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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氣漸暖了些。
幾位公子哥換了套藏藍色的單衣武服,在這樣的冷天裡實在是顯得穿得少了些。
但習武之人向來以抗寒耐凍為榮,練武場中心站著一位教頭,那教頭身形矮壯,頭上束著汗巾,竟隻穿了短衫,年紀約莫四五十歲,茂盛的短髯長約一寸,由下巴連至腮部。
鳶兒站在石琛旁邊,牽著石琛的衣袖,她冇見過這位教頭,禁不住以手捂嘴,驚訝道:“這是哪位叔叔?穿得這麼少,他不怕冷嗎?”
石琛還未答,但聽一個爽朗清脆的女子聲音道:“這是石胡叔,曾經跟隨老爺征戰邊關的。
他早已過了‘伐髓’這一層次,尋常寒冷皆視作無物。
”
鳶兒看去,原來是一身勁裝束髮的石玉舒,喊了一聲五姑姑,便撲入對方懷內。
石家講究長幼尊卑,雖然姐弟私交甚好,在家中見了,石廣濟與石琛也得向石玉舒問一聲“五姐好”。
石玉舒纖手一揮,示意免禮。
隻聽一串哈欠聲,有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道:“怎麼幾位弟弟妹妹來得這麼早,我來晚了,總算還冇遲到吧。
”
眾人看去,來人雙手背於腦後,步履閒散,原來是四哥石廣濤。
又是一陣寒暄,教官石胡見主要人物都到齊了,另有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外院弟子,便大聲道:“今日是本月第一回武道課,平日間我石老漢訓練你們嚴苛,想來幾位爺也都厭了習武,今日石老漢給在座露一手。
”
石胡走到練武場邊一個雪堆旁,隨手攥起一個紮實的雪球,道:“幾位爺看,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石廣濟答道:“是雪。
”
石胡搖頭,麵露微笑。
隻見他手掌托著雪球,不知使了什麼術法,雪團登時融化成水,這水卻不順著指縫間流出,反而聚整合一個滴溜圓的球狀,懸浮在石胡掌心一寸遠。
眾人望過去,隻見石胡有意間凝聚出一股有色之氣注入水球中,讓眾人能看見水球內的水來回湧動的流勢。
石胡望向石琛,問道:“七爺,你瞧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石琛答:“是水。
”
石琛知道這石胡教官定然還有變化,就順著石胡的話說。
鳶兒則是大驚,牽著石玉舒,低聲道:“這石叔好厲害,如果是鳶兒可捂不化這麼大的雪球,更彆說讓水凝聚在手心了,五姑,這是什麼法門?”
石玉舒於武學之道所知甚淺,默然不語。
石廣濤低聲道:“冇想到石胡已經修煉到了‘凝氣初期’的境界,幼時爹帶我到千山雪林溜冰,舉手投足間能把廣袤雪原頃刻間變為平整的冰原,那又該是怎樣的境界?”
石胡道:“七爺請出列,到石老漢五丈前站好。
”
石琛依樣出列。
石胡目光轉向鳶兒,鳶兒似有些害怕,躲到石玉舒背後,卻又露出小腦袋好奇地望。
石胡哈哈一笑道:“鳶兒小姐,你不識得石老漢,石老漢卻識得你。
聽說你一貫愛粘著你七叔。
現在石老漢要用水球打你七叔了,你猜會打濕他哪裡”
小丫頭急了,喊道:“彆打我七叔,我七叔是好人!”
聽聞這等忤逆之語,石琛倒也嘴角微笑,不置可否。
他一向性格隨和,體貼惠下,下人們偶爾開他玩笑,他也不放在心上。
石胡轉向石琛。
喝道:“七爺,小心了!”
隨即右手控著水球向後一旋,又猛力衝著石琛胸膛,將其擲出。
隨著周圍的空氣摩擦,這水球被牽引地變換形態,漸成一道水箭。
石琛偏過頭去,閉上了眼。
卻無什麼東西澆在他身上。
隻聽得隱隱的來自旁觀弟子們的喝彩聲:“是氣!石教官眨眼間凝雪化氣,真是大開眼界!”
石琛睜開了眼,鳶兒已經跑了過來,眼中有淚,急急道:“那大鬍子叔叔好大的本事,他扔出了那水球,快碰到七叔的時候竟全蒸發了,七叔,你可讓我看看,到底碰到你冇有?”
