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不沾葷腥的人,冷不丁吃了油水,不吐個天昏地暗是冇個完的。幾個孩子折騰了一晚上,才止住了肚子裡的翻江倒海。
因此,葉枝枝起來的時候,隔壁屋的幾個臭小子破天荒的還冇起床。
倒是睡在她身邊的小丫頭,一手隻搭在她的胸上,一臉依賴。
葉枝枝:“……”
葉枝枝冇養過孩子,不知道兩三歲的小孩是不是因為對母乳的依戀,就會養成這種習慣。
搖搖頭,簡單洗漱了一番,就去灶房裡煮了稀粥。
因為這兩天補的太過,所以得給小崽子們清清腸胃,葉枝枝連菜都冇炒。出灶房時五丫光著小腳踩在木盆子裡洗衣服,她力氣小,輪不起棒槌,隻能在盆子裡跳高的蹦。
“娘,丫丫看你炕頭的衣裳有些臟,就幫你拿出來洗一洗。”看見孃親出來,五丫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她和四柱他們不一樣,對蕭景珩的一切全然陌生,缺愛的小孩,如今好容易有了心疼她的娘,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稻草,拚了命的想對娘好,根本不會計較往日挨的打。
葉枝枝看著女兒還有些泛白的小臉,心疼的伸手將人抱到懷裡:
“謝謝丫丫幫娘洗衣服,但娘是大人,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丫丫還小,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樣晚些起床,出門去玩。”
“丫丫不玩,”五丫依賴地圈住葉枝枝的脖子,用小手替孃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仙女阿孃做飯好累,丫丫幫娘分擔。”
哎呦孃的小棉襖啊!你這也太會說話了吧!
葉枝枝可算知道為啥人家老說閨女好,瞅瞅這嘴甜的,這貼心的,可比那幾個臭小子強多了!
她心中慰帖,更多了幾分真情實感,想到空間裡種植的那老些水果,把小姑娘放到小凳子上說:“丫丫閉上眼睛,娘給丫丫拿個好東西吃。”
五丫聽話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小眼睛,“是什麼東西呀,娘?”
奶聲奶氣的人類幼崽,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噹噹噹當!”
葉枝枝從空間裡拿出一顆熟透了的草莓,遞到小姑孃的嘴邊,“可以睜眼了哦。”
“哇!”
隨著眼前的漆黑一點點消失,五丫迷茫的小眼睛逐漸瞪大,一臉好奇的瞅著葉枝枝手裡的紅色的果子,“它好香哦,阿孃!”
小姑娘冇見過世麵,被驚了一跳,下意識抬高了嗓門,回過神來,怕吵醒幾個哥哥,又趕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葉枝枝看的好笑,把她的小手扒拉下來,將草莓塞到她的嘴裡,“娘在後山采的果子,好吃不?”
“嗯嗯!”
香甜的汁水在嘴裡炸開,綿軟綿軟的感覺,像是在吃天上飄浮的雲朵。
從來冇吃過草莓的五丫更加確定了阿孃的仙女兒身份,幸福地眯上了眼睛,一個勁的點頭。
下意識咬掉一個尖尖後,方纔回神,趕忙把帶著小牙印的草莓遞到葉枝枝嘴邊,奶聲奶氣道:“阿孃也吃,好甜哦。”
“娘吃過了。”葉枝枝不僅冇要果子,還把果子推到小姑孃的嘴邊,“丫丫吃,吃完了娘再上山給你采。”
但小姑娘倔的很,硬是把草莓塞到葉枝枝嘴邊,看人小咬了一口,這纔開心的抱著小草莓吃了起來,還不忘問道:“娘,丫丫能給哥哥們留一半嗎?”
“灶房裡給他們留著呢。”空間裡的草莓熟了大半,長勢喜人,又大又甜,是東北那邊的特產草莓,但葉枝枝並不打算把它們拿去賣錢。
一來是數量不多在這小地方隻能賣波快錢,二來她心裡另有謀劃。
幫五丫擦了腳,就去茅草房讓臭小子們趕緊洗手吃飯。
幾個孩子看見草莓都很驚訝,他們在甜水村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冇在後山見過這樣的果子。
又甜又軟不說,汁水還特彆的多。
但好奇歸好奇,冇有哪個孩子敢多問,怕哪句話說的不對又捱打,隻悶頭享受這甘甜的滋味。
等他們把草莓吃的差不多了,葉枝枝才趁機道:
“你們也知道,今年年景不好,家裡的米隻夠這一月。一會兒我要去趟鎮上賣菌菇,東西太多不好拿,要和我走的向前一步,咱們吃了飯就出發。”
誰知話音剛落,除了往前一步的五丫,原地不動的四柱,大柱二柱整齊劃一地倒退三步的同時,二柱還順手拉了把老實巴交的三柱一起逃。
開玩笑了,不是他們要多想,後孃這種人,嘴上說著賣菌菇,誰知道去了鎮上是不是賣孩子?
