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艄公將船緩緩向岸邊靠去,她明白這是要停下過夜了,便緩步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
“娘子還醒著呢!”艄公見她出來,打了聲招呼。
她對艄公點點頭,輕聲道:“辛苦船家了。”
“哪裡辛苦,吃的就是這碗飯。我們晚上在這個渡口停一夜,安心睡覺。明日一早再出發。”艄公嗬嗬一笑,又說道:“娘子若是有什麼東西想要采買,明日清晨也可上岸,這個渡口過去不遠正好有個早市,買些吃食什麼的都有。”
正說著,突然聽到岸上有人高聲叫:“那邊可是船家?”
艄公忙答道:“正是,請問客官有事?”
“請問船上可還有空位?”那人又問,漸漸走得近了,夜晚天光暗淡,四周黑漆漆的,勉強能看出似乎是個青年男子。
“有倒是還有,不知客官要去哪裡?”艄公有些猶豫,畢竟半夜來渡口坐船的人,極為少見。
“某本來今日雇了船要去同洲,可與友人道彆時多飲了幾杯睡死過去,竟錯過了船。隻得一直等在渡口,看還會不會有船經過,果然就等到了船家,這是某的運氣。”那人說著,走到近前,是個書生打扮的少年郎君,皮膚白皙麵容英俊,隨身帶了包袱行李,他對艄公供了拱手,道:“還請船家捎帶上我,必有重謝。”
“重謝倒不必,既然如此,郎君請上來吧。”艄公仔細打量過後,覺得這少年怎麼看都不像凶惡之人,又是孤身一人,便鬆口讓他上船了。
顧嬌仍站在甲板上,她看著那文弱的少年書生,眼神一凝,卻冇有說什麼,低頭回去船艙裡了。
少年書生自稱姓餘,上船後對艄公幾番道謝,就自己進艙去找地方睡了,倒是個安靜又省事的性子。
胡郎把那三個書生都喝趴下,自己倒還清明得很,回到船艙內,偷偷對顧嬌說道:“怎麼突然多了一個?”
顧嬌搖搖頭,對他道:“是個書生,半夜上來的。”
頓了頓又低聲說:”快睡吧。”
胡郎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點點頭,坐下假寐,不再說話了。
第二日清晨,餘姓書生早早起來,與船上眾人施禮招呼,十分誠懇道:“昨日某夜半登船,想必打攪了各位清夢,在這裡與各位賠禮了。”
又說:“某帶了些家鄉特產,各位要是不嫌棄,還請嚐嚐,甜個嘴兒。”
眾人一看,原來是小寒具,乃此地的特產,是用麵做成小麻花放在熱油鍋裡炸後再裹上蔗漿的一種小點,寒具炸的酥,入口脆且甜,又極香,點心雖小,卻費油費工,蔗漿也不便宜。點心不過手指頭長短,少少一小包,也不是平民百姓家捨得買來做零嘴兒吃的。幾個書生倒也罷了,貨郎與老夫婦平日裡大約很少吃到這樣的點心,覺得怪金貴的,也不好意思多拿,捏一個放進嘴裡,吃得眉開眼笑。
餘姓書生捨得拿這點心出來隨手送人,可見他家境富裕,不愁衣食。
胡郎也拿了一個,卻冇有吃,隻拿在手裡看了看,做了個吃的樣子,暗暗將那寒具藏在袖子裡。
不多時,三個要去同洲的書生就與餘生混熟了,幾個人坐在一起高談闊論,又討論實事文章,餘生談吐生風,口若生花,一茶一酒,隨口就能吟出絕妙詩句,而論經史也見解獨到,言之有物,讓另外三個趕考的書生拜服得五體投地,一天下來,四個人幾乎都要結成異姓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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