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為青興市刑警隊的隊長,喻裕城辦過的案子卷宗摞起來能有一人高,什麼現場他冇見過,區區一具屍體怎麼會讓他害怕? 江逾白瞥了他一眼:“陳聰永遠不會讓自己的手出問題,不可能是她。 我眼睫一顫,垂眸看著右手手腕上,不禁輕聲喃喃:“江逾白,你錯了。 我接近黑手組織核心的最後一道關卡,是自廢右手。 當時核心頭目徐庚思看著我笑:“我們要的是忠犬,不是什

自己因痛苦而發顫的左手,心尖像是被人掐住,疼的我呼吸都像帶著血。

三年前,在一棟廢棄大樓裡,就是這隻手,將子彈送進了楊老的心臟。

他被綁在椅子上,幾乎不成人形。

見到我的一瞬間,他眼中迸發出巨大的光亮:“聰,殺了我,殺了我!”

“我絕對不能被他們控製,求你……殺了我!”

在他瀕死的那一刻,我跪在他麵前,泣不成聲:“楊老,對不起……”

可他卻露出瞭解脫的笑意:“聰,謝謝……”

遠處警笛聲漸近,我隻來得及給他磕了頭就往外衝。

就在我衝到二樓時,我聽見江逾白撕心顫抖的聲音:“師父!”

我冇忍住回頭,太久冇見,我真的很想他。

可我看見他抱著楊老的屍身,血跡染了滿身。

四目相對,他遠遠地盯著我,眼睛紅的像是滴血。

“陳聰——總有一天,我會親手送你去接受審判!”

時隔多年的事情仍曆曆在目,心頭的苦澀一瞬變成巨獸將我吞噬。

這時,江逾白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的嗡嗡震動。

我不由看過去,心臟頓時一顫。

詹碧萱。

江父故友之女,她從小就生活在江逾白家裡。

自從江家父母去世後,她和江逾白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江逾白瞬間溫柔的神色,讓我鼻尖發酸。

而詹碧萱柔弱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逾白哥哥,婚紗店說我們的婚禮服做好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啊?”

第3章

辦公室裡的寂靜將詹碧萱的聲音放大。

落在我耳中,簡直如雷聲轟鳴。

江逾白他……要結婚了?

我看著江逾白臉上瞬間帶上笑意,溫柔應道:“等隊裡工作結束我就陪你去。”

緊接著他又細心囑咐:“彆忘了按時吃藥。”

這一瞬間,我彷彿墜身冰窖。

他熟悉的溫柔和語調,在我心裡卻化成刀,刀刀戳中心頭。

原來江逾白對我的愛和恨,消散的可以如此之快。

三年。

我靠著‘江逾白未婚妻’這六個字在深淵中苦苦支撐了三年。

每日每夜我都在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我會眉眼輕鬆地抱著他,告訴他“你的未婚妻不辱使命”。

或者是深深把自己埋在他懷裡,訴說我這些年受的委屈。

但這些在剛剛的一瞬似泡沫般,全都幻滅。

三年過去,他的未婚妻早就是其他人,隻有我還傻傻困在過去。

心臟的刺痛不斷上湧,直到蔓延全身。

喻裕城的聲音染上擔憂:“碧萱的病情怎麼樣了?”

江逾白搖了搖頭,似是不想多說,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36號冰櫃的屍體一直冇人認領。”

喻裕城眉頭微皺:“最近青興市冇有人報人口失蹤,你那邊化驗結果怎麼樣了?”

我幾乎和江逾白同時搖了搖頭。

我屍體送來的第一時間,江逾白就提取了血液做DNA檢驗。

結果自然是查不到任何資訊。

從三年前我做臥底開始,我的資訊就被楊老抹去。

當時臥底任務來得突然,喻裕城在大眾暴露的視野太多,江逾白更是在媒體前露過臉。

我就成了同期的最佳人選。

楊老告訴我訊息的時候我冇有多想就接受了。

作為陳家兒女,我應當發揚陳家榮光。

如同我爸當年說的那句:“為了祖國,雖死不悔!”

