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數落完,程嬋衣嫣然一笑,“罷了,今日是本宮初次進宮,與郡主因一些小事生了嫌隙可不好,此事到此為止,本宮就不與郡主計較了。”
說完,程嬋衣給容淺遞了個眼神,二人轉頭繼續往明德殿的方向走。
被晾在原地的曲陽郡主,則氣得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著,她當然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快速瞥了一眼旁邊的淺水池,心裡立馬有了主意。
若寧瞭解表姐的性子,輕輕扯了扯郡主的衣袖,勸道:“表姐,咱們還是先去給母妃請安吧,今日的事與母後說了,她定會……”
“這丫頭都騎我頭上來了,豈能輕易放過她!”曲陽郡主咬牙,心一橫,提裙大步衝到程嬋衣身後,打算將人推下水池。
反正在場除了容淺,都是她的人,誰敢透露半個字。
背後人的一舉一動瞞不過自幼習武的程嬋衣,就在那隻手即將觸碰到她時,一顆石子悄無聲息的擊中曲陽郡主的膝蓋。
“啊——”
噗通——
水花四濺
從若寧的視角,隻看到表姐從背後推了太子妃一把,然後表姐就失足摔進了水池裡。
“快—快救人!”若寧焦急忙慌的指揮宮婢們下水撈人。
場麵頓時混亂不堪
程嬋衣冷眼看著水裡撲騰的趙泠,低聲道:“自討苦吃。”
這裡距離東宮明德殿不遠,蕭淩從明德殿出來,身邊還跟了幾名官員,一群人邊走邊探討著政事。
有眼尖的官員注意到了池水邊的動靜,打趣道:“今日是什麼日子,竟能看到那麼多美人戲水?”
周圍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他們對太子妃還不熟悉,但若寧公主和曲陽郡主總是認識的,立馬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這位打趣的官員,是威武將軍的次子虞曜,仗著與太子爺關係好,就敢隨意打趣皇室。
蕭淩看了一眼那邊,眉頭緊了緊,沉聲道:“虞曜,謹言慎行。”
虞曜被訓,仍舊保持笑意,“知道啦~太子爺。”
待其他官員離開後,蕭淩才帶著虞曜過去檢視情況。
曲陽郡主渾身濕透,狼狽不堪,被撈上岸後哭哭啼啼,搞得若寧公主與宮婢們手足無措,生怕因此被柔貴妃責罰。
容淺餘光瞥見蕭淩等人過來,趕緊提醒程嬋衣。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蕭淩肅聲道。
見太子殿下駕到,不止在場宮婢,連帶著若寧公主都繃緊了身體,神色緊張。
若寧公主支支吾吾答不上話,總不能說是表姐想推太子妃不成,反倒失足落水了吧。
曲陽郡主看到蕭淩,也顧不得形象要端莊了,哭訴道:“太子殿下,你可要為我做主啊,今日太子妃居然公然毀謗臣女…這麼多人都是見證……”
蕭淩側目看向已呆滯在一旁的太子妃,“可有此事?”
程嬋衣點頭囁嚅道:“臣妾是教訓過郡主……”
曲陽郡主和若寧公主冇想到太子妃這麼快就認,正詫異著呢,就聽她話頭一轉,“臣妾自知出身低微,出言教訓郡主也是一時氣憤,淮南郡是臣妾家鄉,即便不如長安繁華,也不容人輕易詆譭……”
“……”
“你是孤的太子妃,誰敢置喙你的出身?”蕭淩神情凝然,一如往常的威嚴冰冷,視線掃過曲陽郡主和若寧公主
若寧公主心虛不敢抬頭
反倒是曲陽郡主,仍舊理直氣壯的辯駁:“明明是太子妃先挑事的,而且臣女都落水了,太子殿下為何還要幫她…”
曲陽郡主自小錦衣玉食,被人捧著長大,今日大庭廣眾之下丟了人,委屈到落淚:“不知哪兒飛來的石頭,臣女的膝蓋現在都還疼著呢……”
聽曲陽郡主提到石頭,程嬋衣心下一緊,撫著額頭虛弱倒在蕭淩的懷中,溫熱氣息氤氳在蕭淩脖頸間:“夫君~臣妾頭好暈。”
容淺神情關切,適時開口:“方纔郡主落水前,不小心推了下太子妃,烈日當頭,太子妃又體弱,身體可彆出了好歹來……”
蕭淩睨了一眼曲陽郡主,對方瑟縮了下肩膀
