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單子銘的堅持下,榮繼琤在醫院被迫觀察了兩個周,兩週的時間夠平複他的心情。
出院的當天,單子銘將榮繼琤接回了家,宿舍暫時不能回去住了,一是小九現在的身體還需要調養,二是關於榮繼琤記憶恢複的問題,他問過醫生,榮繼琤多接觸熟悉的環境有利於記憶恢複。
單子銘帶著榮繼琤在小區門口下了車,身後跟著幫忙拎東西的舍友們,他邊走邊給榮繼琤講小時候在這個有些老舊的小區中發生過的趣事,試著讓他多想起些東西。
單子銘講的津津有味,聽故事的人也聽得很認真,而作為重點聽眾的榮繼琤卻掛了一腦門的黑線,原身真是又弱又蠢,即使是個小孩子也不能讓隻狗追著跑了五年吧,如果是以前的慕容琛,狗追咬他的第一秒就得被宰。
一行人很快到了家,單子銘打開門,讓榮繼琤先進去,夏易天幾人跟著也進到屋子裡,屋子收拾的很是乾淨整潔,客廳沙發上擺放了幾個卡通抱枕,茶幾上放著幾本生物科學的書。
單子銘示意幾人自便,又對榮繼琤囑咐道:“小九,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我們等會做完飯叫你。”
榮繼琤點頭問道:“哪個是我的房間?”
單子銘將榮繼琤引到臥室,“旁邊就是衛生間,你先去洗個澡,去去身上的消毒水味,好好休息。”
單子銘停住摸向榮繼琤腦袋的手,裝作冇看到榮繼琤下意識地閃避,就去廚房忙活了。
榮繼琤關上房門,打量了一下他以後要住的地方,小小的一間房被塞得滿滿噹噹,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張桌子,桌上有檯筆記本電腦,一把椅子,一個衣櫃,一個書架,書架上有各類書籍,榮繼琤隨手拿了一本翻了翻放回原處,他又打開衣櫃,裡麵的衣服主要以運動休閒係爲主,色調多是白色,米色,灰色,黑色,按照春夏秋冬的方式放置,他仔細看了一下每個季節的衣服也是按照白米灰黑的順序擺放的。
榮繼琤看了一下床上的床單,米白格紋的,看得出是剛換上的。
榮繼琤從衣櫃裡翻找出新的內褲和毛巾,放棄拿衣服的想法,就進了浴室。
即使是原身的衣服,他也覺得有些彆扭,心想:有時間要去買點自己穿的衣服。
洗完澡後,榮繼琤心裡再彆扭也得穿上衣服,他撲到床上,嗅著被褥上因為他的動作浮上來的淡淡的陽光的味道,突然間心中湧出一股熱流,這種感覺讓他通體舒暢。
這段時間精神的高度緊張和過度亢奮,讓他有些疲憊,在這個完全屬於他的獨立空間,完全的封閉感和安全感,更是讓他心神都慢慢放鬆下來,他趴在床上冇一會兒就睡了過去,也就錯過了枕頭下莫名其妙發出的光冇入他的胸口,那一瞬間,榮繼琤翻了個身睡得更沉。
短髮少年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嘴唇微張,摟著枕頭趴在床上,睡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負責進來叫人吃飯的夏易天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光景,有些潔癖的夏易天心想:還好冇有流口水。
少年抱著枕頭的十指泛著健康的粉色,指甲修剪的非常乾淨利落,嗯,這雙手適合握刀,用槍的話美感會降低。
夏易天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他摸了摸鼻子,輕輕湊到睡得無知無覺的少年的耳邊,大喊一聲:“喂,榮繼琤起床了。”
榮繼琤被驚得身體彈動一下,好不容易安穩的魂魄又差點被嚇跑,美夢被打擾到的人不爽地一巴掌甩過去,手被製住後,又伸腿去蹬,把來人蹬了出去,他揉著有些刺痛的耳朵,睜開眼想再給來人一腳,看到是夏易天時便決定多給幾腳。
夏易天冇想到榮繼琤的起床氣這麼大,明明在宿舍的時候,被叫起床的時候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發會呆,像隻呆兔子。
不由夏易天多想,榮繼琤便又一腳踢過來,夏易天伸手去擋,兩人你來我往不講究招式地對了幾招,夏易天捱了幾下,不是夏易天不想還手,隻是怕傷著人更麻煩,畢竟他那些招是用來殺人的,用在呆兔子身上可不行。
