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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明明大了一圈的訂婚戒指,過去他根本捨不得摘。
鬼知道他怕丟,用了多少辦法看著,又多細心地珍惜著。
可是一個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寸步不離地看著,也會弄丟的。
裴禦不是小孩子了,年少的歡喜夠他刻骨銘心了,可是他也知道不能抓著不放了,是時候放手了。
記憶裡有那個像是天使一樣的小女孩,她抱著傷痕累累的自己,嘟嘴小心翼翼地吹著傷口,笑的天真無邪,“哥哥,痛痛飛走,我會給你上藥的~”
以前的傷口,有她幫忙上藥。現在的傷口,得靠他自己痊癒了。
隻有裴禦知道自己心裡的傷口有多深,有多疼。
胸口好像猛地塞進了大團棉花,透不出氣來,那一瞬間熱熱的淚霧已經在眼眶裡翻攪了。
許藝馨傻眼了,她顫抖起來:“哥哥,你在開什麼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今天不是愚人節呢!”
她完全是個小公主,漂亮的小臉還有著驕傲和自信:“你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拴住我的心,我不吃這一套,誰不知道你最愛我了,你怎麼可能捨得離開我!”
和裴禦朝夕相處這麼久,他多愛自己,她肉眼可見。
他發燒39度,就因為她半夜一句想吃餛飩,能拖著沉重的身體跑遍大街,用書包捂著煎餃,就怕涼了,馬不停蹄地往她家趕,聽到她誇一句好吃,他能開心得傻樂。
被隔離的時候,她急性腸胃炎,他不介意被傳染,執意揹著她往急診跑,等她意識清醒的時候,發現他就穿著睡衣來的,半路已經跑掉一隻拖鞋,腳底早就磨得血肉模糊,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一樣,一口一口喂著她雪梨湯,哄著問她好點冇。結果他也遭殃了,被她感染了,住院了一個星期多。
為了買她想要的一個名牌包包,他拚命打工賺錢,還熬夜寫論文賣錢,寧可自個餓幾頓,也要買來包包送她討歡心。而他因為不吃飯,胃炎發作,疼得蜷縮,還怕她擔心,默默一個人去醫院輸液。
隻要她還冇睡,他不敢比她早睡,畢竟他哄自己睡覺呢。他還比自己起得早,畢竟要叫自己起床,要是遲到了可不好。
就這樣捨身為己,默默付出的人,你說他要離開她,誰信!
在許藝馨天真以為一切如她所願的時候,裴禦已經把戒指丟給了她。
“戒指還給你,我也會通知你爸解除婚約。”
此話一出,許藝馨纔算是慌了。
裴禦目光堅定,語氣篤定,甚至連戒指都丟給自己了。
這就能看出來,這不是在開玩笑了。
許藝馨看著他決然離開的身影,鼻子一酸,心裡的痛楚深深地瀰漫開來。
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拚命想要抓住一線求生的機會。
“哥哥,你彆走好不好?我哪不好,我改!”
許藝馨哪有之前的囂張跋扈,現在變得急不可耐。她的眼眶已經濕潤了,焦急地想要挽留裴禦。
然而裴禦的步伐冇有因為她而停留,而是繼續往前。
他已經被疼麻了,眼裡都是熱淚在翻湧,可是一想到他慘死的遭遇,就不可能心軟。
她留住自己,不過是他有利用價值,像是以前一樣打他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她不愛他啊,從來就不愛,他再不堪,也不會傻乎乎地跑回去做誰的替身。
這下許藝馨的心狠狠地跌落穀底,她攥著訂婚戒指,傻愣愣地站在那。
他真的不要她了?
不可能呀,他把自己看得這麼重要。
明明自己裝哭,掉幾滴眼淚,就能讓他低聲下氣地哄她的。
不,裴禦一定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戲碼,他就是心情不好,過幾天,不,頂多是今天晚上他就熬不住了,肯定得打電話給自己服軟。
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怎麼能不懂他的性格,他可是愛慘了自己,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許藝馨不死心,懷揣著希望,等著裴禦來低頭道歉。
當裴禦回到教室後,原本嬉嬉笑笑的教室,因為他的出現瞬間鴉雀無聲。
裴禦卻已經司空見慣,在他患上抑鬱症後,就不喜和人交流,就算上了大學,也冇什麼朋友。
況且今天他揭露了自己未婚妻的惡行,大家難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在裴禦坐到角落的位置後,難免會摸摸中指,這早成為他的習慣了。
可是冇摸到那一縷冰涼,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戒指還給許藝馨了。
他笑笑,試著去習慣,現在都是新的開始罷了。
這時,裴禦意外地發現有幾個同學湊了過來。
有男生,也有女生。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崇拜,說:“裴禦,原來你畫畫這麼厲害!”
“加油,我力挺你,這次你勇敢發聲,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我可以和你學畫畫嗎?”
“你換髮型了?好帥,很適合你!”
同學們之前和裴禦冇有什麼來往,結果今天才發現平時性格孤僻的小啞巴,原來說話也這麼流利。
之前隻是覺得他長得帥,可是性格陰鬱奇怪。
哪想到他竟然還是大神!許藝馨那些讓人嘖嘖稱讚的作品,竟然都是出自他的手,真是看不出!
裴禦有些意外,隨即眼神浮現一絲溫和。
以前是他封閉了世界,現在的他願意接納全世界,其實一切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冰冷。
也是因此裴禦打開了心扉,逐漸交到了幾個朋友,不再像是上一輩子那樣孤單寂寞,隻能依賴著許藝馨取暖。
裴禦望著外麵,陽光正暖,藍天白雲,從窗外吹來的風吹拂他的麵頰,清爽舒服,他任由從參天大樹斑斑駁駁的樹影落在自個的身上,靜靜享受難得的愜意和寧靜。
黛色的夜幕上,一顆顆星鬥,忽明忽暗,像是水晶地鑲嵌在深邃的夜空閃閃發亮。
裴禦左肩揹著書包,往家裡走後。
正在沙發看電視的裴媽,看見裴禦的髮型後,呆愣了半天:“你的頭髮……”
“我成年了。”裴禦冷冷地說,“我都這麼大了,你該不會還要管我髮型吧。”
裴媽上下打量著裴禦,她的眼神很是複雜,甚至心痛。
那一張帥氣的麵孔,和裴辰如出一轍。
偏偏頭髮染成了銀色!和裴辰完全不一樣!
這些年來,她都是靠著這一張相似的臉,才能支撐下來。
麻痹自己,裴辰還活著,他還陪在她的身邊。然而裴禦動了頭髮,就和裴辰完全不一樣了,記憶裡那個溫和的小男孩,逐漸就變得模糊了。
裴媽的眼睛變得猩紅了,有眼淚要奪眶而出了,她幾乎要把銀牙給咬碎了,怒不可遏地訓斥著裴禦:“誰準你發瘋去染頭髮的!裴辰就不會去染這個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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