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三月。
垂柳依依暖風起。
飛劍峰前星落湖。
相傳星落湖為千年前劍仙隕落所化,這飛劍峰則是劍仙常用的那把劍,早己化靈,追隨劍仙落地成峰。
湖中心有兩個劍客似乎在比鬥,隻聞劍聲水聲,遠遠看不清招式。
忽聽“噗通”一聲,湖麵濺起好大水花,一人落水,另一人卻不救人,自顧自乘竹筏而去。
“師弟,一彆經年,你可還好啊?”
“你少得意,”答話的老者並不看問話的人,隻是十分緊張的盯著湖麵。
他腳穿麻鞋,一隻腳的大腳趾露在外麵,另一隻腳踩在凳上,衣衫襤褸,顯是十分落魄。
“我這徒兒,必是勝了。”
“嗬嗬。”
對麵亦是一位老者。
他身後還有幾位衣著光鮮的少男少女,其中一位少女手持銀沙朱累鼓形壺,為老者斟茶。
“師弟,你我都這般歲數,怎得還如小時候在意輸贏?”
“白老頭,今日比劍,我徒兒絕不會輸!”
說話間,那湖中人己是上岸。
穿麻鞋的老頭旋身似要起身相迎,又頗有躊躇,這片刻功夫那人己是到了跟前。
來的卻是一位少女。
人未到,先聽啪一聲響,卻是這位姑娘把佩劍扔在了紅漆紫檀桌上。
學劍者自當愛劍如癡,對麵一行人見她如此行事,不免個個不滿。
且來的是她,想來掉入湖中的隻能是他們的同行大師兄。
其中一位白衣少女踏前一步,憤憤道:“你好冇禮節。
你可知我長風劍派乃名門正派劍道魁首,我師父乃長風劍派掌門?
你見到前輩不知行禮的嗎?”
對麵的姑娘看也未看她一眼,理也未理她半句。
反是穿麻鞋的老頭期期艾艾的問到:“乖徒兒,剛纔到底是誰贏了?”
對麵被喚做白老頭的老者正是長風劍派掌門。
他看到桌上劍時神情便凝重了幾分,此刻聽到這反常一問卻未有疑義。
卻聽這姑娘說道:“本來我使了一招春光照,刺的是他咽喉,他回了一招落英裡……”長風劍派的幾位徒弟們紛紛吸了口氣,心中不免都認為這女子實在惡毒,不過是比劍法竟首刺咽喉要取大師兄性命,雖知道大師兄迴應得當,仍不免憤恨的瞪著對方。
這丟劍的小姑娘自然注意到這幾人彷彿有了實質的眼神,眼珠轉了轉:“我接了一招春秋過,一腳,不 一劍把他打下湖去了。”
“好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頭覷了一眼對麵掌門:“乖徒兒,再怎麼說那也是你師兄,你好歹救他出水一同回來嘛。”
“他掉下去的時候腰帶鬆了,這般登徒子,我不踩他兩腳就不錯了,還要我救他,便宜師父,你莫不是看對麵富貴榮華想占人家便宜?”
“嗬嗬,如此說來便是姑娘贏了在下的徒兒?”
“不敢不敢,確實如此。”
“我那頑徒不但輸在姑娘劍法之下,還失了禮,小老兒代他賠禮了。
若還有這授受不親,不若,就讓我那劣徒……”“見過師父,見過師叔,見過,師妹。”
“大師兄!”
“大師兄!”
“師父,剛纔的比試確是我輸了。”
原來落水的那位大師兄剛剛遊上岸,在馬車內換了衣裳又以內力蒸乾頭髮,方纔姍姍來遲。
“師妹劍法了得,幸好師妹及時收手,我隻是劃破衣裳,落入水中。
瑾瑜謝過師妹手下留情。”
“大師兄!
她招式這般狠辣,你怎麼還替她說話!”
“噤聲。
我與你們師叔多年未見,今日事既己畢,師弟,你我二人今日自當好好敘敘舊。”
“你倒還肯喊我一聲師弟,哼。
白老頭,你是不是在打我徒弟主意,想讓我徒弟娶你徒弟?”
“臭老頭,胡說什麼!”
這贏了劍的少女跺了跺腳,抓起劍便走。
“哈哈, 我這徒弟竟有害羞的一日。”
“師父,師叔。”
瑾瑜對兩位老者長輯道:“天色己暗,師妹初來乍到,我去尋她吧。”
二老相視一笑,皆是頷首。
星落湖,夜色初臨,群星映照湖麵星星點點。
少女牽馬站在湖邊,瑾瑜觀之,不知為何生出股寂寥之意。
“你為何撒謊?”
少女旋身,歪著頭,大大的眼睛瞪著瑾瑜。
“我明明要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若不收劍,破的就不是你的衣服了。”
“我們長風劍派所修習之驚鴻劍法,靈動迅捷,傷人無形。
師妹所用招式劍走偏鋒,看起來與我派劍法招式相似,發力收力竟大不同,一招若不能製敵倒會自傷。
師妹,不知師叔所傳你的,可是新劍術?”
“我是便宜師父半路撿來與你比劍的。
你們那劍法隻來的路上學了幾日,如今也就是個花架子看起來像罷了。”
“原來如此,師妹果然未曾學過我派劍法。”
“我並無事,師妹也冇有要殺我。
這件事,師妹不要在我師父麵前再提起。”
“你是不是怕我提起,你師父便要你對我負責?”
“怎會?
在下求之不得。”
話出口,二人都愣住。
少女低下頭默默無語。
“但願,你不會後悔。”
這聲輕語似風,似歎息。
瑾瑜心底有些異樣,少女己是翻身上馬,撥轉馬頭。
“師妹去哪裡?”
“自然是去找我師父你師叔蹭吃蹭喝啦,還不快走?”
最後一句,人己是遠了。
仙魔紛紛落,青草枯榮過。
千年人間事,不過尋常歌。
若知此間事,還需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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