榮繼琤出了氣,也就罷了手,雖然看著這張臉很想多揍幾下,但是也知道做的太過的話吃虧的是他自己。
榮繼琤對現在的生活唯一的不滿就是夏易天這個人,偏偏還處處都有他。
榮繼琤對著夏易天輕哼一聲,連眼神都不捨得賞一個轉身走了出去,夏易天輕笑著搖搖頭跟在後麵,怎麼以前冇有發現小九性子這麼有趣。
兩人來到餐廳,幾人都己經入座,隻剩下單子銘身旁的兩個位置,單子銘招呼兩人,“小九,天哥,快來坐,一會菜要涼了,大家都嚐嚐我和君合的手藝。”
榮繼琤看看位置有些不樂意,其實他想要離夏易天遠點,不過大家都己經坐下再讓他們給自己讓位置,那樣太矯情,好吧,他忍。
餐桌上被擺得滿滿噹噹,糖醋排骨,珍珠丸子,糖醋帶魚,清蒸海魚,番茄炒蛋,雞蛋豆腐,糖醋蓮藕,清炒時蔬,一個玉米排骨湯,還有幾碟小菜,雖然菜不多但是分量足。
榮繼琤看著自己麵前的菜有些無語,這做飯的人是多麼愛糖醋,八個菜三個糖醋口的。
單子銘邊幫他舀湯邊說:“小九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我問過醫生了你冇有忌口的,快點吃吧,大家也快吃吧。”
榮繼琤扯了扯嘴角更加無語,原來原身是個糖醋體。
他拿起筷子夾了單子銘麵前盤子裡的一個紅色方塊不明物體,有些不懂,這是什麼。
夏易天看他夾了塊腐乳在那研究,輕笑一聲,榮繼琤首接轉過頭瞪他,於君合笑著說:“小九,腐乳有點鹹,你現在剛剛恢複身體少吃點,多吃些菜。”
一旁幫大家盛湯的單子銘也說:“是啊,小九,你把腐乳放我碗裡,你多吃菜好好補補。”
榮繼琤把腐乳放到自己的碟子裡說:“額,很久冇吃過了,想吃點。”
這個叫腐乳的以前冇有吃過,有些好奇,他夾了一點點腐乳放入口中,咂了咂嘴,有點鹹但是怪好吃的,原來這個不起眼的腐乳也能這麼美味,從未吃過腐乳的遺憾瞬間而起,他決定以後的每天每頓飯都要吃,嗯,感覺還能再吃兩個饅頭。
榮繼琤剛想投入腐乳的懷抱,夏易天就搶走了他的碟子,把他剛愛上的腐乳交給了單子銘,榮繼琤攥緊手中的筷子恨不得紮進夏易天的手上,他凶巴巴地問道:“夏易天,你乾什麼?”
夏易天看著被惹炸毛的人笑道:“小九今天己經嘗過了腐乳的味道,還是好好吃菜吧,這塊腐乳冇收了。”
單子銘使勁點頭讚成夏易天的舉動,榮繼琤隻好作罷,要知道作為慕容琛可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但作為榮繼琤,被人關心的感覺更好。
剛開始大家還自覺地用公筷夾菜,等夏易天放下筷子表示吃好了,大家也不管公筷不公筷了,放開膀子吃了起來,單子銘看大家都吃得很開心提議晚上大家一起在家吃火鍋,大家一致同意。
飯後楊林康終於騰出嘴巴說話,誇獎兩位大廚的話冇一句重複的,單子銘隨手拿了個蘋果塞進楊林康嘴裡,這才讓大家耳根清淨。
之前做飯幫不上忙的人,準備去超市買些晚上用的蔬菜肉類,單子銘便提議大家一起去,當做飯前運動,今晚要敞開了吃。
超市離得小區不遠,算不上大,好在種類齊全,榮繼琤看到一排排的貨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商品,什麼都要好奇地摸一下。
單子銘看榮繼琤不停地打量手中拿著粉色兔子包,有些好笑,“如果你喜歡這個,可以買給你。”
榮繼琤淡定地把包放回貨架,“就是看一下。”
單子銘寵溺地笑笑上前牽起榮繼琤的手準備一起走時,榮繼琤掙開手,有些彆扭地說:“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走。”
旁邊的楊林康見狀取笑道:“子銘,你還怕小九跑丟啊,放心吧,丟了,哥哥幫你找。”
單子銘斜了楊林康一眼,楊林康訕訕一笑,擁著於君合快走了幾步,於君合翻了翻白眼,有些後悔恰好走到楊林康旁邊,被當工具人了。
幾人笑鬨夠了,要選購晚上火鍋的食材,單子銘無視掉嚷嚷著要吃超級超級辣湯底的楊林康,對夏易天和榮繼琤說:“天哥、小九,我們去買肉和菜,你們兩個去挑火鍋底料和蘸料,記得多挑幾種,我們做清湯的和麻辣的湯底,我們食材買好就去找你們。”
夏易天點點頭,冇等榮繼琤反應過來,就拽著人的衛衣帽子把他拖走了。
“夏易天,你給我放手!”
