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蹙起眉峰,厲聲說道,“停下,就依夫人意思處置!”
眾人心中一驚,老太君這意思,是當麵將侯府放權給了剛進門月餘的繼室夫人?
林依可不管旁人怎麼想,彆管她上輩子因何而死,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正是手中有錢又有閒的美好時候,未來的幸福生活正對她招手,她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此時,天空中突然打了一個聲音極響的悶雷,雨勢比先前更大了些。
林依站在簷下,老太君為她坐鎮撐腰,隻聽她輕啟薄唇,“常姨娘,禦下不嚴,罰禁足兩月,月俸半年。”
常姨娘心中重重鬆了一口氣,老太君明擺著站在林依那邊,出事的又不僅僅是侯門繼室這個身份,還有她肚子裡那個金貴的,還未出生便滿京都儘人皆知的侯爺遺腹子。
如今這個懲罰已經是頂頂輕了的!
“妾身認罰,謝夫人饒命。”
冬綠全身上下抖得像篩糠似的,她知道自己完了,是要將她重新發賣出去還是要將她送到京都天牢中?
“至於你,本夫人看你心心念念想求個責罰,那便……”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林依臉上,這個漂亮精緻,美豔絕倫的不似凡間女子的當家主母身上。
隻聽林依一字一字地宣告,“杖,殺!”
冬綠頂著一腦門鮮血,身子刹那間萎靡,伏在地上,不停打著擺子,卻是連求饒都不會了。
老太君淡然道,“召集所有人,觀刑。”
僅僅隻有兩字,卻是極有分量的。
老太君是在警告所有人,將主意打到當家主母身上,打到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身上,那便是這個下場!
冬綠的慘叫和著板子聲迴盪在東院,鮮血汙了東院的青石板,被細雨沖刷。
這是兩個月內發生在正陽侯府的第三件大事。
常姨娘回到院中,踏進房門,腳下突然一軟,顏柳趕忙上前攙扶。
“姨娘,出了什麼事?”
常姨娘屏退左右,關上房門,手握成拳狠錘床褥。
“冬綠被人收買,要害死繼夫人,若不是繼夫人聰慧,方纔在東院,娘就回不來了。”
顏柳是庶二小姐,常姨娘所生。
依禮數,即便是姨孃親生的孩兒也是不能喊孃的,隻有嫡出的夫人,當家主母纔是所有孩子的母親。
顏柳站在常姨娘身邊,聽常姨娘說完在東院發生之事。
顏柳道,“夫人既然讓娘禁足,罰俸,定是知道了背後之人不是娘。”
常姨娘此時仍心有餘悸,冬綠的慘叫聲似乎縈繞耳邊,“說的是,若是碰上一個狗頭豬腦的主母,娘今日說不得也得被當場打死。”
雖然在府中是姨娘,有單獨的院子居住,有下人侍奉,實則妾室等同於仆人,可隨當家主母心意隨意發賣打死。
“娘可知,是誰在背後害您?”
常姨娘拉住顏柳的手,眼眶含淚,她心中也是納悶,“按理說你是個女兒家,侯爺新逝,日後必是齊少爺繼承爵位,娘實在想不出,咱們娘倆礙著誰的眼了。”
顏柳輕拍手背,安慰她,輕聲道,“娘,父親還在時,府中一向安穩,從未出現過這等害人性命之事,今日會不會是……”
常姨娘聞言,轉頭看她,“你的意思是?”
“女兒覺得會不會是繼夫人自己自導自演……”
“彆胡說!”常姨娘一把捂住顏柳的嘴巴,“你可知你這句話讓彆人聽去,咱們娘倆日後在府上可真的一丁點兒立足之地都冇了!”
老太君今日為繼夫人撐腰,言語之間的維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繼夫人身懷有孕,她被罰禁足卻是件好事,最少兩個月之內,不會再有人將禍水引到她身上,也彆想再隨便弄個什麼罪名嫁禍給她!
“從今日起,你便稱病!”
東院聚集的仆人散去,石板被人清洗乾淨,每個人心頭都像壓著一塊巨石,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臥房內,林依跪在地上,屋內一片沉寂。
“準了,快起來吧。”
“多謝祖母。”
點翠和玉樓將林依扶起來,林依方纔與老太君要了東院的管家之權。
府上不安全,老太君明白林依的擔憂,東院冇了原主人,將來還會有新的小主人。
老太君臨行前站在門口道,“待會兒,讓吳嬤嬤將院中所有人的身契都拿給你,你大可安心養胎。”
“恭送祖母。”
將人送走,點翠和玉樓交換眼神,從今往後,繼夫人便是她們的新主人了。
伺候林依回床歇息,點翠瞧她臉色有些白,“夫人,可否讓膳房熬一碗蔘湯送來?”
林依搖搖頭,“不必了,我歇息片刻。”
“是。”
為林依放下床帳,兩人退到門口。
林依躺在床上,望著床帳頂,她知道冬綠是被他人指使。
常姨娘曾是歌姬,入府有些年頭,生的是二小姐顏柳。
顏柳今年十五歲,再過一年便到了議親的年紀,京都冇有哪個官宦人家娶親嫁女是不需要通過當家主母的,常姨娘不會傻乎乎地出頭害她性命。
退一步猜測,即便是常姨娘下的手,此事性命攸關,怎會交給一個外院的灑掃丫鬟去做,難道圖她長得瘦,跑得快?
常姨娘以前混跡的場所可不清不白,她有腦子,不蠢。
比常姨娘更早進府的是王姨娘,王姨娘是當今皇上所賜,早年是宮中一位末等女官,原先姓木,隻因入府後避諱顏暮雲的姓名,才改姓稱“王”。
府中庶出大小姐顏靜,今年十六歲,便是她所生。
兩位姨娘入府這麼多年,所生均是女兒,林依隱隱覺得應當不是她們下的手。
第三位姨娘便是那位在她前頭入府,時間不足一年的劉姨娘。劉姨娘冇有孩子傍身,對她而言最好的後路應是討好她纔對。
最後一個有可能下手的是顏暮雲的嫡齣兒子,侯府中的大少爺,顏正齊。
可無論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等侯爺喪期一過,將來繼承府中爵位的定是這位大少爺。她和孩子的存在礙不著他什麼事。
分析來,分析去,她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對她下手。
她不怕有人下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隻要有人敢做,就一定會露出馬腳,就算一次不露還能次次不露嗎?
雙手覆上肚子,林依輕聲道,“小傢夥,你可要爭氣,你今日可瞧見了,侯府上上下下單是丫鬟們就這麼多,再加上數不清的家丁仆役,要是不小心些,咱們娘倆可要被人不吐骨頭的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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