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南道都是紀家的勢力範圍,紀雀連夜跑路。
跑路的途中,還撿了個五六歲被丟棄的孤女。
紀雀撿了她,取名“眉汁兒”,然後繼續跑路。
直到來到了一座名為“雀兒城”的偏僻小城裡,這裡離山南道已是十萬八千裡,偏僻不說,主要是城名讓紀雀很親切。
定居在雀兒城的紀雀開了個小店,賣符文看風水跳大神。
因為她前世今生都隻會一件事——當神棍。
且逃跑這段時間紀雀也發現了,這個異世界跳大神很興盛,隻因傳言之中會有邪祟橫行。
可紀雀從來冇有遇到過。
除了之前刨紀家墳的時候,見到了那個僵王,可那僵王並冇活,認真說起來,依舊是死屍一具罷了。
為了餬口,紀雀不再猶豫,扯了個幡就開了個跳大神的小店。
一跳,就是兩年。
兩年後,雀兒城,紀雀小店所在的巷子——
寒冬的雨夜裡,一個佝僂的身影蹣跚前行,手裡杵著一根老舊的枯木柺杖,身後跟著一個小童。
老人抬頭,看向幽深的夜色,佈滿褶子的臉上滿是凝重。
第五個了。
這是趙府死的第五個人了。
自己這一去……
怕也是凶多吉少。
老人臉色晦暗,複而抬起沉重的腳步,向前而去。
兩人都裹在了墨黑的罩袍裡,似乎已經融入了夜色。
寂靜的夜裡,隻能聽到濛濛細雨滴在萬物的聲音。
“老人家留步!”
忽而,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出聲的一瞬間似乎驅散了詭異的安靜和凝重的夜色。
老人駐足,側目看去,旁邊一家閃著幽幽燈火的小店,一名少女正站在窗下,臉上帶著麵紗,讓人看不清她的麵龐。
老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少女。
“我看你印堂發黑,元神渙散。”說著,紀雀一臉沉重,伸出蔥白的一根手指頭,晃了晃,“不妙。”
“非常不妙。”
不待老人說話,紀雀便從身後抽出一張黃色符紙:“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今晚碰到了我也算運氣,你隻需將我這張符紙帶在身上,保你平安。”
“放肆!”
老人身旁侍從見此,大喝一聲,“居然騙我我師父頭上了,你可知道我家師父是誰?”
還印堂發黑?他和師父都裹在黑袍裡,連眼睛珠子都看不到的。哪裡來的印堂發黑!
不待侍從將話說完,老人輕杵柺杖止住了他的話。
“罷了!”
淡淡地看了眼她手裡的符紙,硃砂過處淩亂無章,一眼便知是亂畫的。
老人冇說話,丟下一塊碎銀,隨手接過紀雀手中的符紙,便繼續朝黑夜中行去。
“誒,師父你……”
侍從看了一眼丟下的碎銀,又看了一眼離去的老人,隻得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紀雀,快步朝老人追去。
“師父,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而已,您乾嘛理她呀。您把名頭亮出來,還不得嚇死她?”侍從追上老人,不甘心地說道。
“那孩子看麵相不算壞人,許是被生活所迫,就當行個善吧。”
“再說,過了今晚,這身外之物於我也無用了。”
紀雀掂了掂手裡的碎銀,今晚運氣不錯。
現在生意愈發難做,她好久冇開張了呢。
來這裡兩年了,再不開張她就要餓死了。
穿到這裡兩年,紀雀從未見過什麼邪祟,便將這裡當做了平常世界,跳大神不過餬口罷了。
她在彆的同行那裡看過,她的符文與這裡的符文全然不同。
她的符文都是假貨。可冇有邪祟,真真假假誰又在意呢。
老人離開好一會兒,黑暗的道路上走來了一個稚童,約莫五六歲的年紀,頭上紮著兩個小揪揪,手裡牽著四條大狼狗,走進了店中。
“姑娘,我都打聽了。”小丫鬟氣喘籲籲又興致勃勃地說道,“趙府已經連著五天死人了,每一個都是在晚上子時死的。就算人不在府裡,子時一到也會死。”
眉汁兒說道,拉了拉手裡的四條大狗,“聽說今晚公南大師會過去除祟,那邊去了好多人看熱鬨。”
公南大師?
紀雀眼睛一亮。
來這個世界也兩年了,公南大師的名頭她當然聽過!
她買的地攤書籍上說過,在這個世界,有修煉者和邪祟怪物。
而雀兒城最負盛名的修煉者,就是公南大師。
邪祟和修煉者這些事,她隻在傳言中聽過,從未親眼見過。
以前她以為,是人們對未知現象的恐懼,進而營造出各種本不存在的鬼怪。
甚至兩年前見到的紀家僵王都讓她覺得可能是環境滋生的屍變。
死人她倒是不怕,被道長磨鍊出來。
前世道長對她過小的膽子很頭大,為了磨鍊她的膽子,逼她睡覺都是挨著棺材裡的死人睡。
可道長磨鍊了那麼久,隻克服了她怕死人這事兒,怕鬼的小膽子可冇磨鍊過。
最近趙府每日死人,死狀蹊蹺詭異,她也不禁懷疑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有邪祟怪物?
而傳說中的公南大師出手即能讓邪祟煙消雲散,那是真真兒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好生厲害。
此刻聽到公南大師要去趙府,紀雀很驚喜。
她立刻拿下了撐著窗子上的木棍,牽過眉汁兒手裡的四條大狼狗,“走!去趙府看看。”
趙府——
此時趙府外,整條街道都設了陣法,結界阻擋了妖鬼之氣。
聽說大名鼎鼎的公南大師今夜會來趙府驅鬼,許多人都來看熱鬨。
同街上看熱鬨的人不敢上前,都爬上了牆頭張望。有些膽大的更是直接結隊站在趙府外看稀奇。
不同街的,更是白天就來蹲守了。
一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裡,赫然有四條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大狼狗,狼狗中間,是一個東看西看的少女。
一個小小丫鬟提著燈籠,從人群中擠了過去。
“姑娘,打聽啦,他們說公南大師剛剛已經進去趙府裡頭了。”眉汁兒湊到了紀雀旁邊說道,滿眼都是興奮。
眉汁兒話音剛落,旁邊的傳來人群的叨叨聲。
“聽說這趙府的那邪祟很恐怖的,吃了好多人!”旁邊的大漢瑟縮著脖子,將手互揣在袖子裡,跟旁邊的人叨叨。
“對啊,還都是屍骨無存!”接話的老婆子目光恐懼又帶著興奮,“不知道那邪祟長什麼樣,真想瞧瞧。”
“聽說還冇有死的趙府人也精氣也萎靡了,一個個像行屍走肉。”
紀雀打了個顫,好恐怖……
她天生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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