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去景風居,就得繞過大半個望雪塢才能過去。南衣不想引人注目,當賊時飛簷走壁的本事便派上了用場。
南衣從視窗跳進景風居時,房間裡昏暗無光,隻瀰漫著一股濃鬱的藥草味。她還以為謝卻山不在。環顧四周,才發現謝卻山坐在書房中,桌邊隻點了一盞小小的燭火,一半的身子都浸在陰影裡。
他似乎很喜歡坐在暗處,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寂寥的神情。他今日成為謝家主君,又給陸姨娘好大一個下馬威,此刻明明應該得意纔是。可他的反應並不像個得逞的壞蛋,反而像一個被遺棄的小孩。
聽到動靜,謝卻山抬眼看南衣,並不驚訝。
倒是南衣覺得奇怪:“你知道我要來?”
謝卻山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南衣不想跟他虛與委蛇了,單刀直入:“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已經獲得了謝穗安的信任。日後,她和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來彙報給我。”
南衣驚得後退了一步,一些疑團須臾間在她腦子裡通了。
從頭到尾,她都是謝卻山的棋子。祠堂之中,他點撥她,給她指了一條生路,其實是利用她在幫陵安王進城。隻有陵安王進了城,他們才能堵住出入口,完成甕中捉鱉。他知道謝穗安和謝鑄都是秉燭司的一員,抓走那個老狐狸,留下一隻心思淺的小白兔,之後謝穗安有什麼都會來跟她心目中的“雁”,也就是南衣商量。
而謝卻山在這其中,隻是拿捏了南衣想活著的心而已,四兩撥千斤的幾句話,就讓她不自覺成了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最終秉燭司的資訊都會流向南衣,再從南衣流向謝卻山。
可她怎麼能出賣謝穗安呢?更何況,出賣謝穗安就是出賣陵安王,新帝的平安是龐遇和謝衡再,還有無數她冇看見的人用命換來的,她不想做那個內鬼。
見南衣沉默,謝卻山隻是輕笑,也並不著急。
“沒關係,我素來不喜歡強迫和威脅彆人,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這時,外頭傳來賀平的通報聲。
“公子,鶻沙將軍來了。”
“請他稍等。”
聽到鶻沙這個名字,南衣就恐懼地抓緊了衣袖——此刻她臉上冇有任何可遮擋之物,萬一她被鶻沙認出來……謝卻山哪裡是不會威脅人!他隻是不喜歡沾血,懶得親自拿刀罷了。
南衣對於鶻沙和謝卻山兩人,是不一樣的恐懼。鶻沙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粗暴殘酷,但謝卻山是鈍刀子磨人,至少他不會馬上殺了你,並且你會有種錯覺,也許自己可以在哪個環節逃脫。
謝卻山若無其事地拿起桌邊那支殘蠟,將房間裡的燭火一一點亮。一時間,房間裡燭火通明,再無一處陰影。他再抬起頭時,房裡已經不見南衣的影子,唯有一扇窗戶虛虛地掩著。
跑得可真快,像隻悄無聲息的貓。
謝卻山走到窗邊,窗外也看不著半個身影。
“不是每次逃跑都有用。”他沉聲像是自言自語,隨手將窗戶關上。
南衣就躲在窗外牆角,將他的話儘收耳底。
——管他有冇有用,能逃一次是一次。
南衣弓著腰貼著牆根往外走,聽到牆內傳來腳步聲,門一開一合,應是鶻沙進了屋。她不敢再動,生怕一點點動靜都會驚動到鶻沙。
夜裡萬籟俱寂,南衣本一點都不想聽,但牆內的聲音還是傳入了她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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