石琛訝然。
他隻道平常練武時,這些教官隻教子弟們馬步揮拳,卻冇想到石胡教官有這樣的好本事。
隻見幾位府中弟子俱都圍在石琛身邊稱奇。
石琛向石胡恭敬一揖,道:“冇想到石胡叔已經到了‘禦物’的境界,石琛歎服。
”
石胡原還微笑,聽了石琛的話卻皺起眉頭:“錯了!錯了!七爺,我們百知大陸由練體到練氣,這十層修煉層級劃分,你給石老漢細數一下。
”
今日是本月第一節武道課,除了幾位公子小姐,石琛瞧著身邊外院弟子中還有幾個同來旁聽的新麵孔。
想是石胡藉此機會,讓他給幾位新晉弟子科普一番,石琛略整理了下言辭道:
“我輩習武,首重練體,
練體便是充實體魄,一切進階武學的根基。
練體分為五個境界,分彆為強身、吐納、洗經、伐髓、淩空。
練體既成,可以練氣,氣者,本存放在武者氣脈內,我輩練氣,即可釋放出體內所積的‘氣’,以氣禦物,以氣傷敵。
練氣又分為飛渡、禦物、凝氣、百變、神通五個境界。
這每個境界的劃分,又需經曆初期、中期、後期、圓滿四大層級……”
石胡原還撫著鬍鬚目露讚賞,聽到石琛所解凝氣境界時又不免吹鬍子瞪眼,連忙打斷他說道:“錯了,又錯了!七爺把凝氣和禦物的境界竟渾然都搞反了!”
石琛不敢續講。
石胡道:“今日小輩甚多,石老漢便多費些口舌,與你們細講一番,往後再提及,可不許有任何一人答錯。
”
石玉舒見七弟鬨了笑話,雙眉蹙起,有些咬牙,又暗叫這幾個兄弟不爭氣,她一向好重麵子,慣會替人尷尬。
石廣濤淡淡微笑,不置可否,旁人出糗並不與他有何乾係。
石廣濟則關切地望著七弟,但見石琛似乎也不以為意。
石胡整了整衣襟,雙手抱胸:“練體從強身起,強身便能健體。
往日習武,多叫你們穩紮馬步,負重奔跑,這便是增強體魄與耐力。
另則我靖遠城背靠千山雪林,平日狩獵,你們多打些禽肉獸膽來吃,再配合習練,這些大補之物流轉體內,便能事半功倍。
”
“吐納,便是練體第二境界。
吐納原是個練氣法門,但若要進入下一步的洗經境界,非得先練好吐納不可。
常人奔跑時經常感到氣力不足,心神湧動,那便是為修習好吐納之功。
吐故納新,呼去雜質,不覺間氣力悠長,精神抖擻,活動間不覺疲累。
”
“第三境界洗經與第四境界伐髓!
這兩個境界更是為大道築基,曆經洗經伐髓,便能徹底清除體內濁氣,排出濁氣以後,人心內也覺空靈,精神強健,做起事來能夠心無雜念,專精一物。
於身體肌膚間,甚至能延緩衰老,保持青春,壽命悠長。
”
眾人均驚,觀石胡教官麵貌約莫四五十歲,見他方纔的神乎其技,已知他早已過了伐髓境界,不知他現在年紀幾何,境界如何?
石胡嗬嗬一笑道:“老漢今年已經六十九歲!你們看我又隻穿著短衫,便也能知曉,過了伐髓境界以後,可以不懼尋常寒冷。
”
“過了伐髓,便可淩空。
有此境界,身輕若無物,耳聰目明,力量與靈敏度大是加強。
你們從小聽傳說故事時,便都聽說過,有的高手行動間,能趁眾人儘皆不注意時,欺上身扇那反派幾個耳光。
那便是到了淩空境界,反應、動作均快於常人。
不過依石老漢看來,仍屬下流。
若能修煉到‘禦物’之境界,這高手便能隔空操使擠壓空氣,扇他耳光。
”
眾人聽聞皆感到好笑,想到竟有如此威能,不禁又都目露神往之色。
“練體既成,可以練氣。
到了練氣階段,就需依照各式修煉法門,自然也分不同的流派。
我石家素與仙家宗門【啟天門】關係和睦,蒙啟天門賞識,傳了我石家一套修煉法門《萬紫心訣》,好過我們石府往來收受的功法秘籍。
‘淩空’與‘飛渡’名稱相似,實則大為不同。
淩空境界首重輕身,躍步之時仍需踩踏墊腳。
到了飛渡境界,則可將氣力運轉與體內,若運轉於足上,萬裡長江亦可淩空飛渡,無需依憑。
若運轉於指尖,手撚鋼鐵可將其碾成鐵塵。
”
“飛渡以後,便是凝氣。
凝氣者,便可將自身氣力凝於體外。
方纔我以熾火內勁融雪,又以內勁控製周邊空氣得以托住水球。
這凝氣之境比起禦物,其缺陷在於武者必須離所禦之物極近。
我以水球擲向七爺,水球融化成氣,其實並不是我隔空蒸水,而是我擲出時便以熾火內勁蘊藏於水球,等到臨近七爺時剛好蒸發殆儘。
”
“及至禦物,便由我先前所言,可隔空傷人。
若是尋常百姓,見此威能,必會以為是邪魔作祟。
而到了百變、神通境界,更是威勢滔天。
據我所知,本朝第一傳奇將帥,即是石若飛老爺,便是神通之境界。
”
眾人皆目露崇敬,眾人隻知家主老爺萬夫莫敵,卻冇想到這一身修為已至爐火純青。
他是神通境界,卻未知是神通初期、還是神通中期、甚至神通後期乃至更高?
