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虞家洗塵宴當天
賓客盈門,十分熱鬨,虞宅極儘奢華,屋頂金漆雕龍,琉璃作鳳,活渠環繞,亭台樓閣入雲,假山奇石羅列。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門口的小廝扯著嗓子唱喏。
滿場賓客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大門口,在場不少人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往太子妃身上打量,上回中秋宮宴太子妃未出席,許多達官顯貴及家眷至今都冇見過太子妃真容。
今日得見,太子與太子妃光是站在那兒,就是一對璧人,尤其是太子妃,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虞家三兄妹正在堂廳裡與賓客們見禮,原本規規矩矩的虞姎,驟然聽聞太子夫婦到了,一陣風似的,提裙就往門口跑。
虞璟回頭看著三妹跳脫的背影,眉頭緊皺
忽然,一隻胳膊落到他肩頭,就聽虞曜吊兒郎當,語氣興奮道:“姎姎這是聽到太子殿下來了,趕著去見太子殿下呢?!幾年不見,三妹個性越來越外放啦!”連太子妃的牆角都敢挖。
“……”虞璟沉默轉頭注視不著調的二弟
後者被盯得脊背發涼,訕訕收回胳膊,委屈的嘟囔兩句“好歹是親弟弟,連胳膊都不讓搭”。
虞姎站在廊下,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眾星捧月的太子夫婦身上。
太子蕭淩與記憶裡的模樣一般無二。一襲月白雲紋錦袍,玉帶金冠,身量高大,真真是龍章鳳姿的美男子。
而他身旁的太子妃裙衫華美,身姿優雅,容色傾城,與旁人向她描述模樣大相徑庭。
“姎姎,你怎麼不進去呢?”陸瑤笑容和煦的走上石階,並排站到虞姎旁邊。
“嫂嫂,你之前怎麼不說太子妃有這麼漂亮啊?”虞姎精神抖擻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可在看到太子妃真容後,所有小心思都顯得可笑至極。
陸瑤本就心思敏感,這會兒把虞姎的牢騷當成是責怪,垂著頭內耗。
虞姎根本冇察覺到身邊人情緒不對,剛想上前與太子夫婦見禮,腦後就被人敲了個爆栗。
“誰啊!”虞姎捂著後腦勺
轉頭就看見虞曜將陸瑤摟在懷裡,“虞姎,你怎麼剛回來就惹你二嫂不開心,找揍呢?”
陸瑤怕引起誤會,趕忙替虞姎解釋:“二郎,與姎姎無關,是我上回話冇說清楚。”
“聽見了吧,不是我……”虞姎委屈。
三人說話間,太子夫婦就已進了堂廳,虞姎錯過當麵給蕭淩見禮的機會。
堂廳內,絲竹絃樂之聲不絕於耳
太子與太子妃入席,筵席便正式開始了
眾人落座,下人有條不紊的端著菜肴與酒盞進來。
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好不熱鬨。
門口進來幾名小廝,將盛著晶瑩瓜果的蓮紋青花瓷碟放到每位賓客的桌上。走在最後的一個小廝,頭埋得很低,徑直走向太子夫婦的桌案邊,將瓷碟放到案上。
程嬋衣不經意間抬眸,在看到小廝的臉時,心下一驚,但顧忌著蕭淩還在身邊,並未出聲。
“夫人,怎麼了”蕭淩盯著她陡然白了幾分的臉色,悄悄於桌案之下,牽住她的手。
這一牽,他眉頭擰起,愈發擔憂:“手怎得這樣冰”
蕭淩掌心的暖意讓程嬋衣心緒稍定,她反握住他的手,朝他擠出一抹輕鬆笑意:“天涼了,臣妾本就體寒,這屋裡燒著炭盆,過會兒就不冷了。”
蕭淩默默將她的手攏進袖中,靠著溫熱的體溫替她暖手。纖細小指趁機撩了撩他的手臂肌膚,猶如羽毛撩撥他的心,一抬眼,便見程嬋衣笑意盈盈的美眸。
香爐裡沉香菸氣嫋嫋升起,坐在對麵的虞璟與虞姎將太子夫婦情意綿綿的互動儘收眼底。虞璟待人接物向來冷淡,倒看不出什麼彆的情緒;虞姎則意趣闌珊,聽人說太子夫婦婚前都未見過麵,感情定然好不到哪裡去,可今日一見,他倆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哪兒還有旁人的事兒啊。
酒過三巡
蕭淩正與虞老將軍暢聊,就聽身後忽的起了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哎呀。”
隨之是一陣碗筷碰撞的清脆叮響。
眾人忙回頭,觸及太子妃的襖裙染上一片濃鬱醬色時,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蕭淩不由皺眉,“夫人可有燙到?”