我從楊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剛好撞上江逾白。

那一天,我第一次冇有顧及周圍人的眼光,大膽的在人前緊緊抱住他。

江逾白紅了臉,卻冇有推開我。

我心裡一陣酸澀,我那時……是真的相信我能活著回來與他成婚。

隻是短短三年,早已物是人非。

楊老去世後,再無人能證明我的清白。

這時,喻裕城眼中劃過一絲遲疑:“這具屍體……會不會是陳聰?”

江逾白眼裡瞬間泛起冰寒:“喻隊,看來你對她還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喻裕城眼底閃過一絲難堪:“我隻是想著她要是早點死了,也不用勞煩兄弟們搜捕!”

我聽著他們的話,隻覺得渾身都被插滿了鋼針,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讓我痛不欲生。

我捂著胸口,甚至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

等我回過神來,喻裕城不知何時離開,而江逾白卻朝著冷庫的方向走去。

他停在36號冰櫃前站了很久,才從兜裡掏出手套,緩緩拉開了冰櫃……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泛著白霜的屍首,臉部麵目全非,身體多處燒傷和擦傷。

我不忍的彆開頭,那些傷痕猶如複刻般的烙印在我的靈魂上,彷彿能感受到當時的痛苦。

江逾白靜靜看著屍體,眼裡無波無瀾。

半晌,我才聽見他低低的聲音。

“她右側腰間,有一顆紅痣。”

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我的體征。

我看著他伸手拉開袋子的拉鍊,直到腰間。

那顆血紅的痣赫然呈現在肌膚之上!

第4章

冷凍室裡寂靜的連呼吸聲都輕微起來。

我眼睛一瞬酸澀,幾乎不敢去看江逾白的表情。

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終究還是知道了。

我盯著他垂在身側微微發顫的手,心尖一點點顫動起來。

他在為我悲傷嗎?

我下意識伸出手想牽住那雙溫暖的手,卻忘了我自己的處境。

我的指尖就這麼劃過他的肌膚,帶不起絲毫波瀾。

我怔然看著自己的手,不由苦笑。

江逾白,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嗎?

給了我守在你身邊的機會,卻讓我連觸碰都做不到。

江逾白終於抬起了手,指腹按在我的紅痣上,眼神卻一點點冰冷。

他語氣嘲諷至極:“她那種利慾薰心的人,怎麼會捨得死。”

他輕微的話化作細尼龍繩將我的心纏緊,而兩端又被人扯住,將我的心割為兩半。

一半清清楚楚明白他對我的憎惡,另一半卻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和害怕。

期待他發現這具無人認領的屍體是我,害怕他發現麵目全非筋斷骨折的是我。

期待他能親手解開所有真相還我清白,害怕他永遠將我釘在叛徒的恥辱柱上。

我看著自己的屍身,無邊的苦澀從胸口噴湧而出,衝的我鼻腔越來越酸。

其實我不怪江逾白冇發現那是我。

因為如果不是我清楚自己的私密體征,我也不敢相信那是我。

我愛漂亮,但屍體浮腫難看的不成樣,就連手指都血肉模糊。

我愛乾淨,但屍體的指甲縫裡滿是汙泥,在結了冰的白霜下更顯肮臟。

我無數次問過自己,為什麼我死後會變成這樣?

可無論我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我臨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推門聲將我的思緒打斷,喻裕城徑直走進,雙眼緊盯著冰櫃。

“逾白,檢測的怎麼樣?”

江逾白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他低頭在體征單上寫著什麼。

死者腕部存在淡黃色切割傷,肌腱和韌帶嚴重受損……

喻裕城不是法醫,也看不懂,他問:“不是陳聰?”

喻裕城雷厲風行,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小心試探的模樣,他彷彿也在……害怕?

可隨即,我又自嘲的搖了搖頭。

身為青興市刑警隊的隊長,喻裕城辦過的案子卷宗摞起來能有一人高,什麼現場他冇見過,區區一具屍體怎麼會讓他害怕?

江逾白瞥了他一眼:“陳聰永遠不會讓自己的手出問題,不可能是她。”

我眼睫一顫,垂眸看著右手手腕上,不禁輕聲喃喃:“江逾白,你錯了。”

我接近黑手組織核心的最後一道關卡,是自廢右手。

當時核心頭目徐庚思看著我笑:“我們要的是忠犬,不是什麼警隊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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