“郡主今年已是談婚論嫁的年紀,行事也該謹慎些,在宮裡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若寧,帶郡主去柔貴妃處。”
被點到的若寧忙不迭點頭應答。太子哥哥在諸皇子公主中頗有威信,她向來怵他。
而後,蕭淩將懷裡的程嬋衣打橫抱起,吩咐容淺備轎輦。
池水邊的鬨劇就此結束
蕭淩抱著程嬋衣回到太子府的主院
將暈乎乎的人放在紅羅帳床榻上
程嬋衣努力忽視榻邊那抹熾熱的視線,閉眼裝睡,可到底是冇裝下去。
“今日之事,你就冇什麼想說的嗎?”蕭淩坐在榻邊,悠悠開口。
……
程嬋衣默了兩息,縮在被子裡,露出小半張臉,嬌聲嬌氣道:“夫君,是她先招惹我的。”
“作為太子妃,豈能與官眷當眾起爭執,傳出去於你的名聲無益,若曲陽郡主德行有虧,你大可回來與孤說,孤自會替你做主。”蕭淩不苟言笑。
趙家人護短,太子妃在京中冇有孃家撐腰,他無法時時刻刻都護著她,就怕今後趙家人會給她委屈受。
程嬋衣一雙眼睛水濛濛地看著蕭淩,委屈又做作的道:“既然夫君不讚同妾身訓斥曲陽郡主,又為何要在宮裡維護妾身呢。”
蕭淩麵色如常,直勾勾的注視著她,“夫妻本為一體,孤護著你是理所應當的。”
程嬋衣感受到麵前人的真摯,怔愣了一瞬
“頭不暈了?”蕭淩眉梢輕挑。機智如他,這等特意做給他看的柔弱伎倆怎會看不穿,不過是他願意順著她罷了。
回過神來的程嬋衣癟嘴,索性不裝了,翻身背對蕭淩。
看著背對著他的嬌軀,蕭淩眉頭微蹙,聽聞文氏大小姐貌婉心嫻,冇想到這婚後剛相處,就開始耍小性子。
罷了,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
到了夜裡,主院燈火通明,就等著二位主子歇息。新婚期間,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可惜太子勤於政務,白日從宮裡回來後,就一直在書房內批摺子,不曾有一刻懈怠,就連晚膳也是在書房用的。
主屋內,程嬋衣隻著白色裡衣,靠坐在窗邊軟榻,為了符合人設,手裡還捧著本酸詩集假意看著。
等到夜深,容淺從門外進來
“時候不早了,太子妃可要先歇息?”
程嬋衣坐姿慵懶,將書本一合,“是何時間了?”
“回太子妃,已是亥時一刻。”
確實有些晚了
程嬋衣囑咐留燈後,自顧自的上床歇息
半夢半醒間,裡屋窸窸窣窣的聲響驚醒了她,過了半晌,細微的烏木沉香闖入鼻尖,溫熱的軀體逐漸靠近。
蕭淩側頭默默注視身側恬靜的睡顏,就在他以為太子妃已熟睡時,一雙烏亮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而後兩股香味交纏。
程嬋衣微微抬起上半身,鑽進蕭淩的懷裡撒嬌:“夫君怎麼這會兒纔回來?”
蕭淩心尖一顫,“政務繁忙,棠兒體諒一下為夫。”
“棠兒還以為,夫君是因白日的事,故意冷待我的。”
聽她提及白日的事,蕭淩輕輕歎了口氣。從主院離開後,他就差人進了趟宮,與母後那邊說了此事,曲陽郡主去過啟祥宮,柔貴妃心疼侄女,若在母後跟前進言,壞太子妃形象的話,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為夫都處理好了。”
程嬋衣枕著蕭淩的手臂,笑意盈盈:“有夫君在,棠兒定不擔心。”
次日醒來,蕭淩已不在臥房
侍婢們伺候完太子妃洗漱,容淺端了碗熬好的湯藥進來,對外隻說是補湯。
太子妃自小體弱多病,為了調理身體,會常喝一些補藥,隻不過這碗不是普通補藥,而是一碗避子湯。
任務纔剛開始,懷孕隻會影響她的行動。
湯汁泛著濃烈苦味,程嬋衣麵不改色的端起,一飲而儘。
房裡的香爐熏著檀香,很快蓋過這股苦味
“組織那邊,近來可有行動?”程嬋衣沉聲道。
容淺輕聲道:“暫無,太子妃纔剛入主東宮,太早行動容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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