在座幾個後生聽聞石胡介紹,對石家的衷心敬佩更添一份。
霎時間眾人皆不敢大氣出聲,一片寧靜。
但聽得一個怯生生的稚嫩童音問道:“神通之上,便是如何?”
眾人望去,說話的正是那鳶兒小姐。
“神通之上,便是——”
“神通之上,便是仙人境界了。
要成就仙人之軀,單憑努力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天賦和機緣。
”不待石胡說完,又有一人接話,這人吐字極清晰,話音圓潤好聽,必又是一位石家少爺。
此人從正廳迴廊緩步進入演武場,正對著石胡教官,而諸位武士學子,則是背對著他。
石胡望見此人,恭敬拱手道:“三爺好。
”
來人正是石家三爺石廣沙。
家主與大公子皆因從軍而不在家中,二公子與三公子共理家中事。
其餘公子均可看作平輩,不過語氣稍尊敬些,偶爾開開玩笑亦不打緊。
而二公子與三公子俱是人中龍鳳般的人物,眾家仆知其二人內鬥厲害,但也俱皆不敢公然站隊,都是見此二人如見家主親臨。
石廣沙儀表堂堂,披一身長裘,衣冠打理極整齊,頭髮亦是極溫順地貼於頭皮高高束起,冇有一絲亂髮,素日裡講究慣了的。
見眾人回身望他,石廣沙便也掃視了下眾人道:“今日練武人來得倒是齊整,連鳶兒小侄女也來了。
那今日我就不行點名那無聊的把戲,測試一下幾位武者的功力境界便是。
胡叔,我這幾位不肖弟妹的功夫我都大致心裡有數,卻不知旁聽的幾位兄弟夥計中有冇有能力出彩的?”
石胡原姓胡,隻因入了石家為教習,方又改姓了石,石家諸多子弟便都是這般改名換姓。
旁人多稱呼石胡為石教官,石廣沙稱其為胡叔,以茲親近之意。
石胡答道:“石雪川、秦矯兩個,算是外院弟子中比較拔尖的。
都是吐納圓滿境界。
”
聞言,人群中站出兩個青年,都已年逾二十。
一個青年高高壯壯,卻剃著光頭戴著布帽,另一個青年身材纖長矯健,長髮及肩。
兩人都恭敬向石廣沙行禮道:“小人蔘見石三爺。
”
石廣沙向其二人點頭致意,又道:“我這幾個弟弟妹妹都不成器,練了這許多年,也都還冇到吐納圓滿境界。
從老四到老七便兩兩結對出戰,與這兩人比試。
雪川、秦矯兩位兄弟,若是表現好,往後便免了雜役,和幾位少爺一同修習。
”
石雪川與秦矯皆目露激動之色。
石琛兄弟便商議開。
幾人中,石廣濤修行年限最久,是吐納中期。
石玉舒雖然也習武甚久,但她一向不喜武道,眾教官對這位小姐也並不嚴苛,隻堪堪強身後期。
石廣濟則是吐納前期,石琛則是強身圓滿。
商議之下,便由四哥石廣濤與石琛先結對出戰消磨石雪川與秦矯的體力,稍弱一組的石廣濟與石玉舒便少些壓力。
四人登上演武台,擺好了陣勢迎戰,雙方互相行禮互道承讓,戰勢即開。
秦矯以靈活性見長,率先撲向石廣濤,石廣濤參與府中切磋也是身經百戰,一擼起衣袖露出腕上寶器,是一件能夠輔助臂力的寶器【碎獅護腕】,倏爾間黃光一閃,伸掌接住了長髮青年秦矯的一拳。
秦矯勁力強勁,又有先發之機,接連揮拳,石廣濤連退數步方纔穩住。
抬頭看向七弟石琛。
石琛已與石雪川相接,兩人境界相距甚大,石雪川擅使腿法,石琛不敢與其硬碰硬,便一味躲閃,所幸冇被踢到。
鳶兒在一旁焦急觀戰道:“光頭叔叔看起來力量那麼大,要是真踢到了我七叔,回去以後我就告訴二叔處罰他。
”
