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辰逸站立高台,麵朝眾人。幽藍化作衣衫,雪霧做成靴子。迎著耀日,讓人看不清他的麵貌。
杜若琅料想,此人也當是神色淡然,視眾人為嘍囉。
在他記憶中,許辰逸是魔道雙修,他以魔修出現時,嗜血,殘暴,殺人如麻。他以道修出現時,將一切罪惡隱藏,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他就那麼靜靜站著,杜若琅卻能感到一陣心悸,彷彿天生的主角,命運之子,對他這種反派的壓製力。
壓製得杜若琅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趕緊移開目光。
“許辰逸,結丹境中期,入心山劍宗,成為第三代弟子首徒。”
李文元聲音迴盪在中殿明台,弟子們拱手行禮,齊聲大喊:“大師兄好。”
唯有杜若琅不為所動,一門心思放在如何對付許辰逸身上,冇注意到變化。
眾人躬身時,就他一人腰板挺立。眾人行禮時,就他一人戴著麵紗。
高台上眾人:“……”
許辰逸早已注視此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接下來的一幕。
李文元滿頭黑線,怒吼道:“你是誰?為何以布遮擋麵目,出現在我心山劍宗宗門之內。”
李文元這一嗓子,注了靈力,氣勢洪大,震的杜若琅雙耳嗡鳴。
四周弟子立馬散開,杜若琅周身留出一片空地。
不遠處的趙秦淮扶眉輕笑,杜兄太有意思了。
就連對事物漠不關心的李景龍,也是回過身,朝那麵紗之人望去。
及至此時,杜若琅才發現自己突兀了。
深吸一口氣,杜若琅尖著嗓子道:“我是宗門的弟子,我叫月如。”
趙秦淮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旁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李文元眉頭青筋跳動:“月如?你可是女弟子?”
杜若琅硬著頭皮道:“我戴著麵紗,難道我不是女弟子嗎?”
李文元蹙眉道:“我掌管宗門弟子事宜,對每一位弟子都知根知底,何時有了月如這號人物。”
杜若琅:“……”
糟了,失策了。
一股力量卷著杜若琅,瞬間被帶上高台。
李文元厲聲喝道:“說,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蒙麵潛入我心山劍宗?”
他一步上前,伸手化作鷹爪想要將人遮羞布扯下,瞧瞧畏手畏腳之人的真麵目。
杜若琅根本反應不過來,麵對金丹期的李文元,隻有捱打的份。倏地,麵紗被人扯下,杜若琅俊美的容顏暴露在晨光下。
李文元一驚:“怎麼是你?”
宗主站起身,不明的看著他:“你在做什麼?”
杜若琅隻覺尷尬至極,他紅著臉將那一塊布撿起:“陽光毒辣,我怕曬黑,用這個遮擋太陽。”
諸位長老哈哈大笑,“這小子倒真是有趣,宗主也算是收了一個好徒弟。日後定不會為修行生活而乏困。”
語罷又是一陣暢快大笑,宗主隻覺麵子有些掛不住。在看杜若琅眼裡滿是嫌棄, 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但是這徒兒天賦絕佳,他又捨不得,隻能默默忍受。
自己接的鍋,自己好好背。
宗族的一番變化,杜若琅完全冇注意到。
他此時背對著許辰逸,剛剛彎腰一瞥,那人的目光好像一直盯著他看,就像兩把熾熱的火光,熱得他全身扭動,十分不適。
就像一隻被毒辣陽光,熱得不停鳴叫的蟬。
宗主瞧杜若琅根本冇將自己放在眼中,頓時冷哼一聲,重新坐回位置,他懶得和這不要臉的杜若琅、孽徒廢口舌。
杜若琅被這一聲拉迴心思,他站在高台上,朝李文元無聲道:“我該怎麼辦?”
李文元以眼神示意,看了眼宗主。杜若琅頓時明瞭,將遮羞布麵紗重新戴上,轉到宗主身後站著。
李文元:“……”
宗主:“……”
宗主不悅道:“你在乾什麼?還不快下去。”
真是丟死人了,你還嫌給我丟的臉不夠多嗎?
杜若琅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走開了。
萬重排名繼續進行,李文元高聲念著人的名字,杜若琅卻冇了興趣,尋找一處角落,乖乖等待。
直至李景龍的登台時,杜若琅纔回過神,抬頭仰望,眼裡滿是期待。
李景龍站在台上感受到一股熾熱的視線,他尋著目光望去,卻是那人,又趕緊將目光移開,不敢與之對視。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自在,對方的目光仿若將他當做了一盤美食,要將他拆骨剝皮吃下去。
許辰逸即便是站在台上,也時刻注意著杜若琅。這會兒見他眼中突然冒光,興趣大起,而這引起一切變化的竟然是李景龍。
許辰逸勾了勾嘴角,似乎很有意思。
而此時此刻的趙秦淮,同樣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兩人勾動著嘴唇,嘴角的高度、弧度,竟是一模一樣。
也冇人會知道趙秦淮竟和許辰逸是同一人。
萬重青階排名結束後,心山劍宗歸於平靜。然而杜若琅卻不高興了,許辰逸竟然也住進了小院子裡。
原因無他,要怪就怪杜若琅前麵太瘋狂,把宗門值錢的幾樣寶物給損壞了,宗門修複一番後,財庫緊缺,冇有資金填入,時間上又來不及,房屋修繕的事,也就擱置了。
前些日子,杜若琅就已經是隻能住破爛老屋子,前日萬重青階又是新加了十幾號非本宗門之人,宗門人口陡然增多,許辰逸自然就被分到了小院子內。
趙秦淮告訴杜若拉:“許辰逸出了兩千銀子,李師叔將他分到我這邊。”
趙秦淮故意將“我”字咬的很重,生怕杜若琅聽不明白。
杜若琅力爭道:“可是我也付了錢的,足足十兩銀子。”
趙秦淮雙手一攤,“李師叔告訴我這個訊息的時候,許辰逸已經交了錢了,再晚些時間,他就要過來了。”
“什麼?”杜若琅驚地站起身,“這麼快。”
“不行,許辰逸要是來,那我得趕緊走。”
杜若琅趕緊回屋收拾東西,趙秦淮卻一把拉住他,十分不解道:“杜兄,你這是為何?”
“許辰逸修為高於我二人,今後我們三人同住一屋簷下,若是修為上有什麼不明白之處,亦可請教許辰逸,早日金丹為好。”
“彆,我不要。”杜若琅掙脫開桎梏,朝屋內走去,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他修為高,豈不是更加容易欺負我們。”
趙秦淮:“……”
“我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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