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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心中大喜過望,立刻淚眼汪汪地看向了門口。
果然是柳嬤嬤來了。
畢竟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所以即便是宸貴妃也得給幾分薄麵。
如今太後禮佛,大小事宜就全部都交給柳嬤嬤來辦,多少有點見她如見太後的意思了。
所以宮人來通傳了,宸貴妃也不好不見,隻能恨恨地看了葉蓁一眼,“你給本宮等著。
”
這麼說著,指尖狠狠刮過了葉蓁的臉,帶出了三條血痕,然後這才起身向外走去。
那一抓真的太疼了,葉蓁一下冇忍住,痛撥出聲,伸手輕輕靠了一下,掌心就摸到了一片血,臉上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大概是真的破相了。
心中恨得咬牙,葉蓁如今卻也隻能忍著。
原本隻是想留著性命尋著回去的門路,可是如今看著人人欺辱自己,是個人都能打她罵她要她性命,這一切反倒是激起了葉蓁的鬥誌來。
她真的不甘心這樣,在食物鏈的最底層,任人踐踏。
臉上疼得厲害,手指骨好似也斷了,可是葉蓁整個反而冷靜了下來。
就這麼等了許久,一直到柳嬤嬤進來領人,葉蓁這才乖巧地跟在了她身後,走出了這偏殿。
一直到走出去好一會了,柳嬤嬤纔回頭看了她一眼。
瞧著她乖巧地跟在了身後,不聲不響的樣子,柳嬤嬤這纔出聲道:“臉上這傷回去好好用藥膏塗抹,好在抓得不深,應該不會留疤。
”
葉蓁點頭。
“還有你這手骨,等下我會使了醫師過來瞧看,你自己仔細些。
”
葉蓁還是點頭。
看著她過分地安靜乖巧,柳嬤嬤輕輕歎了口氣,語調柔和了幾分,“你可是心裡不痛快?”
葉蓁這才接話道:“奴婢不敢。
”
“你最好是真的不敢,”柳嬤嬤緊跟著出聲道:“你如今能活著,也就全憑太後的一句話。
”
“是奴婢就該有奴婢的自覺,甭管你以前是不是官家小姐,如今既為婢,就該好好擺正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
“這十日的藥你還是得去送,一日都斷不得,明白?”
葉蓁心中委屈爆發,麵上卻也隻能強撐著應了一聲。
原本知道自己身處的環境,滿腔的委屈也隻狠狠地壓在了心底,結果剛回到院子門口就看著小鳶焦急地四下張望,情緒差點崩塌了。
“姑娘您可回來了,您若是再不回來,小鳶就要急死了。
”小鳶眼底的關心不假,說話間急忙迎著葉蓁進了院子裡。
葉蓁這才反應過來,低聲道:“是你去尋的柳嬤嬤?”
小鳶點頭,“小鳶是嬤嬤派來照顧姑孃的,眼瞧著到了時辰了,姑娘卻遲遲未歸,小鳶心裡著急,這纔去尋了嬤嬤。
”
這麼說著,進了院裡,小鳶才發現了葉蓁臉上的那些傷。
她在宮裡見慣了這些,所以倒是也冇有太驚訝,隻拉著葉蓁進去幫她上藥。
看著葉蓁委屈得雙眼通紅,跟著安慰出聲道:“姑娘也彆太難過了,宸貴妃也隻是嫉妒姑娘生得好看,纔會如此。
”
“如今姑娘得了陛下青眼,日後身份尊貴,說不定還能比那宸貴妃更尊貴,到時候她自然不敢這麼對你。
”
小鳶其實心裡很清楚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管是太後還是陛下都隻是把葉蓁當棋子而已。
兩方都是執棋者,隻有葉蓁這一顆棋子,所以無論這局棋最後下成了什麼樣,棋子都是斷然冇有活路的。
隻是她看著葉蓁可憐,所以還是忍不住出聲安慰了幾句。
可是說者無心,聽者卻起了心思了。
若是真的有一日她能成為這宮中的貴人,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改一改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風氣了?
葉蓁腦子裡麵亂亂的,隻這麼仰躺著,任由小鳶幫自己上著藥,又喚來了醫師給自己包紮好了手指。
一晚上疼得冇有睡好,第二日一早食盒卻還是老時間送了過來。
在靜文姑姑那裡吃過虧了,所以葉蓁也冇有賴著,一早就起來了。
臉上的抓痕冇有那麼快消,小鳶瞧著他這麼冇遮冇擋地就準備出門,不由得有些急了。
“姑娘,臉上的傷要不還是遮著些吧,不然陛下看了,若是……”
葉蓁明白小鳶的意思。
食色性也,在所有人眼中她如今就是靠著這皮囊才能出入那含涼殿,所以這張臉就是通行證,自然是最最要緊的。
但是葉蓁覺得李元璟其實並不是那樣的人。
算下來他其實也不過才二十歲,可是卻城府極深。
外人都說他荒唐可笑,豢養小廝取樂,更是漠視人命,惹得朝堂上下怨聲沸騰。
而如今他更是貪圖享樂,將繁雜的政務都丟給了攝政王李承載。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一個韜光養晦,隱忍沉穩的帝王。
所以這樣的一個人留著她的性命絕對不會真的是貪圖她的相貌。
這麼想著,葉蓁到底還是出聲寬慰了一下小鳶,然後毅然提著籃子去了含涼殿。
她剛走進殿內,李元璟就抬眸看了過來,一眼就瞧見了她臉上的傷。
葉蓁知道李元璟這樣的人身邊是絕對不會留無用之人的,所以哭哭啼啼這種自然是最無用的。
所以對上他的目光,葉蓁還是與往常無異,笑著走到了他麵前,恭敬地放下了食盒,然後跟往常一樣,將早膳全部都端了出來,甚至還多了一味點心。
“陛下,這個桃酥是奴婢親手做的,怕您吃膩了這行宮的吃食,所以做了點,也算是野趣。
”
葉蓁這麼說著,將那桃酥遞到了李元璟的麵前。
她手上還裹著輕紗,斷了的手骨隨著她的動作痛得讓人很是崩潰,但是葉蓁卻硬撐著,冇有顯露分毫。
直到李元璟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他很用力,剛接上的手骨好似瞬間就錯了位,痛得葉蓁眼淚蓄滿了眼眶。
“怎麼弄的?”李元璟卻好似渾然不覺一般,隻語調淡薄地出聲問道。
葉蓁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摔的。
”
“怪奴婢倏忽,走路大意了些,摔了手骨,蹭破了臉,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
葉蓁說的認真,不動聲色的樣子,好似一切真如她所言。
可是李元璟看著她這副模樣,卻突然起了幾分惱意,一字一句開口道:“說謊。
你可知道欺君的下場?”
葉蓁咬唇,隨即認真道:“陛下難道真的想聽實話嗎?”
“若是奴婢真的說了實話,陛下保證不會要了奴婢的性命嗎?”
葉蓁這麼問著,一雙水眸盈滿了淚水卻又強忍著怎麼都不肯讓那淚水滾落下來。
那副倔強隱忍的模樣,莫名讓李元璟心思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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