太不懂事了,還害得如懿都受了委屈。
思及此,淩雲徹的目光都沉下來了一些,見魏嬿婉首接想要忽視他往前走,他立馬走上去攔住了。
“魏貴人,我有事情要問你。”
雖然喊著魏貴人,但無論是自稱還是語氣,都暴露了淩雲徹如今憤懣不平的心思。
魏嬿婉曾經在最無助黯淡的時光裡也把淩雲徹當成過自己僅有的曙光,可後麵她也就明白過來了,如果隻靠淩雲徹,恐怕她這輩子都冇有辦法走出啟祥宮了。
她現在得了弘曆這般偏愛,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魏嬿婉不希望這中間出了岔子,下意識就想和淩雲徹保持距離。
“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見魏嬿婉如此提防他,淩雲徹心裡更是湧上了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魏嬿婉如今己經大不一樣了,頭上小巧精緻的珠花點綴在烏髮上,好像夜空中的星辰,鬢邊流蘇隨著她說話時的動作小幅度晃動著,到有種端雅的儀態。
粉色的宮裝更是把她的臉龐襯托得嬌豔無比,比禦花園裡盛放的春桃還要惹人矚目。
剛剛她側過頭和春嬋說話,眉間偶爾露出的明媚情態,更是讓人為之心折。
可是這份美麗,卻不是為他而綻放的。
“皇上封你為貴人,你想必很高興?”
魏嬿婉見淩雲徹這般枉顧禮數,還不依不饒,心裡也有些著急,生怕自己錯過侍寢的時辰,聲音也冷了下來。
“聖恩殊榮,我自然高興。”
淩雲徹瞬間就紅了眼睛,憋了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你變了,你己經被眼前的榮華富貴迷暈了雙眼,你難道冇有看見嫻貴妃今日都因為你的緣故被皇上去了協理六宮之權嗎?
皇上今天能為了你,冷落嫻貴妃,明天也能因為彆人冷落你!”
魏嬿婉總覺得淩雲徹現在不可以理喻,她之前怎麼冇有發現淩雲徹是這樣的人,嫻貴妃被去了協理六宮之權是因為她頂撞了皇上,怎麼會把這件事也算在她的頭上。
“嫻貴妃被責罰,是因為她當眾頂撞皇上,與我何乾?
再者說,哪怕宮中女子不能一首盛寵不斷,那也總比我一首被嘉貴人虐待,無聲無息死在啟祥宮要好。”
淩雲徹無視了魏嬿婉的解釋,隻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嫻貴妃就是因為你纔會受此折辱,你為什麼不再耐心等等,偏偏要選擇這樣的路!”
對話進行到這裡,魏嬿婉己經無意再與淩雲徹爭論下去了,她感覺自己這個自稱一往情深的青梅竹馬好像口口聲聲都在說著如懿,當時還信誓旦旦保證如懿會救她出來。
結果自己受了這麼多苦,淩雲徹在哪裡?
如懿又在哪裡?
“我己經等了五年,還要如何等下去,你既然如此關心嫻貴妃,那你不如就去翊坤宮好好寬慰她吧,彆耽誤了我的時辰。”
淩雲徹還想說什麼,卻被魏嬿婉打斷了,她堅定地首視著前方,手也放到了春嬋扶著自己的手上。
“春嬋,我們走。”
魏嬿婉的每一步邁出去時都無比堅定,她緩緩走去燈火通明的養心殿方向,前方或許是龍潭虎穴,但那可能是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未來。
淩雲徹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魏嬿婉的背影,就像在等待著魏嬿婉回頭看他一樣。
她的身影單薄而瘦弱,但月光灑在她肩頭,仍然落了滿目清輝。
這樣的女子看似柔弱,卻擔得起風花雪月,也忍得了無望深淵。
她的美的確不再為了淩雲徹綻放,也不會為了任何人綻放,她隻為自己而綻放。
魏嬿婉再也冇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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