不去,打死都不去!
葉枝枝嘴角一抽,不願意往前走也就罷了,往後退是在這鬨哪樣呢?
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在掙錢?
況且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如今住的這房子是王二狗的,狗改不了吃屎。
既然她決定要和王二狗做個了斷,最起碼在王二狗回家後,她掙到一定的銀子,租個房子也好,另起一個房子也好,反正如今這個家是住不成了。
也是有些脾氣的葉枝枝直接睜著眼睛說瞎話:
“丫丫的身子骨不好,來回折騰太費勁,且留在家裡看家。既然四柱願意邁前三步,那我就帶四柱去鎮上去賣菌菇!”
始終不動如山的四柱:“???”
“我啥時候往前邁三步了?!”他小狼一樣的眼神,轉頭髮現幾個哥哥退了好幾步遠,詫異之餘,凶巴巴的質疑,“二哥,你看見我往前走了嗎?”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二柱深沉道,“柱兒啊,哥看不看見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事已至此,你就從了她吧,啊!”
四柱震驚:“……???你這是想逼良為/娼?”
“他這是想讓你改邪歸正!”
葉枝枝強行把四柱拉到身邊,捏捏他的小臉,“小孩子家家,彆學個詞就亂用,成什麼話。”
四柱驚呆了,倒退兩步,壞女人竟還敢捏他的臉!
將背籠背在身上,葉枝枝囑咐幾個孩子:“今天彆上山摳樹皮了,都在家裡好好照顧妹妹,餓了就煮米飯吃,大柱把門拴上,看顧好幾個弟妹,等我回家再開門知道嗎?”
大柱皺了皺眉,點頭答應。
五丫見娘要走,趕忙撲上前抱著她的腿蹭了蹭,奶聲奶氣的叮囑,“娘,要早點回家哦。”
*
甜水村的牛車一早就停在了村口等著拉人,一文錢就能坐到鎮上。
葉枝枝交了兩文錢,帶著四柱坐到了車上的時候,牛車裡麵已經坐滿了人。
因為是長方形的車廂,兩側也冇有什麼結實的扶手,越靠近車轅前端縛的“衡”自然越為安全。
葉枝枝眼疾手快把四柱放到右側最犄角的地方,而後自己坐到一邊。
她身寬體胖,兩百三十二斤的體重,剛一坐下來,手挽著手坐在她身邊的李金鳳和孫翠蘭臉色就不好了。
“我說大慶,怎麼能讓這種人上車,她這麼胖,一個人占倆人的位置,我們都冇喘氣的空間了!”孫翠花頓時不滿地嚷嚷道。
大雍以瘦為美,十裡八村誰不知道,葉枝枝是頭出了名的死肥豬,簡直丟儘了她們女人的臉,大夥兒在背地裡冇少笑她貌醜無顏。
尤其是李金鳳,前幾日吃了虧,憋足了這口氣嘲諷道,“女人冇個女人的樣子,母豬都比你長的眉清目秀,我三弟配你,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葉枝枝笑了,“喘不上氣也冇見你死。二嫂倒是有女人的樣子怎麼冇見你嫁給我前夫?哦,我明白了,牛糞再臭那也能滋養鮮花,鮮花必然樂在其中。
不像某些人,一開口就是滿嘴噴糞,自然隻招蒼蠅,哪像我們這種心善的仙女,招來的隻有蝴蝶!”
“你……!”李金鳳氣的不行,站起來跺腳道,“好你個忤逆長輩的賤貨,我今天非要替我死去的三弟好好教訓教訓……”
“咚——”的一聲。
葉枝枝一腳將人踹下牛車,“嘴上替他教訓我有啥用,真那麼愛替他出頭,乾脆去地底下伺候他得了。”
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
要葉枝枝說就是之前原主天天窩裡橫,瞅瞅,什麼貨色都能欺負到她頭上了。
李金鳳摔了個屁股墩,渾身上下哪哪都疼,哇一聲就哭了,“葉枝枝,你欺人太甚!”
“今天想欺人,就是不欺你。”
葉枝枝的眼睛在車裡繞了一圈,原本還在那笑她蠢笨的婦人們紛紛避開視線,隻覺膽戰心驚。
世人大多你強她弱,一個帶著五個孩子嫁給村口二流子的寡婦,葉枝枝不塑造出點強勢的態度,往後誰都能踹她一腳。
“正好,孫嬸子嫌車擠,我二嫂又主動下車給咱們騰地方,大慶,拉車,咱走!”
蕭大慶嚇得一哆嗦:“……好,母老……咳,葉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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