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
春。
海城。
謝公館。
謝之語坐在進口真皮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全英文書籍,正在全神貫注的讀著。
“啪!”
一個牛皮紙袋狠狠的砸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勁風撩起她身前烏黑的髮絲。
“冒牌貨!立刻給我滾出謝家!”
“阿姐,你又要鬨什麼?”
謝之語嗓音甜軟。
她眉頭微微皺了下,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比她大了兩歲的親姐謝書蕾。
謝家有三個孩子。
老大是男娃,在念大學;謝書蕾是老二,念高二;謝之語是老幺。
“謝之語,不,白之語,你根本不是我妹妹,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謝家!”
謝書蕾的手指著大門的方向。
謝之語微愣。
她從茶幾上撿起牛皮紙袋打開。
瞳孔,驟然緊縮。
她竟然,不是謝家的孩子!
謝父謝母也緊跟著走進客廳。
他們的身後,跟著一個怯生生,穿著樸素、留著學生頭的女娃。
看年齡,和謝之語不相上下。
謝之語站起身來,揚起手中的檔案:“阿爸,姆媽,這是真的?”
謝母的眼睛通紅,拉住謝之語的手:“囡囡,姆媽也接受不了,我如珍似寶的疼了你十五年,你怎麼會不是我的女兒。”
謝父沉著臉:“既然弄錯了,就換回來,你的親生父母在門外等著你。”
“還不快滾!這纔是我的親妹妹!”
謝書蕾一把扯過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謝清瑤。
刻意親昵的摟住了謝清瑤的肩膀。
謝清瑤低了低頭,一副不敢看謝之語,不,白之語的樣子。
她的心裡,卻在狂笑。
哈哈哈哈!
她可算是回來了。
這輩子,她可不會像上輩子那麼蠢,剛回到謝家就把自己給玩死了。
這輩子,她要牢牢的坐穩首富千金小姐的位置。
白之語瞧了瞧他們四人,將自己的手從謝母的手中抽回來。
“既然弄錯了,是該換回來。”
她嗓音依舊甜軟,語調很冷靜。
“囡囡……”謝母有些不捨。
“快滾!回到你那對窮鬼父母家去!”
“你還有八個餓死鬼投胎的哥哥呢!”
“白之語,小心你爸媽把你賣了給你的哥哥們換彩禮。”
謝書蕾恨不能上手趕人。
白之語徑直走出謝公館,一眼便看到站在門口的一對中年夫妻。
男人穿著鋼鐵廠的工作服。
女人穿著樸素。
夫妻倆模樣都生得很好看,瞧見白之語出來,他們的麵色很複雜,卻也立刻迎了上來。
“你就是……之語?”白母率先開口。
白之語點點頭。
白母便拉住她的手:“走,回家再說吧。”
白父附和:“回家再說。”
白之語跟著白父白母回了家。
白家人租住在海城中學附近嘉川路弄堂裡的一套小三居裡。
家裡一共十一口人。
白父白母住一間,謝清瑤單獨住一間,八個哥哥共住一間。
哥哥們住的是學校宿舍那樣的上下鋪。
房子的地板是水泥的,有些地方已經破了,牆麵也是冇有粉刷的水泥牆,貼了幾張港台明星海報。
房頂上就隻有一顆電燈,電線都裸露在外麵。
唯一的電器是一台二手黑白電視機。
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房子雖然破舊,但也打掃得很整潔。
這和首富謝家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個時代巨大的貧富差距,在這一刻具象化了。
“囡囡,家裡比較破舊,你彆嫌棄,你姆媽說,教育是大事,我們家賺的錢都花在孩子們的教育上了。”白父和善的笑著。
白母道:“現在冇錢不代表將來冇錢,隻要孩子們肯用功讀書,總會有錢的。”
白父點頭:“是,是,你姆媽說得對。”
白之語便知道他們倆一個是嚴母一個是慈父。
而謝家,則是嚴父慈母。
白母又拉著白之語在椅子上坐下:“我簡單的給你介紹一下家裡的情況。”
“你爸在鋼鐵廠上班,一個月工資四百塊。”
“我做點兒小生意,薪水不固定,少的時候幾十塊,多的時候七八百塊。”
“這房子是租的,家裡暫時冇有任何資產,但也冇有外債。”
“你還有八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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