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筆小數。

王掌櫃連帶著手腳也發軟，手中的賬本拿不穩落在地上，麵色恍然的看著沈榮寧：“夫人，小的當真不知啊，所有的賬目都是一筆一筆詳細記錄的，可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一是你無能，二是有人從中作梗，你看看這滿屋子的人，有幾個還姓沈？”

沈榮寧說著轉頭看向站在大廳中央的夥計，紅唇輕啟：“你們也彆忘了，每月的銀子，是從誰裡手裡拿的，鋪子開時便是本夫人在打理，其中的每一環每一步，本夫人都一清二楚。”

說著她緩緩起身，步履輕然的走到了一名夥計麵前：“你負責裁布，也有不少人要求把布料裁好送上門去，你當真了以為你多裁下的那一尺，或是三寸，真無人知曉麼？”

那夥計瞬間駭然，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榮寧，良久才定住了心神衝著沈榮寧道：“夫人可莫要栽贓誣陷小的！”

夥計說的斬釘截鐵，若是讓旁人看見了指不定覺得他揹負了多大的冤屈。

“誣陷？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誣陷你了？”沈榮寧站定在他麵前，繼續追問。

夥計看著沈榮寧的雙眼氣勢迫人，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卻又不敢露怯，依舊咬牙堅持道：“小人從冇乾過這些事。”

“從未嗎？”沈榮寧依舊輕輕的問道，漆黑如潭的雙眸所飽含的情緒非一般人能看清。

夥計看著，心裡有些狐疑沈榮寧是否知道內情，還是拿著此事過來詐自己一下？

心中糾結片刻，點點頭道：“確實從未乾過這事。”

“當真？”沈榮寧再次開口詢問。

這般不確定的追問讓夥計心中有了幾分底氣，可能她隻是隨口一問想要詐出自己。

便用力的點了點頭。

沈榮寧佯裝有些為難的垂下了頭，輕輕歎了口氣，隨即又搖搖頭道：“你這般乾脆利落，當真確定冇有？”

不耐煩沈榮寧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夥計毫不猶豫的點頭：“這是自然。”

沈榮寧轉身，回到座椅處施施然坐下，突然開口道：“那若是查出來，你又該如何？”

夥計一時間正主不知該如何回答，良久纔看到沈榮寧眼中戲謔的目光，心中一緊總覺得有些不安。

轉頭看了看周圍，隻瞧著所有夥計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沈榮寧再次開口追問：“你方纔不是一口咬定，自己未曾乾過這些事，如今卻閉口不談，難不成是心虛嗎？”

他麵色帶了些艱難，語調也多了些磕巴：“可是，可是小的從未做過這些事，就算，就算……”

糾結了半晌，也未能說個大概來，沈榮寧失去了耐心，再次開口：“今日本夫人若是查出此事，不僅你要擔責，吐出所有貪墨之物，連帶著背後招你進來之人，也要賠償店鋪損失。”

沈榮寧的話擲地有聲，容不得旁人質疑。

眼前的夥計中有人不服，一拱手恭敬上前道：“夫人，連坐之法是否太過苛刻了些？”

“苛刻？”沈榮寧轉眸，目光落在說話之人身上，瞧這是個白淨些的夥計，言語之間還多有幾分文采，怕是個書生。

“那不如你來教教本夫人，怎麼樣纔算不苛刻，若你開了個布莊，裡頭有人貪墨你的材料，藉著裙帶關係胡亂塞人進店，將你原本生意紅火的鋪子，攪得一團亂麻，你來告訴我，一個不苛刻的處理法子。”

沈榮寧冇有給他半分麵子，直言不諱。一張美豔麵孔上滿是冷漠寒霜，和初次走進店內的溫婉截然不同。

書生也愣住，行禮的拱手也不知該不該放下，有些迷茫的望著灰色石紋地板。

換位思考，若這個鋪子是他自己的，恐怕就不是將人趕出去這麼簡單了。

“既說不出來，就不要做出頭鳥，你當真以為本夫人是好脾氣，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今日念在你是初犯，下去吧。”

說著，沈榮寧又抬眸格外冷靜的掃視了一圈眾人麵龐，頗帶了幾分漫不經心道：“你們幾個還有誰要幫他求情的？”

震懾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觸及到沈榮寧目光之人皆低下頭去，不敢再有過多言語。

“既然在本夫人手下做活，就不要抱著那些子不乾淨的心思，若是你們各有想法，便各自散去，本夫人也不會強留。”她收了麵上的冷道：“給你們一天時間，明日想好了，再來此處報道，所有的工作都會重新分配。”

沈榮寧說著便帶著王掌櫃去了後院。

蘭溪和銀冬鎖了門在外頭等候，隻有槿夏在一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