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已經連續三個月未收到沈詞安的書信了。
就算是送信的人中途出了一些差錯,可是連續三月未有一封書信這也實在是過於反常了。
沈詞安是一個信守承諾、心思細膩的人,他知道林溪收不到信一定會擔心,每月一封書信也成為了兩人之間的一種默契。
如今的通訊中斷,那麼一定是沈詞安那邊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林溪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她決定收拾打點好醫館中的一切,然後孤身入京。
儘管林溪心中所求僅是生活安穩,她貪戀眼前雖拮據但平淡普通的日子,她害怕京城富庶之地的權勢橫行。
但是沈詞安於林溪而言,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林溪經過多方打聽和介紹,終於找到了一個每年都入京運送貨物的車隊,這個車隊每年都會在林家村附近停留歇腳,今年剛好被林溪碰到了。
林溪幾乎用儘了自己全部的積蓄,才說服車隊隊長願意搭載自己一程。
林溪在車隊上換上了男子裝束,事事小心謹慎。
她身上的貴重物品隻有蕭慕陽給自己的那一塊玉佩,在這個偏僻小鎮無法典當,她隻能帶著到京城以備不時之需。
林溪一開始本不得車隊人的待見,但車隊才走了2日便有人身體不適但很快便被林溪醫治好了。
許是沾了自己醫術的光,她這一路都頗得照顧。雖然坐不慣古代的馬車,但也算是冇有遭多大的罪。
雖還是在寒冬臘月,但越遠離北境,風雪之勢便越小,林溪坐在轎中,也算是欣賞了這一路的自然美景,經曆了一遭古代的長途旅行。
在這個時代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從未走出過自己出生的地方,又有多少人被迫顛沛流離最後死於路途之中。
林溪能夠有這樣順利的出行,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不知這一路走了多久,但也算是在年關之前入京了。在城門口之前,林溪便和車隊的人分開了。
前方城牆上的“京城”二字已映入了眼簾,不愧是京都繁華之地,連城門都與他處不同顯得格外巍峨堅實。
林溪保持著仰視的姿勢,看著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長途奔波的她臉上已顯倦容,寒風吹起她額前的碎髮,竟顯得有些滄桑與悲涼。
“這城門口真是熱鬨”林溪不由感歎道。
而進入城門之後,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之聲此起彼伏,果真是繁華之地,叫人容易迷了眼睛。
林溪本還在心中盤算著應該如何開始找尋沈詞安的訊息,就聽到一陣喜慶的奏樂,應該是哪戶富貴人家今日有喜事。
林溪隻得隨著人群立馬往街邊靠,然後湊著熱鬨看著從遠處走來的迎親隊伍。
這也是她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大場麵,心中自然充滿了好奇,眼巴巴地隨著人群看著奏樂的方向。
但她很快就被現實給了當頭一棒,一盆冷水澆得林溪心底徹底冰涼,她聽到了周圍人議論的聲音:
“今日沈將軍府迎娶了當朝的公主,這真是朝廷的一件大事呀。”
“聽說這沈公子才認祖歸宗不久,之前還在偏僻的北境窮苦度日,如今就成為當朝駙馬了,真是讓人羨慕呀。”
林溪耳邊的奏樂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但她還是清楚的聽到了旁邊兩位婦人的話語,真真切切地全都聽到了。
她隻感覺自己有點站不太穩,人恍惚了兩下。
但是因為周圍看熱鬨的人實在過多,林溪被推搡著竟又清醒了兩分。
她目光始終看著迎親隊伍的方向,她雖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就是不死心地盯著前方甚至期盼著有奇蹟發生。
終於,她看清了身著紅色新郎官禮服的人。
真真切切,就是沈詞安。
他正滿臉笑容,身著紅色喜服,騎著高大駿馬,向沿街的百姓回禮同樂。
林溪的耳邊還是響著震耳的鼓樂和喜氣的鞭炮,街道上滿是人們的笑論之聲。
可她的眼前卻已經變得越發模糊了,她知道自己的眼眶中一定被淚水籠罩著了。
沈詞安已經越來越近了,鼓樂已經震得林溪開始發暈了,
終於,就在沈詞安走到林溪附近的道路之時,林溪選擇了轉頭離開。
林溪還冇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於突然了。
她一路跋山涉水經曆千辛萬苦而來,卻看到了這樣的場麵。
這一瞬間林溪說不出恭喜,也經受不住他的回禮。
她可以接受沈詞安成為彆人的丈夫,畢竟在這個時代,將軍府嫡長子怎麼可能娶一個平民女子為妻呢?
21世界都尚且講究著門當戶對,更何況是如今這個時代,男子身上揹負的都是家族的命運,他活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活,更是為了整個宗族而活。
可是林溪不能接受他就這樣突然斷了與自己的聯絡,畢竟林溪可是將沈詞安當成了最親的親人,也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親人。
曾經那個會給自己煮雞蛋麪的鄰家哥哥已經消失不見了。
而在林溪的心裡,她清楚的知道,和沈詞安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從前再也回不去了。
在這個世界,她又變成了孤身一個人。離彆纔是最永恒的主題,失去纔是必然的結局,曾經已經擁有過那些溫暖就已經足夠了。
她冇有立場也冇有理由去質問沈詞安為何不與自己聯絡,或者成為駙馬就是他們不再聯絡的原因。
又或者他有何種難言之隱,但是無論是何原由,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林溪轉頭走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決絕,儘管她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方,儘管她現在頭暈眼花,但是她堅信此時的離開是正確的。
終於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林溪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沿著街道邊的牆壁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了下來,耳邊卻還能聽到那喜慶的奏樂之聲。
整個世界的人都彷彿在祝福著這場婚事,隻有她自己一人在獨自悲傷。
而正在強顏歡笑的沈詞安其實已經注意到了林溪的身影,那在人群中逆流而去的身影格外的明顯,身形也和林溪非常相似。
隻是沈詞安冇有看清那人的正臉,連背影也隻是匆匆一瞥那人便穿入了街道。
而且他堅信林溪幾乎是不可能入京的,畢竟自己曾在信中多次提過都始終堅定的拒絕。
於是那個倉皇而逃的瘦弱背影隻是讓沈詞安略微懷疑了幾秒之後便拋諸腦後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那可怕的猜測,他冇有勇氣麵對。
對他現在而言,最主要的事情是儘快結束這場婚禮保住沈家的權勢與地位。而林溪,是他從小到大就喜歡的人,等到這邊情勢穩定之後,他再去和林溪解釋以尋求她的原諒。
林溪此時終是支撐不住暈倒在了街道旁,眼角還留著淚痕,碎髮也隨意散落在臉頰上。
而朝著林溪的方向走來了一群人,在最前麵的那一位步履帶著些匆忙但依舊沉穩,麵色有些凝重但又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他毫不猶豫的抱起了林溪,然後走出街道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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