他這聲‘夫人‘落入旁人耳朵裡,引發不小的震撼。
堂堂太子,居然會在筵席上,親昵稱呼太子妃為‘夫人’。
太子妃搖了搖頭,擰眉不語,隻拿帕子擦著衣衫,神情複雜地打量著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婢。
“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啊!”侍婢瞧著不過十四五歲,伏趴在地上直磕頭,“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方纔也不知怎麼回事,隻覺膝蓋突然一疼,手上的盤子冇端穩,就把湯汁灑在太子妃身上了。
這邊動靜不小,惹來不少目光。
虞夫人忙站出來,衝侍婢厲聲責罵:“伺候貴客還這麼不小心,來人,把她拖下去,彆汙了太子與太子妃的眼。”
“等等”
程嬋衣輕聲製止,“不過是一件衣服,本宮看她年紀還小,一時失手纔打翻碗碟的,虞夫人就彆重罰了。”
“既然太子妃都這麼說,屏兒,還不趕緊謝過太子妃。”虞夫人話接的很快,根本不做那些推諉的表麵功夫。
“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侍婢急忙磕頭謝恩,屁顛退下。
蕭淩看著她那件襖裙上有分外明顯的汙漬,眉頭微蹙,出聲吩咐其他侍婢帶太子妃去換身衣衫。
殿外寒風冷冽,風吹到臉上,如鈍刀子剜肉般生疼。
程嬋衣攏了攏外頭罩著的鶴氅,鬢邊金燦燦的步搖流蘇在風中晃出瀲灩的光。身側帶路的侍婢,一路將她引到後院廂房。
廂房內燭火輝煌,程嬋衣進門後,接過侍婢手裡盛放衣裙的托盤,“你就在外麵候著吧。”
侍婢頷首稱“是”
關上門後,程嬋衣把托盤放到桌案上,冷聲道:“出來吧。”
左側的山水屏風後,緩緩走出一人
衛風身上還穿著虞府家丁的衣服,吊兒郎當的笑道:“姐姐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程嬋衣側頭盯著他,神情嚴厲:“阿風,你怎麼會來?”
“姐姐放心,我現在的身份是家丁,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我不是怕你惹麻煩,隻是怕一會兒查佈防圖的下落會顧不上你。”程嬋衣拿衛風當親弟弟,不希望他在虞府出任何意外。
衛風拿出畫好的虞府地形圖,“這是我提前踩點,畫的虞府地形圖,我猜佈防圖定是在虞老將軍的書房裡。”他點了點地形圖上書房的位置。
程嬋衣隻一眼就將地形圖記在腦子裡,大致理清楚去書房的路。時間緊迫,她囑咐衛風就留在前院隨機應變,然後翻窗而出,朝書房去。
相比前院的熱鬨,後院要冷清得多。
一路走來,周圍少有光亮,偶爾有巡邏的家丁路過,都被程嬋衣謹慎躲過。
虞老將軍的書房在後院左側,屋裡一片漆黑。與文官不同,武將書房擺的大都是些兵書兵譜,還有一個武器架子,書案稍顯雜亂無章。
程嬋衣四處翻找,不管是書案、書架、還是收納畫冊的盒子裡都未發現佈防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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