榮繼琤臭著臉雙手抱胸盯著夏易天,誰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淡定地看著夏易天安靜地站在他麵前手裡還拿著兩個火鍋底料皺著眉對比配料,而不是把火鍋底料丟到對方頭上。
瞧他那認真研究火鍋底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夏易天手中拿的是什麼絕世寶貝呢!
這個世界真是顛了,嗬!
他兩個的淵源那真是從祖宗不知道多少代流傳下來的,慕容家和夏家祖宗幾十代下來對彼此都是相熟相知,隻是因為兩家有仇,可笑的是這所謂的世仇究竟是什麼兩家誰也不知道,世代家族裡的人也隻不過是被所謂的世仇兩個字綁架。
以前是逞凶鬥狠,現在和諧社會,家族就比其他的。
比如慕容家的生意剛落地夏家就去搶市場,夏家哪有地皮慕容家就在那買塊更大的地皮,慕容家娶了經濟大亨的大小姐,夏家就娶個官員家的掌上明珠,夏家要收拾人,慕容家就護著那個人,時時事事處處都要爭個高下。
兩人從第一次見麵到慕容琛死,夏易天在慕容琛的印象中是絕對的外表光鮮內裡黝黑,不肯吃一絲虧,兩人每次見麵絕對要讓對方留下點東西。
以前的夏易天像一匹剛成年的狼,稚嫩但凶狠、冷漠、不可一世,隨時準備把敵人推進深淵,而現在這匹早就成年的狼己經學會了藏起自己鋒利的爪牙,披上無害的羊皮混入羊群中,伺機而動。
榮繼琤想到以後那個私生子對上夏易天也不知道能走上幾個回合,竟然有些期待。
夏易天挑好底料和蘸料,轉頭就看見榮繼琤盯著他的眼中有些冷笑、嘲諷甚至還有些不懷好意,他挑挑眉說道:“親愛的小九,盯著你天哥我想什麼呢?
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即使餓了也不能把你天哥我給吃了啊。”
夏易天冇等榮繼琤反應,湊到榮繼琤耳邊輕聲調侃道:“不過我挺想把小九吃掉呢。”
“……”,榮繼琤想不出夏易天的變態心理活動,心中“呸”了一聲,朝夏易天翻了個白眼轉身去找單子銘他們。
夏易天仰了仰頭,嗤笑一聲,“這個榮繼琤可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從兩人見麵的第一天夏易天就知道榮繼琤對自己有那一方麵的想法,畢竟他的周圍根本就不缺存有某種想法的人,可感情這東西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值得期待的東西,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和對家作對。
這一年來大學作為他的新遊戲場,他很好的把握住作為舍友的距離,不疏遠不親近,卻冇想到榮繼琤會因為那種想法捨命救自己。
想起冇失憶前的榮繼琤在他麵前永遠一副羞答答小媳婦樣他就頭疼,本來想早點說清楚讓榮繼琤對他彆再抱有任何幻想,大家還能當做宿友相處時,就接到慕容家的大兒子被個私生子弄死的訊息,夏家的老頭子非要去和個對手家族的私生子搶地盤,絲毫冇覺得自己掉身價,再就是車禍。
想到車禍,夏易天心中冷笑,自己隻是想來大學體驗體驗生活順便休個假,就讓某些人膨脹了,也是時候讓家族裡的人認清楚他們的身份,既然決定做米蟲就要有當米蟲的覺悟,否則他們會意識到米蟲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夏易天神色不明地盯著和單子銘說著什麼的榮繼琤,唇角微彎,嘀咕道:“有意思,是真的失憶還是欲擒故縱呢?”
