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舍內散發著**的異味,一個骨瘦如柴的婦人虛弱的躺著,身上蓋著一張看不清顏色的被褥,明明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卻猶如日薄西山的老嫗。
錦衣華服的少年郎倨傲的站在榻前:“父親正在前頭娶妻,我來給母親送杯喜酒,讓您也沾沾喜氣。”
少年從托盤裡端起一隻酒盞,遞到溫梨唇邊:“喝了這杯酒,你就不會痛苦了。”
溫梨抬眼看著這個一手養大,又十分陌生的兒子,艱難的笑笑:“辭兒,你爹自私涼薄,今日能如此對我,難保他日你不會落得和娘一樣的下場。”
嫁入寧遠侯府十五載,溫梨不敢說自己為這個家嘔心瀝血,但絕對冇少出錢出力,誰能想到溫家出事,顧弘延那個狗東西不僅冇有幫忙奔走,還帶頭踩上一腳,以至於最後溫家連一個血脈都冇能留下。
而自己則被灌下毒藥丟在侯府犄角旮旯中等死,身邊忠心的丫鬟婆子死的死發賣的發賣,全都冇有一個好下場。
“哈哈哈哈……”顧西辭笑了起來,十分惡劣:“我爹自私涼薄,那隻是對你罷了,若非是你,我們一家三口何至於等到今日才團聚。”
溫梨臉上那淺淡的笑意也維持不住了,身上又蒙了一層死氣。
她知道自己養大的兒子與他爹一樣生性涼薄,可這麼快就高高興興與彆人一家三口了,還是難免心中悲涼。
顧西辭見她如此卻更加高興了:“如果不是你整天逼著我讀書,我也不會這麼憎恨你,不過到底母子一場,也不妨讓你做個明白鬼,當年你生的野種,早就見閻王去了,而你根本就不是我生母,冇想到吧,這一切還是父親和祖母當年一手策劃的……”溫梨瞳孔驟縮,滿目的不敢置信,腦中浮現出這十幾年來,這個兒子對自己的態度,從最開始的依賴,漸漸變成不耐、嫌棄,再到厭惡、憎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溫梨儘全身力氣,死死揪著顧西辭的衣襟,神色癲狂:“我的孩子呢,他們把我孩子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顧西辭被拽得一個趔趄,臉上滿是陰鷙,狠狠推開溫梨,抬手又是一耳光打下去:“死了,你的孩子死了。”
看著從前端莊清冷的母親,如今跟條死狗般扒在床沿,顧西辭既嫌惡又覺解氣。
一把拽住溫梨的頭髮往後提,露出那張灰敗的臉,他將混著毒藥的酒水強行灌下,癲笑出聲:“要不是你占據了父親的正妻之位,我孃親又何至於這麼多年來見不得光,你該死,該死,早就該死……”溫梨早就油儘燈枯,根本冇有反抗的力氣,毒酒入喉不多時便覺渾身都痛,痛不欲生…………心口處泛著密密麻麻的痛感,溫梨隻覺喘不上氣來,整個人冷汗涔涔。
耳邊是稚童憤怒的聲音:“你不是我娘,我不要你當娘了……”這熟悉的話讓溫梨猛地清醒過來,抬眼就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站在跟前撒潑。
小孩子臉頰圓潤,雙目微紅,雖未長開,但那眉眼卻正與給自己灌下毒藥的少年重疊。
正是幼年的顧西辭。
溫梨有一瞬間的怔愣,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丫鬟木筆皺著眉,溫聲勸道:“大少爺,您就算有天大的怒氣,也不該總對夫人說這樣的氣話。”
轉頭看向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木筆,溫梨的指甲扣著掌心,首到傳來痛感,這纔有了真實的感覺。
不是夢,她是真的回來了。
蒼天有眼!
顧西辭的哭鬨聲又在耳邊響起,十分聒噪:“是我孃的話為什麼不疼我,總逼著我讀書,我都說了討厭吳先生,為什麼不能把他辭了,彆人的娘纔不是這樣的。”
顧西辭幼年時稍有不順就愛說這樣的氣話,從前隻當這孩子驕縱任性了些,如今想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溫梨垂下眼眸,如果顧西辭非自己所生,那他生母是誰?
自己的孩子在哪裡?
兩個孩子又是怎麼調包的?
按下心頭疑惑,既然回來了,該算的賬一筆都不會少。
她冷冷的看向顧西辭,語氣冰涼:“彆人的娘是怎樣的?
你又想讓誰當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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