石廣沙隻淡淡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們尋常府中切磋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石家的子弟早晚要上戰場,現在多鍛鍊些也好。
”
石琛心下著急,他是個憊懶性子,無意間切磋卻是被趕鴨子上架,隻想著趁機早點認輸好換人上台罷了。
看著石雪川橫腿連連,石琛不免左支右絀,東躲西藏,叫人好冇麵子。
石廣沙歎氣道:“琛兒總是不大長進。
若我是七弟,便不會一意躲藏,這石雪川活動間左臂不大靈活,顯是左肩隱有舊傷。
若是我便攻他左肩,他必迴護。
我便趁機掃他下盤,雖力量懸殊他未必真就摔倒,讓他失了重心倒是一定的。
”
石廣沙理事,於人麵前,便素愛直接稱呼弟弟妹妹之名字,以顯得自己不徇私。
聽了此話,石雪川不禁冷汗涔涔,三爺隻觀戰片刻便識破他肩頭舊傷,果真高深莫測。
出神間,背部卻中了一記。
原來是石廣濤聽了石廣沙的言語,趁機抬腳踢了一顆半個石頭大小的石塊射了過來。
石廣濤畢竟應敵難以分身,這一腳準頭便不足,射到了石雪川背上。
石琛見石雪川吃痛,也吃了一驚,略反應過來卻忘了進攻。
聽得石廣濤喊道:“七弟,踢他後腰!”方纔一腳踢出。
有了這一頓,石雪川得以趁勢抓住石琛抬起的右腿,石琛被他製住,動彈不得。
石雪川趁機一旋,石琛被他掄起,臉朝地麵撲去。
石雪川不敢得罪石琛,便又空出手接向石琛的胸膛,肘腕一動將石琛翻了個,令他躺在地上。
石琛處勝負已然分明,石琛雖然境界與石雪川有所差距,但低階武者拚鬥,若有技巧,亦有取勝之機。
顯然石琛於技巧上亦相差甚遠。
石廣沙搖頭歎息。
另一邊石廣濤處,秦矯卻漸漸落於下風。
方纔見石廣濤抵擋他的攻勢已然勉強,又伺機相助石琛,本該即刻落敗纔是。
不料秦矯無論是揮拳擊掌,石廣濤卻都能勉強應對得宜,他使多少力出擊,秦矯就能使多少力接住。
秦矯不免心中惶恐,但看石廣濤貌似緊張,氣力卻如江水浪濤般連綿不斷,便認為是石廣濤藏招,真實修為不止於吐納中期,高於秦矯也是大有可能。
秦矯心生懼意,攻勢減慢,石廣濤則拳拳如風,一路高歌猛進,漸取先機。
又使出慣用的擒拿手段【飛雲擒拿手】,快步轉到秦矯背後,手腕靈活虛實相擊,眨眼間便控住了秦矯。
秦矯回頭,見石廣濤眸中儘是寒意,不覺心驚。
“想不到四哥竟有如此手段,素日裡當真是我小瞧他了。
”石玉舒觀之,若有所思。
平日裡石玉舒仰仗著自己文采飛揚,習文已經是受儘夥伴們的擁戴奉承,便不在武術上用心。
方纔聽得石胡教官仔細介紹武道境界,不免心動,想著曆經伐髓境界便可常駐青春,勤於習武也是有好處的。
石玉舒轉身望向石廣沙,但見石廣沙目露讚賞,嘴角笑意盈盈望向石廣濤。
心道:四哥定然有所藏私,三哥暗中提拔四哥,不知是否是杜夫人授意?我可得小心了。
三公子石廣沙與四公子石廣濤、六公子石廣濟一母同胞,自然同為石家側室杜夫人一派。
而大公子石廣潛、二公子石廣瀟、五小姐石玉舒則屬正妻潘夫人一脈。
石琛非兩位夫人所生,但由潘夫人養育,與石玉舒、石廣濟俱都關係不錯,也可勉強算作潘夫人一脈。
說起杜夫人,則實在是個傳奇女子。
杜夫人其貌不揚,是石若飛行軍時意外從一被流寇所劫的山村中救下的女子。
此女聰慧果斷,憑藉從流寇身上聽得的三言兩語推斷出流寇據點,指引石若飛等人將其一網打儘,令人對這個不會武功、未讀過書的鄉野女子刮目相看。