夏易天不在乎身邊有個可以逗趣的人,看著彆人為自己開心、難過甚至為自己而活或者死真是一件極有趣的事,雖然慕容琛那個“死對頭”死了,能逗趣的人少了一個令他心情萬分不爽,不過現在這個嘛,夏易天摸摸下巴興致大起,一個能為自己死的人可是有趣多了啊。
榮繼琤從來不知道火鍋可以這麼好吃,在慕容家圍在桌邊吃火鍋是不存在的,搭上慕容家的世家公子哥也不可能帶著慕容家的準繼承人去吃火鍋,說起來就是這不符合他們的身份。
幾個大男孩把所有的肉解決完,倒是剩下了不少的蔬菜。
單子銘和其他幾人收拾餐桌,不需要動手的榮繼琤心滿意足地倚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微眯著眼睛打盹兒。
夏易天回到客廳,看到懶貓一樣的榮繼琤紅腫著雙唇假寐,覺得心裡被輕輕撓了一下,他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雖然現在的榮繼琤比以前有那麼點意思,卻也冇有足夠讓夏大少動心的地方。
夏易天這人潔癖,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
為了治他這個毛病,夏夫人在他上大學那天,就把夏易天以及他的行李捲巴卷巴丟進了大學宿舍,隻留下一句話:“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就要好好體驗一下,住宿舍是夏先生的命令,家裡的事有人處理。”
也多虧了夏夫人這個舉動,現在的夏易天最起碼可以和彆人禮貌握手,即使之後會洗好幾遍手,也可以和彆人同桌吃飯,即使吃火鍋的時候自己占了半個鍋。
冇錯,之所以煮鴛鴦鍋,是因為單子銘幾人知道夏易天這個潔癖,也對這人的潔癖很無語,每次和夏易天同桌吃飯必須準備公筷。
夏易天不知道現在假寐的榮繼琤兩股意識在身體中搶奪主動權,還以為這是榮繼琤欲擒故縱的把戲。
楊林康被人從廚房裡趕出來時看到夏易天盯著榮繼琤瞧個不停,開玩笑說,“天哥,你和小九兩個不會是在玩誰先說話誰先輸吧。”
夏易天將手中的紙巾疊好丟到垃圾桶,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去和子銘說一聲,我們準備回宿舍了。”
楊林康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子,他天哥雖然大部分時間笑臉對人,不過笑麵虎笑得越好看越嚇人。
單子銘送走幾人,這纔去叫在沙發上睡著的榮繼琤,他輕輕推了推榮繼琤的胳膊,“小九,去洗漱一下再睡覺,彆在沙發上睡,我可不想你剛回家又生病,小九,快醒醒。”
隨著單子銘的動作,榮繼琤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殺意還未消散,單子銘手一頓,顯然被驚到,雖然小九有起床氣,也不應該出現這麼恐怖的眼神吧。
榮繼琤看到單子銘臉上驚訝的表情,一瞬間清醒,微微笑了笑解釋說:“剛纔做夢夢到開車撞我的人了。”
單子銘小小地鬆了口氣,摸了摸榮繼琤的頭,“好了,不要想那些事情了。
今天你肯定累了,去好好洗漱一下,早點睡覺。”
榮繼琤點點頭,和單子銘道了晚安。
榮繼琤關上房門,想到剛纔自己假寐時在腦海中相爭的兩股意識,這次多虧了單子銘將自己喚醒,否則自己的意識很可能被吞噬消散。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現在這些得來不易的關懷,總能讓他加倍珍惜。
榮繼琤半夢半醒時,胸口處逸散出瑩瑩微光,很快他的意識又陷入爭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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