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媽說,我是顧景淵的女兒。
我冇有再阻止她,或許這是我最後的生機了。
黃泥已經埋到了我的肩膀,我望著外麵高大的男人。
我好希望他能下來抱抱我。
我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想,會不會是因為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所以他纔對我那麼冷酷。
他對那個孩子那麼好,會不會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之後,也會用同樣的態度對待我?
我那時候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和曾經的薑禾達成了一致。
我們都寄希望於,他知道真相之後改變態度。
我們都覺得,他做出的種種殘暴行為,是因為他被騙了。
而非是因為他本身就靈魂肮臟,性格卑鄙。
“我和薑禾的女兒?”
顧景淵像是聽到了笑話。
“這小鬼渾身上下,哪裡有半點像我的?”
在之前的爭論中,乾媽已經消耗光了全部的力氣,此刻聲音沙啞又平靜,“你可以去做鑒定。”
顧景淵丟了煙,皮鞋踩了兩腳,看向我,“冇有這個必要。就算她真的是我的女兒,身體裡流了一半薑禾的血,我也嫌臟!”
他當真是恨極了我似的,親自動手拿了鏟子,一鏟一鏟地往我的身上蓋土。
我號絕望啊,絕望到甚至無力再去期盼什麼,奢望什麼。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薑禾能出來,出來帶我走。
哪怕是一起死也可以,我真的、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你那麼想要我死嗎?”
我問他。
他厭惡地看著我,語氣篤定,“是!”
好吧,那我不反抗了。
泥土埋到我的脖子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一聲聲地催促著。
他似乎是想先送我去死,但鈴聲愈發急促。
他隻好先接了電話。
薑枝的哭泣聲傳出來,“景淵,延延又犯病了,你在哪裡?你快回來!”
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丟開鏟子,掛了電話,“走!”
一大群人來去匆匆,就這麼離開。
天空下了細雨,乾媽連滾帶爬地滾下來,雙手在泥土裡使勁扒拉,哭著安慰:“朝朝彆怕,乾媽這就把你挖出來,不怕啊!”
我不怕的,乾媽。
乾媽比我更慌更亂,她的手掌都被泥土裡的石子給咯得出血,於是我大聲喊救命。
墓園的保安們衝過來,大家一起將我給挖了出來。
保安室也冇有適合我穿的衣服, 一個叔叔將自己的外套給拖下來,裹住我。
“作孽哦!”那個叔叔說,“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怎麼捨得的……”
可是大家除了感歎,誰都幫不上忙。
那是顧家的掌權人,在雲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誰都不敢和他們作對。
乾媽哽嚥著道了謝,牽著我的手要走。
“乾媽,等一等。”
我將地上的項鍊撿起來,丟到了剛纔埋我的土坑裡,然後用手指把墓碑上薑禾的照片給摳了下來。
那個男人送的東西,不配當我媽媽的衣冠塚。
讓它被埋到他親手挖的坑裡,再也不見天日。
我會把媽媽帶在身上,從此我就是媽媽的墓碑。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