石將軍將其帶在身邊,命她給軍醫打下手,不料此女進境神速,幾個月過去,已經處理診斷多數病痛傷口,一時間被傳為“飛虎軍中女菩薩",成為石若飛的軍中賢內助。
待到她被石若飛帶回家拜見潘夫人之際,她已小腹隆起,身懷六甲。
那位腹中的胎兒,便是眼前的石廣沙了。
對此,潘夫人無可奈何,多有怨懟,卻也無法,隻得接受。
潘夫人總覺杜夫人出身有些不大明白,便偶有機會就冷言嘲諷杜夫人,梁子就此結下。
杜夫人一直以來對潘夫人也算恭恭敬敬,避免與其正麵交鋒。
石玉舒正思索間,台上的秦矯已然認輸。
石廣沙淡淡道:“舒妹、濟兒,你們覺得台上這幾位打得如何?”
石廣濟道:“愚弟所見,七弟原有取勝之機,卻冇抓住機會,實在可惜。
四哥腕上寶器精妙,似乎能提升臂力。
”
“還有呢?”
石玉舒道:“四哥後頭使了一招擒拿技法,也是出其不意。
”
石廣沙淡淡不語,片刻後冷哼一聲:“若要你們再去對陣這兩人,可有把握?”
石玉舒、石廣濟兩人麵露慚色,他二人養尊處優,武道課不過糊弄應付。
石廣濟雖說修為高出石琛一線,實戰經驗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石廣濤雖修為隻高了石廣濟一個層次,可眼前所見,石廣濤能夠以弱勝強,對付好幾個石廣濟都是綽綽有餘了。
石玉舒傲然道:“教官好偏心,教我們都是基礎的習練強身動作,從未教過什麼招式。
私下卻給四哥開小灶,既送寶器又教招式,這才能打過那秦矯。
若六弟也學了來,未必便輸給兩位外門。
”
這話說得眾人聽了俱皆尷尬。
惟有台上石廣濤微微一笑,巧舌如簧:“小妹此言差矣,愚兄素日憊懶,在座各位都看在眼裡。
石胡教官一向公平,也絕無私下開小灶之理。
隻因下月是老爺五十華誕,愚兄不免要在城中奔走,廣發請帖,屆時幾位世家、將軍問候起武學習練,愚兄略加表演,總不至於墮了石府的麵子。
這才連夜求了三哥教我幾套招式,愚兄初學乍練,技藝不精,真叫小妹見笑了。
”
這話說得漂亮,眾人見石廣濤方纔逞威風這又擺出一副低姿態討好石玉舒,聯想到石廣濤怕在其他家族丟臉,求著石廣沙教學的樣子又實在好笑。
石廣濤又不著痕跡得將話頭引到了石廣沙身上,給足了石廣沙麵子。
便聽得有弟子私下小聲談論起石廣沙、石廣濤兩位公子。
石玉舒噗嗤一笑:“四哥,今天真是由得你耍威風了。
”
石琛這時早已從演武台爬起,連同著石雪川、秦矯,都從演武台上退下。
石廣沙道:“我石家是將門,幾位弟弟妹妹卻於習武不甚用心。
下一場也不用比試了,便由我親傳你們幾套招式,你們勤加練習,便單看誰流的汗水多,冇有誰再偏心於誰的事了。
”隨即足尖輕點地,躍上演武場。
聞言石琛心道:我們幾兄弟本不是天生頑劣懶惰,隻是幾位兄長妒心太重,我們幾位怕鋒芒畢露被嫉妒針對,這才一味偷懶。
我們有心學什麼、無心練什麼,都由二哥、三哥一念之間罷了。
便是裝傻、裝蠢才能保得平安。
此時三哥教我們招式也隻怕是收買人心,不知待會又該怎樣表現才合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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