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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倆剛走近鹵肉攤,就聽見趙錦兒堂弟柱子問道,“娘,聽隔壁李大娘說今天是阿姐三朝回門的日子,你這是給阿姐和姐夫準備菜食嗎?”
聽見柱子這麼問,趙錦兒和秦老太也豎起了耳朵。
豈料她嬸子蔣翠蘭當即就拍了柱子一腦袋。
“你阿姐嫁的可是個癆病鬼,怎麼能讓他們回門,把病過給你怎麼辦?再說,秦老婆子買你阿姐去做沖喜童養媳的,會放她回來?往後就當冇這個姐姐了,反正也不是親生的。
咳,隻可惜家裡的活兒冇人乾了!”
趙錦兒的心一陣陣發涼,嬸子竟然知道秦慕修有病在身,隻瞞著她一個人而已。
為了八兩銀子,纔不管她會不會早早就當寡婦。
秦老太也氣得臉都白了,什麼人呐這是!
這可是親嬸子!
想上去替錦丫頭罵幾句,又怕她難堪,想來想去還是把她拉到旁邊避一下吧。
不妨卻被柱子眼尖看到了,“阿姐!”
蔣翠蘭聞聲立即回頭,見趙錦兒和一個半老婆子站在一起,立即心生嫌棄,連招呼都懶得打。
正準備拉著柱子走,突的瞥見趙錦兒手裡的兩大刀五花肉。
這丫頭怎麼會提著兩刀肉?
那老婆子是秦家老婆子?
又偷偷往趙錦兒背上的簍子瞅了兩眼,好傢夥,裡頭油汪汪的桂花糕白花花的細砂糖,好像還有紅棗和瓜子兒。
這不是回門纔會準備的茶點嗎?
莫不是要帶給趙家的?
蔣翠蘭吞了口口水,立即換了一副笑臉,上前一把拉住趙錦兒。
“瞧我這眼神,這不是我們錦丫嗎!錦丫啊,你不知道這幾天嬸子多想你!家裡少了你,總覺得空落落的,嬸子每晚都忍不住抹眼淚啊!”
要不是剛纔聽到她說的話,秦老太和趙錦兒都快被她的演技征服了。
此刻看她惺惺作態,祖孫倆都有點作嘔。
趙錦兒到底臉嫩,以為嬸子隻是做樣子給秦老太看,就低頭摳著腳丫不說話。
秦老太卻是一眼就瞧出,蔣翠蘭是瞄中茶點和五花肉了。
礙著親家身份,到底不好不理睬,“是親家嬸子吧,錦丫頭這幾天也想孃家呢!”
蔣翠蘭抹了抹一滴眼淚都冇有的眼角。
“這是親家奶奶吧?孫媒婆冇糊弄人啊,瞧瞧您的衣裳料子,比咱們破衣爛衫的好太多了,喲,這還割了肉,我們家都大半年都冇聞見過肉味兒了。
”
秦老太雖看不上她這赤果果的貪婪樣子,想著好不好的也就這一遭,把三朝回門禮給了她,往後錦丫頭就徹底跟趙家劃清界限了。
便道,“今兒是錦丫頭三……”
不料趙錦兒突然捂著胸口咳嗽不止,片刻就咳得臉頰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人都蹲到地上了。
秦老太嚇得連忙去扶她,“錦丫頭,你怎麼了?”
趙錦兒卡了一口痰在嗓子眼,含混不清道,“嗓子又乾又癢,自打前天和阿修在一屋就這樣了,今早還吐了一口血。
”
說著,對老太擠了擠眼睛。
秦老太何等精明,立馬意會趙錦兒的意思。
這丫頭!
看著傻乎乎,心裡有成算啊!
既然錦丫頭自己不願叫嬸子占了便宜,就不怪她老婆子不給親家麵子了。
做戲誰還不會了?
秦老太當即也揉了揉脖子開始咳嗽。
“咳咳!冇辦法,一大家子都有的老.毛病,你既然嫁到老秦家來了,免不了的,吐血而已,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咳咳!”
秦老太上了年紀,嗓子裡本來就有幾口老痰,一邊咳一邊吐的,直嚇得蔣翠蘭護著柱子往後連退好幾步。
好傢夥,這癆病果然厲害,剛進門冇兩天就咳成這樣兒了!
趙錦兒扶著牆角站起來,白著臉道,“嬸兒,今天是我三朝回門的日子,阿修病得下不來床,全家最健朗的就是奶了,她陪我回孃家,您不介意吧?”
蔣翠蘭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不用回門了!一家子身體都這麼虛,你好生回去伺候著,哪兒都彆亂跑了,尤其不要往趙家跑了。
”
趙錦兒又扭頭對著手裡的肉虛咳了兩聲,“那您把這肉帶回去吧,這是秦家的一點新意。
”
蔣翠蘭一直就饞那肉,可剛纔趙錦兒對著咳了兩聲,她哪裡還敢要。
“彆了彆了,你家病人多,帶回去大家補補身子,就當是我送親家的!”
秦老太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娘皮臉可真大!
趙錦兒見嬸子不肯要肉,滿臉傷心,又去解簍子,“那您把這些茶點帶回去吧,咳咳!怎麼的也是我婆家的心意啊,咳咳!”
“不要了不要了,你們帶回去吃吧,你叔叔在家冇人照顧,我不跟你閒嘮嗑了,回見!”
蔣翠蘭說完,摟著柱子逃也似的跑了,生怕那祖孫倆給她手裡的半斤豬頭肉也給吐上唾沫星子。
望著嬸子堂弟遠去的背影,趙錦兒緊緊咬著唇瓣,心裡卻是釋然。
嬸子說得不錯,她是八兩銀子賣出來的,往後就當冇有那個孃家了。
“奶,糕點帶回去給妙妙慢慢吃,肉咱們做成臘肉過年吃。
”
見她這樣明辨是非,秦老太欣慰,又有些不是滋味:
在孃家時再苦再累,嫁出去的女子都把孃家當個根,錦丫頭嬸子那番話,是把她的根生生拔了。
“錦丫頭啊,往後老秦家就是你的家!”
趙錦兒眼眶酸酸的,“我知道,從小到大,除了爹爹,就屬奶對我最好。
”
秦老太不失時機的促進一下小兩口感情,“阿修也關心你呢,他隻是身子不好,很多事不能親力親為,但奶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們的將來的日子會紅紅火火!”
提到阿修,趙錦兒想起什麼,“奶,她們都說阿修是癆病,但我聽了兩天他的咳嗽聲,並不是癆病,就是比較嚴重的肺喘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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