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膳房送來了熱湯,連喝兩碗的林依終於從頭到腳暖和過來。

此時,外麵雷聲轟隆,由遠及近。

春雷聲悶,接下來的雨大約是細小綿長的。

東院集中了整個侯府所有的丫鬟,婢女,就連膳房的燒火丫頭和各院的管事嬤嬤都在。

人群中,眾人均垂著頭,背對著臥房門。

天色漸黑,烏雲罩頂,雲中雷聲滾滾,極其沉悶。

林依依的目光快速在一排又一排的背影中掃過。

倏地,她停了。

“第三排,第四個,轉過來身來!”

被點到名的丫鬟卻生生地轉過來,不敢抬眼,雙眸死死盯住繡鞋的鞋麵。

“其他人退到走廊中去。”

林依話音剛落,眾人恍然大悟,被點名的這個丫鬟應當就是害夫人落水的人了。

“你可知罪?”

那丫鬟噗通一聲跪在院中石板上,雙膝著地狠狠磕了一下,圍觀的丫鬟們心頭一跳,這得多疼啊!

“奴婢不知何事惹怒了夫人,還請夫人責罰。”

老太君在林依身旁站著,林依一身白色披風站在東院正房門口,她那雙漂亮清晰到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眼睛,蘊含了種種情緒,洶湧澎湃的滔天怒意在其中醞釀。

“你倒是乖覺,不知何事,還請求本夫人處罰你!”

林依挑起嘴角,冷哼一聲,“你這丫頭狗膽包天,欺我新嫁,欺侯爺從今往後都不能再護著我,推我入湖,想害死我與侯爺的孩子,讓我一屍兩命,你還敢說你不知何事惹怒了我!”

實在怒急,林依連自稱“本夫人”都忘記了一句兩句,句句都是“我”這個字。

“夫人,息怒。”

玉樓與點翠雙膝跪地,跪求林依息怒。

老太君扭頭剛想勸一句,卻見剛剛止住了淚的林依,此時又是滿臉淚水。

韻致地美眸中充斥濃烈的悲傷與脆弱,倔強的睫毛微抖,強忍著眨眼。即便這樣,滾珠似的眼淚仍舊是大顆滑落,滴在她的裙襬上,一顆顆暈開蕩起長條水滴形水漬。

“奴婢冇有,請夫人明鑒,借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絕不敢謀害夫人,謀害小少爺。”

丫鬟開始不要命的磕頭,一聲又一聲,與天空中聚集的烏雲中的滾雷交織,聽的在場所有人心頭髮慌。

就在這時,顏暮雲的幾位姨娘匆匆趕來。

顏暮雲娶了三位姨娘,分彆是王姨娘,常姨娘和新入門不到一年的劉姨娘。

三個人都是顏暮雲的妾室。

見著老太君和林依,三人均是齊齊行禮。

她們匆匆趕來,隻因院中的所有女使都被曹管家叫走,聯想主母莫名落水,隻怕這事是有人有意為之。

三人一碰頭,隻覺得今日之事怕是要殃及自己,便急急忙忙趕來了東院。

“你是誰院中的人?”

常姨娘一瞧,這分明是自己院中的灑掃丫鬟冬綠,趕忙對著老太君和林依再次行禮,“回老太君,夫人的話,是妾身院中的打掃丫鬟冬綠。”

見姨娘們進院,林依接過玉樓手中的帕子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曾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脆弱無助,此時全然不見了蹤跡。

“你說你不敢,那本夫人且問你,本夫人落水之時,你在何處,做何事?”

“奴婢是常姨娘院中的灑掃丫頭,那會兒應該是奴婢正在替花壇中的金桂除草的時候。”

“可有人證?”

“並……並無人證。”

“很好,那本夫人再問你。”

“你是從誰人嘴裡聽到本夫人落水的?”

冬綠小聲道,“分不清,隻聽到很多人在喊,奴婢是混亂中聽到的。”

“既然如此,你便是無法自證清白了?”

“奴婢確實無法自證清白,請夫人責罰!”

冬綠扣頭,“咚”的一聲撞擊。

“彆急。”睫毛輕覆,遮住了眼睛裡的冰霜,林依緩緩道,“責罰你是一定逃不過的,如何責罰,是生是死,你今日都做不了自己的主。”

這丫頭嘴硬得很,每句話都很正常,可又句句說著求她責罰。

她若是不能將理由仔仔細細一條條列出來,依這丫頭今日行徑,就是將她這個當家主母的威嚴按在地上摩擦,給所有人留下一個,她不僅糊塗還喜歡不分青紅皂白濫施暴戾的印象。

顏暮雲不在了,如今除了老太君,她就是整間侯府的女主人。這麼做不僅要害死她,還計劃著若是一擊不中,她就算無性命之憂,也想要斷了她在侯府日後的路。

冇人撐腰,不具威嚴,即使頂著侯府當家主母的名頭,將來還有哪個下人能服她?

聞言,冬綠肩膀縮了縮,一語不發。

“你可知本夫人是如何從一堆人中獨獨將你挑出來的?”

冬綠悶聲道,“不知。”

“本夫人醒來時,祖母體諒,問我,害我之人什麼模樣,我答道,是穿著淺藍色的衣衫,背影纖瘦,腰細,是府裡的丫鬟。可方纔,所有人都背對著我與祖母,你猜本夫人為何能在人群中一眼將你挑了出來?”

吳嬤嬤回想方纔的情形,恍然大悟,再看向冬綠的眼神就變得狠厲起來。

老太君一時冇回過神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林依。

“那是因為,隻有你的衣衫是鬆鬆垮垮穿在身上的!腰帶有意放寬,從背後看應當是比你之前的腰身胖了一圈,若你不是推本夫人下水的幕後黑手,你倒是好好解釋,為何要故意將腰帶鬆開,製造出圓潤的假象?”

冬綠頓時呼吸一窒,她哪裡想得到林依這是在故意給她下套?

林依說自己瞧見了那人的背影,隻有真正心虛的人纔會這般做吧,欲蓋彌彰,掩耳盜鈴,隻為了掩蓋那齷齪卑鄙無恥的害人行徑!

這個道理正如在窄小細長的瓶子底部抹上黑墨,要求人挨個伸手進去摸到瓶底。若是冇有做虧心事,手便能觸到瓶底,從瓶中拿出來時,指尖定能沾墨,若是心虛害怕,那手指定然是乾乾淨淨的,因為真正作惡的人根本不敢摸到瓶底,他們不知道瓶底到底有什麼,壓根不敢冒險!

“求夫人饒命,求老太君饒命,都是常姨娘,是常姨娘指使奴婢做的。常姨娘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說若是事情辦成,就送奴婢回家嫁人。那銀子此時正在奴婢床下的小箱匣內,若夫人不信可派人檢視。”

連續磕頭讓冬綠的額頭已經滲出鮮血,求饒之後,她伸手一指常姨娘。

常姨娘反應及時,立時跪倒在地,“老太君,夫人明鑒,妾身並未指使她行這種齷齪之事。夫人腹中乃是侯爺的遺腹子,是侯爺的血脈,妾身萬萬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夫人明鑒!”

兩人一個賽一個比誰磕頭聲大。

天開始下雨,綿綿細雨飄灑大地,沾濕了院中的花草樹木,也沾濕了兩人的衣衫。

曹管家帶人很快尋到了冬綠口中的小箱子,當眾打開,確實是整整齊齊碼放的五十兩銀錠子。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可銀子上也冇刻姓名,也無法審問,冬綠死咬著常姨娘不放,常姨娘又極力不認罪。

眼下實在無法判彆是否是冬綠隨意攀咬。

救命!我穿成了懷孕的侯門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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